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话出口之后,本姐才现咱也是个虚伪的人。
其实朔月根本没得选择,若他退缩了,暗部的教官必然会以此怪罪他,这项罪名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往后的日子会非常难熬。
朔月理所当然地拿起药瓶往嘴里一倒,看得我一阵心痛。
为啥他要这么干脆呢?为啥他就不多考虑一下下呢?
至少给我时间,等我先找把锋利的刀子来他再吃也不迟呀!
我叹气又犹豫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心想这一回咱又得当众自虐了。
其实我更愿意让暗部动手,听他们下手快得让人感觉不到疼痛,在场的暗部都是高手,应该会更快,可我又想到暗部的条律,不管是我授意或意外,伤到女皇都是死罪,咱不至于用一名暗部的性命来换自己身上的一个伤口,用冰轮割也很快,代价是沾血的冰轮会把整个院落都毁掉,更划不来。
想向夕颜要武器,又记起暗部所用的武器上皆淬有剧毒,郁闷无比的我左右没看到能用的刀子,只好拔下头上一根金钗,忍痛自己挑破手指,将一滴血按到朔月的额头上,忍痛看着他的眼睛在药效之中起了变化。
他的双眼也染上血样的猩红,也许就不再冷清与悲伤,我也不用再将他看成雅了吧。
有惋惜。有落寞。有迷茫……
我真地很想念很想念雅,一让自己空闲下来,就控制不住地思念在他身边地宁静和幸福,云烟之巅的日子也是无所事事,为什么只要有他在身边,连看云飘动那么无聊的事,我也能感觉到满足呢?
尘世之中尔虞我诈的竞争,使我感到疲惫。心也越灰冷,大概是真的累了吧。
爱过之后,才觉,一个人独处的日子,竟是过得如此寂寞……
我盯着朔月的脸,观察他在药物之下的变化,不想错漏一关于雅地回忆。
然而,朔月的情况并没有如我所料的糟糕,事实上。让夕颜、残阳、黎血皆染上杀戮与死亡气息的猩红色泽,依然改变不了朔月一身的清冷,他的洁净如同雅。即便千年万年以冰轮为伴,以血饲刃,那了然孤高的清冷身姿仍是不沾染半凡俗欲念的肮脏。
鲜血的颜色在朔月眼中浮现,只凭添了悲天悯人地柔和,他眼中的空洞仿佛映照世人撕杀的疯狂,来自地狱地腥风也惹不上他出尘的晶莹透明,不同的是朔月没有雅的高贵,他的洁净清冷一面令人赞叹。一面使人有玷污他、毁掉他的残忍想法。
我摇摇头,甩去那些残忍的念头。
如果夕颜的妖媚给人带来地诱惑,朔月的洁净则是能引起人所有负面的,两种来自野性的本能给人的冲击完全是对身为人的理智与自制力的考验,尤其是两人都站在我身边地时候。
我,咱在这个时候还能把持住自己,会不会被人当作不正常啊?
闭起眼睛。我让自己靠到椅背上。平复躁动不已地心情。
还好现在的女皇是我,有前世地记忆和人生经历使我懂得约束自己。若真是当年任性蛮横的寒雪衣来面对这两个妖孽,只怕兰臻国的基业就要毁了,还要再背个荒淫无道之名!
真搞不懂暗部是怎么想的,他们难道就光顾着挑选美男,完全不考虑女皇是否有足够的自制力把持住自己的思想,万一年轻的女皇任性不听管束,太过放松自己的后果,很可能会使原本就权利滔天的女皇变得残忍、昏庸、草菅人命,最后导致国家动荡!
还是暗部认为有他们在,女皇再怎么乱来他们也能摆平?
“朔月,现在起,孤不会管暗部内部对你的安排,你想怎么做,该怎么做就自己去斟酌衡量吧,当然你也可以在接手残阳的任务同时扮演红月,不过对孤来,你只是朔月,以后亦不会有所改变。”
“是,属下谨记。”
“孤把***交给你,不要再让孤失望。”疲惫地挥挥手,我轻声道,“好了,事情已经完了,你们都下去吧,夕颜留下来。”
“属下告退。”
四周一片寂静,我仍旧闭着眼睛,右手盖在眼睛上。
良久,我才缓缓开口,象是对夕颜,又象是呢喃。
“孤回来了。”
回来了啊,我终于还是回到了权利旋涡的中心来了,许多被置于于脑后的记忆又浮现出来,想起皇宫之中看似奢华无比,实则处处受人监视,想起归海家的无情恶毒,在我中毒濒死之时落井下石,想起母亲天心的无缘无故的算计,想起待如姐妹的心蓝背叛……
前世的我遇到这种事只怕立刻就逃了,也对,一个生长在社会主义光芒下,接受科学的现代化教育的人看来,封建帝王意味着无尽的麻烦,从坐上这个位置开始,身上就要背负一个国家,沉重到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今生的我逃了,却又选择回来,为权利、为利益而抗争。
个中原因我清楚,是我变了。
这里是封建社会,不是和平的现代;如今我是女皇,亦非普通学生。
时代不会为了我一个人而改变,为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我只能改变自己,现在的我再找不回曾经的模样,前世的种种已成过往云烟,童年的顽皮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踏上历史舞台角逐开始,便被阴谋与狠辣所取代。
封建帝王,代表的是绝对的权利,至高无上!
处在我的位置,不是算计人,就是被人算计,我无法出“我所思即真理”之类的大话,再多的借口,也无法用来掩盖残酷的事实。
纵然痛苦,纵然保受良心的折磨,然而,我从不曾后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因为——我想活下去啊!
我回来了,来夺回属于我的
“夕颜,黎血现在怎么样了,伤还没好吗?为何不见他来?”
“回吾主,黎血伤势早已恢复,如今正留守处理暗部内务,只因您之前过不想再见他的话,因此他未敢前来。”
“……那都是孤的气话,当时孤心情不好,处罚得似是重了,冰轮造成的伤不好治疗吧?”
“是的,神器造成的伤害出属下的预料,暗部用了最好的药物,由高级玄术师施法、医辅助,仍是花去三倍于常人的时间治疗,伤口还曾几度无故裂开,费去几番周折才痊愈。”夕颜声音平静,黎血的死活他全然不在意,“是否传唤他?”
想了想,我叹了声:“罢了,孤现在没心思,过些时候再去见他,暂时就这样吧。”我朝夕颜声音的方向伸出左手,“到孤身边来,让孤看看你。”
夕颜依言跪到我面前,他胜赛女子的妖媚面庞就在我触手可及的近处。
纤指贴上他无暇的绝美面庞,这是一张比靛景、萧岚那等妖族战将更为妖孽的面容,媚骨天成,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洋溢着令人迷恋的魅力,无论男女都会在他的倾城一笑中迷失自我,为讨得伊人欢颜,拱手河山都甘愿,若可醉卧在他怀中,便是时间最美好的事情,哪怕下一秒生命将终结,也想吻住他嫣红的唇。
所谓祸水红颜,就是如此吧。
多少次面对他,我都不敢看他的双眼,因为分辨不清那猩红的色泽之下是死亡的寒冰,还是残酷的杀意,又或是血淋淋的深情。
如今我看清了他隐藏起来的迷雾,如同我所过的,他是如火如荼开放的彼岸花,不惜在黄泉路上倾尽所有精力慎重绽放,一盼千年,只为等得挚爱魂魄回眸一眼,一汪猩红则是地狱血池的残酷,异常幽深执著。
“夕颜,为何孤在你眼中的倒影好象浑身浴血一般,你,孤是不是罪孽太深重了?”
越是凝视他的眼睛,我就越觉得自己满心的邪念与罪恶无可遁形,好像有种被看穿般的尴尬和苦恼,心中又隐隐有种解脱,一边躲避,一边打心底想要对他倾诉些,至少不用再一个人背负那么多,责任的沉重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又能对他什么呢?
我自嘲一笑,是他自己拒绝了我,他有他的责任放不下,我也只能继续隐藏自己的情绪,一个人要承受那么多,实在太累了。
夕颜轻轻握住我欲抽回的左手,轻轻捧托起来,用他的额头碰触手背,虔诚而卑微。
“您多心了,吾主,您身上并无血的味道,请您放心,您的障碍有暗部为您铲除,您的双手永远不必沾染鲜血,属下们的魂魄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您尽可放心将任务交给属下,罪责都由属下为您背负。”
“那又如何呢,想杀人的依然是孤啊!差别只在于直接,或间接,那些生命依然是因孤而死,孤又如何能干净?”不知不觉中我的声音带了哭腔,心没有在古代的生活中完全被麻痹,“菊良国的平民,他们化鬼会怨恨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