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小丹还很小的时候,一天早上,她被母亲的苦苦哀求和父亲的斥骂声惊醒。
她心里很害怕,赤着脚从房间里出来,眼前一副景象令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满脸泪痕,披头散发的母亲正绝望地抱着许久没出现在家里的父亲的大腿,苦苦哀嚎着要父亲留下来。
父亲却又怒又恨,努力试图踢开母亲。
旁边一个穿着打扮贵气的女人,脸上带着冷笑,冷眼看着父亲和母亲。
宁小丹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她母亲回头见到她,忙疯狂喊道:“丹丹,快过来拉着你爸爸,不然爸爸就走了!”
宁小丹被妈妈脸上的绝望吓到了,不由自主跑过去抱住父亲的另一条大腿,同时她嗅到父亲身上传过来的淡淡香味,那是宁小丹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丹丹……”父亲低头叫了她一声,眼里闪过些许不忍,伸过手来要摸她的头。
“你们一家团圆吧,我走了!”旁边一直冷笑的女人此时突然甩出一句话来,说着便往外走。
父亲听罢,一狠心,将宁小丹的小手使劲拉开,然后又推倒妈妈,转身追着那女人出去了。
屋里空余下父亲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和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世界末日降临了一般。
从此以后,宁小丹凡是闻到与那天父亲身上相同或类似的香味,她便想起这番景象来,没来由便有恶心呕吐的感觉。
长大后,她有几次机会见到她父亲,闻到那香气,仍是如此,所以每次见到她父亲,她事先都会在鼻尖上涂上些风油精,尽量离父亲远远的,以避免闻到那股香气。
避之不及的香气,没想到却在这古代帅哥的身上闻到了,这让宁小丹刚刚对帅哥的美好印象一下子全没有踪影。
不过那翩翩公子却并没有注意到宁小丹掩鼻的细小动作,此时他正冲掌柜展颜一笑,动作优雅地接过牌子,潇洒回身进了内院,看得那掌柜兀自又呆愣起来。
“哇,连声音也如此妙,性感淳和,不太沉也不太脆;举止动作更是潇洒风流,真是大妙啊!”朱复看着那公子的背影又感叹道:“这样的男子,定是要结交结交了!”
宁小丹却一撇嘴,说道:“有什么好结交的,没准儿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呢!”
朱复愣了愣,却犹不甘心说道:“不管怎样,见到相貌如此不凡的男子,总要结交一番试试的,如果谈吐也不俗,行为够磊落,能够与之结为好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宁小丹见他一脸向往的样子,觉得好笑,有些恶作剧地取笑道:“朱兄是男子,那公子也是男子,朱兄见了那漂亮男子便挪不开步了,莫非朱兄有龙阳之好!”
“啊?……丹弟说笑了,为兄哪有!……”朱复涨红了脸辩白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兄不过是……不过是……”
朱复太过于澄清自己,情急之下,一向口舌如簧的他却结巴起来。
展谓是见不得自己主子窘迫的,“刷”地抽出剑来,指着宁小丹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家主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看你是见不得别的人比你好看,心里妒忌!”
宁小丹见到朱复的窘态,本就有些后悔说出那样的玩笑话,如今又见展谓生气,更生歉意。
她笑着正想开口道歉,不想站在她身后的呆瓜却冲上前来,着急地挡到了她面前,警惕地看着展谓。
但他是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挡过来的时候稍不注意,脸就蹭到了展谓削铁如泥的剑尖上去,划出一道浅痕,顿时沁出血滴来。
“展谓,好好儿怎么出剑了!”朱复一见,顾不得窘迫,忙大喝了一声。
展谓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宁小丹而已,没想到呆瓜会钻出来,此刻见呆瓜的脸又剐坏了,忙收了剑。
宁小丹拉过呆瓜,见到他脸上的划伤,心疼不已,本来没有怒气的,此刻却火冒三丈来,冲展谓生气嚷嚷道:“我跟你家主子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下如此黑手!你有剑就了不起啊,有功夫就了不起啊,你的心也太歹毒了吧!”
“我……”展谓平时见惯了宁小丹对自己象个小绵羊似的笑脸相向和宽容讨好,此刻突然见她变得象只护崽的母老虎一样,很不适应。
他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理直气壮说道:“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谁知道这个傻子会突然跑过来!”
平日宁小丹也常常听展谓“傻子”来“傻子”去地这样称呼呆瓜,虽然朱复常常因此而训斥展谓,宁小丹却并不太在意。
在她看来,呆瓜本来就是傻子,自己背地里也叫他“呆瓜”呢,展谓这么叫也没什么。
可今天眼见呆瓜为了她受伤,近日老是让着展谓,也有些心烦了,听着这“傻子”二字,觉得特别刺耳。
当下她便红了眼,冲展谓冷笑道:“傻子怎么了?傻子也比你有人情味儿!你以为你就聪明得很?空有一身功夫,却只知象条狗一样护着主子,守着财物,你以为你又高明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展谓平时哪里听过这样难听的话,从小除了父亲和朱复,谁敢在武功了得的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当即他便炸了毛,一跨步跃到宁小丹面前,俯下身子,从上向下逼视着宁小丹,恶狠狠说道:“你敢再说一遍!”
“说了又怎么样?”宁小丹骨子里也是个不怕事的,最近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服软而已,今天这事将她的牛脾气给逼了出来,怒视着展谓道:“你就是个粗鲁的武夫,眼界和心胸都狭隘的武夫!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敢扶弱惩强,只知道欺负妇孺弱小!”
宁小丹怎么也忘不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天,朱复要救他,展谓却一脸不愿搭理的情景。
本以为他是个盖世英雄的,当场他就让她失望了,这一路行来,又见他不是处处劝着朱复小心谨慎,就是在钱财上斤斤计较,所以更是瞧不惯他。
他明知呆瓜是个傻子,还口不留德地天天“傻子傻子”地叫着,有时还取笑他的呆傻,故意捉弄呆瓜一下。
他对她也是如此,时时一脸的嫌弃、防备和瞧不起,动不动就劝朱复与他们分道扬镳,这让宁小丹很不屑,很不满。
展谓太让她失望了,他空有一身飞来飞去的好功夫,却跟武侠小说里的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人一点也不象,就连周伯通那样的可爱,黄药师那样的邪气也没有,宁小丹真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