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长老落地之际,对方就有两人使出灵蛇游来,两条手腕粗细的红光灵蛇,吐着蛇信,凌空游动,目标却非麻长老,而是那具正自融合的新身躯。
麻长老红晶盾早已用过,灵环尚未筑妥。只得奋力纵起,使一招赤炎掌拍中一只灵蛇。灵蛇身子一蜷,随即化烟。同时挺起胸膛挡下另一条。
燕若绢强冲上去,但却立刻被三只冰菱射了回来。
麻长老胸口遭撞,从空中坠下,摔在石台一角,跟着朝后翻滚。滚过台面,恰落在郭裕飞身边。猛地瞧见一个乡下少年躲在石床后面,自然吃了一惊,但也无暇理会。
急急弹身而起,见到又一只灵蛇朝石台上身躯袭去,灵蛇之后还有两片冰菱。
麻长老已无法术应对。千钧一发之际,倏地探出手来,抓向郭裕飞衣领,其势狠疾。郭裕飞根本不及躲闪,便被抓住。
麻长老狂吼一声,把郭裕飞掷了出去。
郭裕飞手脚乱舞,口中“啊啊”喊叫,但却无能为力。
他身子正挡住灵蛇去路,后脊触到灵蛇吐出的长长蛇信。一触之下,蛇身在身刹那之间在凝成一个紧密的光球,如重锤般朝前砸出。
“喀啦”声响,郭裕飞脊椎碎成数块。跟着“嗤、嗤”两声,心窝,后脑中了冰菱。
他身在空中已咽了气。
尸首将朝下落,却又有一只灵蛇悄无声息地擦过尸首,朝石台上疾游而去。
麻长老身边已无物可抓,又想抓起身躯丢开,但眼看也是不及。情急之下,只得伸手猛地一推,把身躯朝前推动。
但灵蛇却有少许追踪之能,虽然很弱,但身躯推动并不迅速,距离也近,以致于未能逃脱。
“嘭”的一声,灵蛇化成光球狠狠砸中身躯,两者同时炸裂。紫色的光点溅了满地。
“得手了!撤!”
众蓝甲人齐结手印,使出化烟术,化作七道烟气,夺门而去。
麻长老未有追赶,而是呆呆立在原地。过了片刻,脸上涌现出难掩的悲苦之色。身上的龙纹渐渐止住游动,而后消散不见。接着他周身火焰也跟着不见了,赤炎龙纹术续存时间已到。
“全完了……”他沙哑地说,颤巍巍跌坐在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郭二公子未能复活,他压了数十年压的宝,便落空了。且郭夫人得此消息必然迁怒于他,当初可是他拍着胸脯朝郭夫人保证这一处秘洞万无一失的……
“师……师父……”燕若绢走到麻长老身旁,朱唇将启,两行清泪便夺眶而出。
两人,一个颓然歪坐,一个僵直而立,一时无话。
密室外,杀声渐息。
两个灰衣弟子奔了进来,双双单膝跪地,倒转剑柄,拱手施礼,其中一个说:“长老……敌人退了……可是齐、黄二长老跟众多师兄都受了伤。咱们可要追击?”
语出良久,却无回应。
正在那弟子茫然无措间,麻长老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头颅低倾着说:“随他们……随他们去吧……”
“是!”弟子回应,目露喜色。他知道追上不难,但只要一动手,那便是你死我活,不追正合他心意。
看麻长老再无吩咐,两个弟子站了起来。刚要离去,突觉眼前光彩闪耀,却是郭裕飞尸体小腹上所发。刚刚身躯炸碎裂后,一束紫光正落在那儿。
“怎……怎么回事?”麻长老猛地直起身子,圆睁双目,瞧着光彩之处大喊。
那光彩越发绚丽,色彩纷呈,光怪陆离。突然间,地面上凭空射出数道流光,尽灌于郭裕飞尸身之上。
一时间,光芒大盛,众人睁目如盲。耀眼的光芒中郭裕飞的身子先是急速缩小,跟着飞速长大。
这明亮无匹的光芒维系了两个呼吸后骤然而散,再无踪迹。而郭裕飞身上伤口竟愈合了,胸口起伏匀称,显然呼吸无恙。并且身子增高了将近一尺,衣衫都显小了。
麻长老双足点地,一跃而起。一个起落,便来到郭裕飞身旁,细细一瞧,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说:“天意!天意!”
燕若绢也奔了过来,瞧见郭裕飞面容时,也是由悲转喜。大喜之下,泪水更盛,滚滚而落。
原来,此时的郭裕飞不仅身量变高,面容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圆脸变为瓜子脸,黝黑的皮肤转为白皙,双唇薄了许多,鼻梁更挺,双眉又长又密。
这面容正是绛珠岛郭二公子的。
少倾,郭裕飞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来。麻长老见他睁眼,忙说:“属下参见二公子。”说着单膝下跪,拱手作揖。
燕若绢跟两个弟子也一起施礼,她瞧着郭裕飞,心里却说:“二公子样貌还是有所变化的,眼睛大了些了,鼻梁更挺了,下巴也圆润了几分。
跟原来比,只有七八分相像。但原来二公子长得过分阴柔了些,如今却有了三分阳刚之气,反倒更俊了。
可是……这两三分变化,为什么不随宿体,却有点像那个也叫‘郭裕飞’的乡下少年?嗯……是了,刚刚金光落在他身上,想来阴差阳错,他倒成了宿体。”
郭裕飞立起上身,眨了眨眼,双目缓缓扫过眼前众人,满脸茫然之色。最后,目光落在燕若绢身上哀怨地说:“燕若绢,你害死我了。我疼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在下山村待着算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燕若绢身份极为隐秘,郭二公子只知有此一人在慕容裕淮身边蛰伏,但姓谁名谁,是何模样却不会知道。可此时为何能知道燕若绢姓名。并且在“复生”之际不理长老,而去询问一个弟子?
“是你!怎么是你!”燕若绢忽然大叫起来,双目圆睁,惊诧已极,似乎看到了这世上最为荒诞离奇的怪相。
转向麻长老,?“他……他不是二公子。这身躯上的魂魄不是二公子的……是您刚刚抓起丢出那人的……”
“怎么可能!那人后脊,心窝,脑后,三处皆是致命伤,必死无疑!身死魂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的魂魄……”转向郭裕飞,“你到底是谁?”
“我叫郭裕飞……”
“倒地怎么回事?”麻长老一头雾水地向燕若绢问道。
燕若绢便将自己从蘑菇山遇到郭裕飞,至入谷这一段时间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麻长老不敢相信,哪里会这么巧,另有一个叫郭裕飞的乡下汉子,竟能在身死之后魂魄不消,反而占据了融合后的新身躯,这是不可能的事。
忽地他想到:“难道是二公子跟燕若绢串通好了,故意演戏给我看,试我反应?”
想到这里,连忙拜倒,至诚至切地说:“属下绝无二心,永奉二公子为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