将残阳挑出的奏章放在桌子上,我以手指扣击着桌面,这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我在思考一会该怎么和四姑婆开口,那个青春永驻的老妖精能轻易放下她的权柄,只身跑到危险的前线去吗?
只听得一个传令的宫姬叫道:“禀陛下,御玄阁术师长,归海馨月大人,到!”
“宣。”
我扣在桌上的手一停,神色凝重起来。
少顷,四姑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恭敬地朝我问安。
“都退下,没孤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御书房……”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太后也一样。”我有理由怀疑他不姓“陈”而姓“程”。
好在之前我已经让残阳将所有暗部都撤下,包括他自己,远远帮我守住御书房别让任何人靠近。
唉,我也知道这道命令很没道理,“血纹灵兰”的记忆中,没有一个女皇怀疑过自己的暗部,也从来没有让暗部回避的先例,我算是破例了,反正我又不是真的女皇,再我破的例子还算少吗,不差再多一个。
我相信只要我还是女皇,暗部会绝对地服从我的命令,至少残阳撤得很干脆,从他脸上我看不到有任何类似疑惑的表情,心里……有失望呢……
“四姑婆,抱歉那么匆忙将你召进宫来,只是前线刚传来急报,你看看。”
我将奏章递给四姑婆,她也不客气地接过,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不用担心被人现。
四姑婆接过翻了几下,很快又将奏章合上递回给我,问:“淑人是希望我到前线去吗?”
“啊……是这样。”被一眼看穿了目的,我索性承认,“这场仗是我登基之后的第一场仗,关系着我作为女皇的名誉和威信,对我很重要,我非胜不可。”
“嗯,很好的想法。”四姑婆头夸赞,“有这样的认识,想必你已经能很好的担当起女皇的身份了,当年你才8岁,虽然你表现得很早熟,但我一直都很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个皇宫,现在总算能安心了。”
“呃?”
“放心,既然陛下你有此觉悟,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比起那些趁火打劫的妖怪,陛下更担心的是那个不知原形的妖怪吧?”
“哦……是的,它太强了,不管在哪边搞一下破坏都可能影响战局的展,我担心他去而复返,如今军中术师有限,他的出现将会对我军造成致命的打击,我对玄术这方面的事不太懂,想请你去看一下。”
到这里,我紧张地看着四姑婆。
让她到前线去这种事实在应该先通知归海家的长老们,经过她们的充分沟通后四姑婆再给我回答,可是我等不下去了,谁不知道那些长老的水平就和朝上的大臣一个样,讨价还价没完没了,等她们出个结论仗都打完了。
“我去是没什么问题,每天都只能在归海家跟御玄阁,呆得我都腻了,是该到处走走,但我有个提议,淑人可得先答应我。”
“什么提议?”
我悄悄咽了咽口水,提着十二分警惕开动全部脑细胞,随时等着分析四姑婆接下来要的每一句话。
“淑人,放轻松,我这老太婆也一把年纪了,自16岁进御玄阁以来,算来在御玄阁也奋斗了六十多年,是时候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我听得额角一跳一跳。
我在心里叫她老太婆是一回事,听她自称为“老太婆”,再对照她那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脸,我想一个词适合形容她――年轻的老怪物!
“呵,淑人还是和当年一样经不起闹啊。”
四姑婆掩嘴一笑,眼波妩媚,风情万种。
我算是见识到了,为什么霞京那么多年轻男子明知道她的年纪能当他们的奶奶,还是痴心地将她奉为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四姑婆自从元配的丈夫死后就没有再收过其他男人,但丝毫不妨碍媒人们的热情,上门媒的人多得把归海家的门槛踩栏了好几十个,经久未见消退的迹象,只要四姑婆和一个男人上一句话,第二天男方的家长就请人或亲自上门媒,屡试屡灵,八十年不变,销量不是一般的好,私下里还有人打赌,看谁能拿下这兰臻第一的黄金单身美女。
我很困惑,她们就那么想听一个80岁的老太婆叫岳母岳父吗?
唉,那行情可真让我羡慕啊,分几个帅哥给我吧!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四姑婆忽然正色,道,“我要带滟漓一起走。”
“咳!滟漓?你要带他一起去?”
“对,按照我和你祖母的约定,滟漓在我之后要接掌御玄阁,我想趁我卸任之前尽量将她培育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前线也是个学习经验的机会,而且滟漓是个孝顺的孩子,有她跟在我身边我也能稍感欣慰。”
她想拿滟漓当人质吗?以为滟漓是我的双胞胎就可以威胁我?
那她也太看我了,本姐早看那臭子不顺眼了,他是死是活关我鸟事,就他那专克我的级扫把命,本姐巴不得他早死早托生,见到他我就忍不住想起那不堪回的八个童年,好几次差让暗部去把他做了!
“好,他也是该多学事,你愿意让他跟在你身边再好不过。”我不客气地将滟漓出卖了。
“如此最好。”
罢,四姑婆对我看了一会,又是一声叹息,道:“淑人,你还是不够成熟啊。”
“嗯?”怎么又换话题了。
“对玄术不了解大概是原因之一,是我疏忽了吗……淑人,现在我要的话不管你信不信,一定要记在心里。”
四姑婆神态严肃,:“在你登基仪式上对你动手脚的人不是我,我承认自己确实想趁改变你的气时在你身上下一些禁制,让你不能对我或归海家产生威胁,可我誓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显然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并且对你有恶意,我当时用术压下了那个对你致命的诅咒,感觉到施术的人对你有很强烈的怨恨。”
我心中一凛,四姑婆的话和当时情况完全吻合,这么一来最大的嫌疑就是天心了,送我手镯的是她,告诉我四姑婆想对我不利的也是她,莫非她一开始就是在误导我吗?但八年前我们前往兰臻的路上所遭遇的刺客又该作何解释,是四姑婆派来刺杀我的,还是天家用来迷惑我的?
若是四姑婆想对付我,登基仪式的怪异就无法解释,可天心是我娘,我又没惹她生气又没抢她老公,她怨恨我干嘛,要恨也该恨滟漓那子吧?
“淑人,你一直不相信我告诉你的‘我对你的在意更甚于我自己的孩子’这句话,我还是想,这是我的真心话,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想到的并不是要你成为女皇陛下,当时我在想‘这一定归海家最出色的孩子’,从你身上,我感觉到了至亲之人的牵系,不管你是不是男生,我都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继承人。”
我如遭雷击,耳边回荡着一句话――不管你是不是男生?
她果然从登基仪式上知道我是女生了吗?或者只是试探?她有什么目的?威胁吗?
“唉,淑人,你的表情严肃了,从你就是容易想得多的孩子。”四姑婆换上长辈慈祥的表情,,“多留个心眼是好事,草木皆兵就有过头了,你是聪明的孩子,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懂我的话。”
诶?
“越是亲近的人越能在你不能察觉的情况下利用你的感情与信任,多情更比无情苦,淑人,给你一个忠告,忘情吧,不幸的兽血会将人逼疯,兽血的继承人……都是疯子。”
完,四姑婆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啊,老臣也该告退了,人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得多带东西,陛下自己保重吧,愿陛下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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