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耐性
十年前的东方侯府,她早已没了多少印象。但在想象中,应该也没有这么大吧!
好容易找到了杏树,一共三棵,长在低矮的坡上。枝繁叶茂,树龄应该不低了。
只是,杏子还是青的,朝阳的地方倒是有些青中泛黄,但离着熟透应该还有几日。
不远处,还有几棵桃树,李子树,也都已经结果。
这丰园还真是如其名,里面的植被还真是丰富的很呢!
东方珞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探头探脑的杏黄。见被东方珞发现了,只得红着脸走上前,"奴婢只是怕姑娘走丢了!"
东方珞感激的笑笑,被人关心,总归是不错的感觉。
一连三天,东方珞都是上午去给凌五请脉,下午就在院子里转转。但终归是转没了耐性。
第三天傍晚,回到清心院,东方珞悄悄把绿丝叫到一边。"你去前院门房那里打听一下,这几天就没有人到府上拜访吗?"
绿丝会意,赶忙去打探。
东方珞就在院子里踱步,本来是想着以静制动,现在四天过去了,东方侯府那边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算她这颗灾星可有可无,可她在惠济庵前公然挑衅东方侯府的世子夫人,叫那李氏如何能忍?
明明有风,湖面却无波无澜,这正常吗?
她倒是无所谓,有的是时间耗,关键是东方璎那边不能再拖了。现在还只是交换庚帖,如果再下了聘定下婚期,就会更加棘手了。
张平没把自己的话带给姐姐吗?就算李氏沉得住气,那么姐姐知道了她的决心,如何还能坐得住?
绿丝很快的回来,冲着她摇摇头。
"不行!"东方珞用力咬一下嘴唇,"我要去见五爷,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去一趟。"
"姑娘——"绿丝喊着,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东方珞的腿脚是在山里练出来的,快走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绿丝跟着就有些吃力,到达前院的时候,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见了门神佐文,但茁壮却在廊下笔直的站着。循着他的视线,就看到了杨树下躺椅上的凌五。目视上方,似乎是在计数头顶有多少片叶子。
东方珞的脚步声将他的视线拉回,青青的下巴便下移,露出白白的牙齿,"珞姑娘刚从后园来吗?"
东方珞走过去,抬起左手,局促的摸向左耳垂,"是!我刚去看了一下,特来告诉五爷,杏子还没有熟。"
凌五就笑出声来,但碍于胸前的伤口,笑的幅度不是很大。"珞姑娘有心了!只是,你天天这么盯着,它反倒熟的慢了。姑娘不妨隔几天再去,或许会突然间发现,竟然熟了。"
"哦!"东方珞咬着唇沉默。他明明是在说杏子,为何她总觉得他似乎又不是在说杏子呢?
这话里有话,莫非是说她对事情盯得太紧了?
凌五笑道:"姑娘来到京师也有几日了,老是呆在府里,想必也闷了。不如,明日让阿策带着姑娘到城里转转吧!"
"啊?"东方珞的小脸瞬间一片错愕。明明是她心中的要求,没等她开口,就这样被满足了。怎能不意外?又如何不惊喜?
凌五的眼中就蓄满笑意,"或者,让灵芝也陪你去!"
"不不!"东方珞回神,连连摆手,"那样就太麻烦了!我就是四处逛逛,让绿丝陪我去就好了。"
凌五翘起嘴角,"绿丝对京师很熟吗?"
一旁的绿丝,脸被晚霞映红,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熟!不熟!"
东方珞就忍不住的叹气,这个时候,又何必这么坦白?正因为他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反倒让她接受起来失了坦然。"五爷歇着吧!我们这就回去准备一下!"
"珞姑娘!"凌五喊住了欲转身的东方珞,"你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东方珞竖起耳朵。
凌五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孙子兵法》上可没有。"
东方珞一愣,然后忍不住的脸红,她上次从他的书房里抱走的书正是《孙子兵法》。"我这就回去磨刀!"转身,快步离去。
身后是凌五压抑的低笑。
绿丝追着东方珞出了前院,眼看着东方珞长长的出了口气。忍不住的问:"姑娘为何要磨刀?"
东方珞放慢脚步,看看西天渐渐隐去的晚霞,"不是磨刀,他这是嘱咐我,要做好一件事,准备工作一定要先做好。"
绿丝松了口气,"这个五爷真是有意思!什么都给姑娘想到了前头,也就难怪他这样的人能成为天下第一商号的老大了。只是,整天戴着个面具,不累吗?不知道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呢!"
东方珞道:"他应该有很多仇人吧!"戴着面具,仇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能让自己更安全吧!她就想到了灵芝,如果真是他的仇人,他却将她放到了身边,这得多大的胆识和气魄啊!
绿丝道:"是啊!面具一遮,遮去了好多东西。奴婢眼拙,真心看不出凌五爷的年龄呢!"
东方珞道:"他多大年龄,与我有关系吗?我现在只关心,东方侯府会出什么招数,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姐姐。"
回到清心院,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严嬷嬷和华嬷嬷在院子里看到东方珞,脸上一片喜气盈盈。
东方珞警觉的问:"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严嬷嬷道:"刚刚送来了新的夏衣,姑娘赶紧回屋里试穿吧!"
绿丝失声道:"这么快?"
三天的时间,全新的衣服就已经做好了,的确够快的。丫鬟婆子每人一套,绿丝三套,东方珞却是六套。
东方珞瞪大眼睛望着摆在榻上的六套崭新的衣服,无论是从用料,选色还是做工,都属上乘。
莫非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也算是"利其器"的一种吗?
好吧!人靠衣服马靠鞍,衣衫褴褛的去见东方家的人,从外表上就输了一层。
关键的衣服已经送来了,总不能矫情的退回去吧?一旦退回去,从管事嬷嬷,到司衣坊的人,会不会因此而被责罚?
晚些时候,绿丝服侍着东方珞躺下,忍不住道:"姑娘,有件事奴婢越想越不对劲。原以为府里做新衣,咱们是跟着沾光。现在看来,谁沾谁的光还不一定呢!"
东方珞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难得糊涂!有些事,何必想的那么清楚?你若有闲心,明日出去,就瞪大眼睛,看看能不能顺个如意夫君回来。"
绿丝一跺脚,"姑娘就惯会取笑绿丝!"然后一扭身,蹬蹬的跑了。
东方珞就翻个身,面朝里,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六套新衣裙,齐刷刷的摆在自己面前,绝对的眼花缭乱。好在心不糊涂。
如果只是单为她们主仆二人制新衣,她们自然会拒绝。现在,却整了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却原来不过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就算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是不能去点破的。
自救了凌五至今,短短几天的时间,虽然接触并不多。但种种事情上看来,那个拥有自己的商业王国本该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男子,却原来还有如此体贴细心的一面。他家中的妻儿应该有福了!
想到这里,东方珞从榻上一跃而起。
这丰园她已经转了好几遍了,除了身份不清不楚的灵芝,她好像没有见到女主人啊!
按理说,她来此居住,身为女眷,接待她的不该是府里的女主人吗?
别说招呼她了,她连个女主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当然也没听说。
她自幼长在山里,对于繁文缛节本就懂得不多,也就难怪如此大的漏洞到现在才发觉了。
另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脑海,莫非这里并不是凌五真正的家,只是临时歇脚的地儿?毕竟有仇家追杀,为防给家人带去麻烦,所以,也就只能暂时不回家了。
"杏黄!"东方珞喊。
"奴婢在!"杏黄急急的跑了进来。
"给我倒杯水来!"东方珞咽了口唾沫。如果这里不是凌五的真正意义上的家,那么至今未见到东方侯府的人上门,也就顺理成章了。
杏黄很快的端来了水,东方珞接过茶碗,一口气喝光。"杏黄,我有事情问你!"
杏黄接了茶碗,双手垂立,"姑娘请问!"
东方珞抿一下唇,"你可知道,五爷在京城,还有别的宅子?"
杏黄蹙眉,摇摇头,"主子的事,奴婢们一向都知之甚少的。五爷在京城是否还有别的宅子,奴婢不清楚。只是听说,五爷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所以,一年到头,五爷能来丰园居住的时日屈指可数。"
"哦!"东方珞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杏黄福了福身子,"今晚奴婢当值,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喊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东方珞重新躺下,轻轻的吐了口气。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却又忍不住的唏嘘。一年来住不十天八天的,却把这里布置的如此精致,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
迷迷糊糊中睡去,在布谷鸟清脆的叫声中醒来。
任由丫鬟服侍着梳洗,心下不免感叹,长此以往,她不仅会变的越来越懒惰,只怕手脚都要退化了。
还没摆早饭,灵芝就笑嘻嘻的踏着晨光走来。
东方珞忙将她迎进屋,笑道:"姐姐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要跟我一起出去逛吗?"
灵芝叹气,"我哪有你那么好命!凌五那个家伙分明拿我当男人使唤,下面田庄里昨日刚送了账簿来,今儿个要对账呢!"
东方珞道:"姐姐好厉害!连账房先生的工作都抢了。"
灵芝道:"少来!你以为我愿意呀!对了!我有东西给你!蝉儿,呈上来!"
随着灵芝前来的小丫鬟,正是跟着灵芝到惠济庵的那个。她走上前来,将怀中抱着的一个紫红色的木质盒子递到了灵芝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