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暴乱,好在朱梦丹及时出面镇压,衙役才安全地把朱光妃送进监牢,饶是如此,众官兵身上多少都有些挂彩,那些准头不够的“暗器”大多招呼到官兵身上,弄得她们一身臭味跟个乞丐似的。
想必她们此刻都在心里大叫“晦气”吧,爱美爱干净是女人的天性,一身散腐臭的秽物令她们皱起了脸,只想尽快回家洗个几桶水搓干净,可是知府大人和守备大人都还没离开,她们也不能自己先跑,只好忍住满身恶心的感觉留下来继续她们的工作。
事情变成这样实在出众人的想像,百姓们原就对朱光妃没好感,起来要不是她平日胡闹,也不会被妖怪迷惑,还做起卖国的勾当,祸及全家族,如今她被捉了,作为她的姐妹,知府的处置成了问题。
“求君姐慈悲,救救府君大人吧!”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第一句,6续有人恳求我保下朱梦丹,到最后百姓们都朝我跪下一个劲地磕头,可见朱梦丹有多受爱戴。
“君大姐,千错万错都是朱光妃的错,知府大人廉正爱民,决不可能是逆贼同伙,求君姐向圣上阐明!”
“是啊是啊,知府大人是好人,她不该受此牵连啊!”
“逆贼应当千刀万剐!府君大人是无罪的,君姐,求您想想办法!”面对这阵势,我要是不答应就别想走了,对此我也颇烦恼。
无论是现代社会或是封建社会,律法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约束,无论残忍或宽容,都是顺应时代产生的不可动摇的存在,尤其是叛国谋逆此等重罪,便是我想秉承现代社会法律与道德的人权意识,不牵连旁人。可我现在所处的是封建社会。每个时代的人观念不同,法律制度也不一样,朝中大臣肯定会拼死抵制,要求我监守法律,叛逆罪本该斩草除根。\Junzitang.***\叫那罪人断子绝孙。
再了,今天我听从民意,以女皇之名宽恕了朱梦丹。那往后再有逆贼谋事。他的亲友也把百姓赶来劝,要求免除牵连,岂不是让那些叛逆们有恃无恐,他们可逍遥法外便更无忌惮了。
斟酌了一会,我为难地:“各位百姓,本姐也很同情朱大人,然则本姐虽身为贵族,但并无官职。没资格进到圣前,更别提劝女皇陛下了,此事本姐实在无能为力呀。”
朱梦丹也劝道:“各位乡亲都起来吧,你们地好意本官心领了,国法如此,本官岂能为自己苟活而坏了制度,诸位请别为难君大姐。”
民众并没有把我们地话听进去。只是泪流满面。一个劲地磕头恳求,有的人把额头都磕出了血也不停罢。可见朱梦丹有多得民心。
我灵光一闪,来了个主意。
“各位,写万民书吧。”我,“把你们的想法用最诚恳最真实的文字写出来,本姐没面圣的资格,不过我可以拜托归海馨月大人转送到圣前,也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我承认咱在拖时间,这等破事交给归海馨月那万年老妖婆去烦恼!
众人一听,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有圣前宠臣归海馨月大人帮忙个情,也许会有希望。
“谢谢君大姐指迷津,太感谢您了!”
“别这么,成或不成还得看你们自己地措辞,既然是写给女皇陛下看的,文辞上还是当心着好。”
要是没接受,就是你们措辞不佳,可别怪本姐不尽力啊,本姐还要想想该怎么处理朱梦丹哩!
杀或不杀,这是个问题。
“是,是,民们会多加心的。”
“你们去办吧,本姐明天再走,你们可要在明天之前把万民书给写好了。”
看眼下地情形,今天咱是走不了地了,索性顺了朱梦丹的邀请,到驿站先休息一下。
朱梦丹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一路上几度回头找我攀谈,始终没到要,眼看进了驿站,我准备去休息了,她仍在踟躇不定,欲言又止,我只得叹了一声率先开口。
“朱大人,本姐的话也许有些失礼,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别抱太大期望的好,君心难测,圣上的心思我等不便枉加揣摩,而且祖宗定下的律法,饶是当今圣上,想随意更改也是不行的,归海馨月大人那边本姐倒是可以上一声,可是如何决定,还得看女皇陛下地意思。”
“君大姐的意思本官明白,十恶不赦之罪本自然非同可,从丽景楼找出十八皇女的时候,本官便知自己难逃其咎,只是……”犹豫片刻,她猛地朝我跪下,“君大姐,本官有一事相求。”
“你……你这是做什么,朱大人,你快起来。”
这里的百姓跟个宗教狂热份子似的,被瞧见他们的偶像朝我行跪拜大礼,我可有得受了!
朱梦丹却并不起来,仍旧伏跪在地,:“我自问一生恪尽职责、光明磊落,惟独对我的丈夫萧岚心有愧疚,当初母亲为我媒,我只将阿岚当成朋友、知己,不愿他嫁给姐姐受苦,故而没有推脱,刚才听了姐姐地话,想来是我耽误了阿岚地幸福,如今家门不幸,获罪大恶,还要牵连他,我愧疚难当。”
“你想要我保下你的丈夫?”
“是地,家姐犯下大罪,作为姐妹,我依法同罪,理当交出官印自入牢房,不求有所侥幸,但是阿岚他为人和善,夫妻十年,他与我相敬如宾,我时常忙于府衙之事而忽略了他已是不该,如今我实在不愿他遭此牵连,还望君大姐成全!”
“朱大人,你的心情本姐明白,可你也太过抬举本姐了,这些事情还得看女皇陛下的意思,本姐纵然有心,也无力啊,你要本姐怎么帮你呢?”
回头咱还得细细琢磨这问题,可给不了你什么保证,省得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将来做了鬼又来骚扰我。
“您愿意就好,办法我已经想好了。”朱梦丹脸上闪过一丝痛心,随即被坚决取代,“我立刻写下休书一封交给阿岚,从此朱家的事与他再无瓜葛,只求君大姐能让归海大人稍微美言几句,请女皇陛下仁慈,放过阿岚吧。”
“不行!”
不等我开口,一个男声就打断我们的谈话。
只见驿站门前站了个男人,大约是二十六岁左右,面貌称不上英俊不凡,却也清秀,五官线条柔和,一看就是个温和的人。
然而,此时他却满面怒容,有些悲戚,又带着幸福,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刚才匆忙跑过来,只见他快步走进驿站,上前朝我一拜,目光始终落在朱梦丹身上。
“君大姐,民姓萧名岚,乃薇定知府朱梦丹的丈夫,在此给您见礼了,请您宽恕民的鲁莽。”
“阿岚,你怎么来了?”朱梦丹眉头一皱,毅然道,“你快回去,日后你我便是陌路!”
不料,萧岚比她更加坚定。
“我不!夫妻本是一体,你想休我,除非我死!况且你身为知府,自是懂得律规,你现在休我已属无效,请人包庇更是罪加一等!你还敢自己光明磊落,秉公执法吗?!”
经他这么一吼,朱梦丹楞住了,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一向温柔听话的丈夫也会有此表现。
吼过之后,萧岚逐渐平静下来,他握上朱梦丹的手,轻声道:“你真傻,当年婆婆向我娘媒本是为了光妃,但是她给我选择的权利,你知道吗,是我自己选了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误会,你不欠光妃什么,也不需要自责。”萧岚看着朱梦丹的眼睛,真诚地,“梦丹,不要离开我,你不爱我也没关系,纵是黄泉路,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朱梦丹愣愣地看着她的丈夫,夫妻十年,突然被告白,这感觉有吃惊,有陌生,却很真实,心里有颗名为“幸福”的种子在悄悄释放温暖。
“阿岚,你不后悔吗,是我们家牵连了你呀。”一只手捧上萧岚的脸,朱梦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问,“你很好,值得拥有更多,你不该……不该背上叛逆的污名,更不该……更不该……”
“拥有得再多,它们也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有种揪痛的感觉,浓浓的悲伤袭上心头,一段属于螭吻的记忆没有预兆地挤进我的脑海中。
依稀知道曾有人对螭吻过:“螭吻……你拥有世间所有美好,可你不是那个人……”
我分辨不清这句话的人,然而我知道反过来的一句话给螭吻的是无尽的悲伤,如今那份悲伤也被传达到我的心头,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突如其来的强烈感情冲击着我的头脑,眼前的景物摇晃摇晃,两眼撩乱之后换得一片黑暗,身体终是敌不过晕厥的感觉,软软倒了下去。
依稀感觉到有一双手将我扶住,丧失意识之前,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不用大脸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