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疑惑
上位者有了防备之心,身为臣子就该自动交出手中的权力才对。可握权者习惯了权力的甜头,又怎会甘心交出?
于是亲人与权力的不可兼得造成的愤恨,便需要一个人来发泄。
不管其他侯府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反正东方侯府是找到了宣泄点。
她东方珞何其的无辜?
难道就不觉得这样的联系太过牵强吗?
东方珞咬着唇,差点儿咬出斑斑血迹。
绿丝推推她,"姑娘,那绝对不是你的错!"
东方珞凄然一笑,"当然不是!"
"姑娘宽心!"策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姑娘的出生与四大侯府的家眷进京联系起来,实则是在姑娘被定为为灾星之后。所以,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
"东方珞明白!"因为她被冠上了灾星的名号,各种屎盆子也就纷至沓来,纷纷扣在了她的头上。
三人成虎,不是也就是了。
东方珞掰着手指头数,忠王府,东方,北郭,南宫,西门——
东方珞心下讶然,"奇怪!端午节的时候,在惠济庵,四大侯府的人去了三家,甚至包括忠王府的人,为何偏偏少了西门侯府的人呢?"
这话声音不大,似乎并不是刻意的问人,而只是脑子中想什么就脱口而出了。
"哎呦!"绿丝没有坐稳,随着车的颠簸,后脑勺就撞在了车壁上,吃疼的大叫。
策叔问:"绿丝没事吧?"
绿丝苍白着脸色,挤出一丝笑,揉着后脑勺道:"没事!没事!"
东方珞就松了一口气,"小心点儿!磕着后脑勺不要紧,不要把脸磕成后脑勺就行。"
桃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换来绿丝恶狠狠的一眼。
策叔没有笑,表情凝重的看了车厢一眼。"珞姑娘真的不知道西门侯府的事?"
东方珞蹙眉,"我该知道西门侯府的事吗?"
听策叔的问话,他显然是听到了她先前的疑问,真是好耳力!
策叔道:"姑娘的外家正是西门侯府啊!"
东方珞瞬间石化,下巴更是差点儿惊掉了。
她的外家居然就是与东方侯府齐名的西门侯府!
既然有如此强劲的外家,那么当时她被送去庙里,西门侯府的人就无话可说吗?
被送去庙宇十年,还是一样的不管不问,莫不是两大侯府联手才制造了她这个灾星?
钻进了这个死角,东方珞的心顿时就凉了。
"姑娘,你没事吧?"桃红不无担忧的问。
东方珞苦涩的笑笑,"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外家是不起眼的,不然,我母亲的孩子接连出事,为何没有舅舅上门撑腰?或者,换一个思路,母亲在西门侯府也是个不受待见的吧!"
绿丝连忙抓住了东方珞的手,"姑娘快别这样想!兴许是西门侯府发生了什么事呢!"
策叔道:"姑娘的母亲曾是西门侯府的嫡长女!只是那时的西门侯府与现在的西门侯府早已经不是一家了。"
"怎么会?"东方珞在大夏天里打了个激灵。
策叔道:"姑娘的外公,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后,才有了两个儿子。所以,儿子来之不易,就难免娇惯。说句不好听的,姑娘的大舅,也就是原本西门侯府的继承人,是个酒色之徒,最终死于饮酒过度。在那之前,姑娘的外公和二舅全都死在了西北战场。"
"唉!"东方珞叹气。
她是穿越来的,对于原主的亲人,多半是亲近不起来的。相信就算原主在这儿,对于毫无感情来往的外家,应该也是没有多少同情的。
不过,就算是个旁观者,对于这样的家族没落,还是不免令人唏嘘的。
策叔道:"现在的西门侯,是旁支来的,算起来也是姑娘的舅舅。但现在的西门侯喜欢吟诗作赋,压根儿不喜欢带兵打仗。因此,自从承了爵位,一直久居京城。"
东方珞蹙眉,"那么西北的边防又有谁来把守呢?"
策叔道:"现在镇守西北的是兵部的人。"
这样的西门侯才是皇上最想要的吧!
东方珞道:"我两个舅舅当真连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吗?"
策叔道:"你大舅舅身后无子,但是有两个女儿的。长女在你大舅舅死后不久,也病死了。次女已经嫁人,是被现在的西门侯风光大嫁的。"
"啊!"东方珞大叫,"绿丝,你抓疼我了!"
绿丝倏地松了手,连声说着:"姑娘恕罪!姑娘恕罪!"脸色刷的就白了。
东方珞揉着被她捏红了的手,"就知道你心软,听不得这样的故事。"
绿丝低叹,"奴婢只要听到,有人跟奴婢一样,自幼失了父母,就会忍不住的跟着伤心难过。"
"算了!"东方珞深吸口气,"我此次下山,本就只为我姐姐的婚事而来,又不是来认亲戚的。何况,外公一家已经没了。不说了!"
不说了,却并不代表不去想。
东方侯府之所以敢将二房折腾的四分五裂,她外家的没落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试想,若是外公家还是掌控西北的西门侯,若是听说自己的嫡长女的孩子受到这样的对待,会善罢甘休吗?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回到丰园,策叔对东方珞道:"姑娘,今日肯定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东方珞却站在前院不动,咬了下唇道:"能不能麻烦策叔去看看五爷午憩醒了没有?我给他买了甜杏!"
听闻西门侯府的事情所带来的震惊已经过去,她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策叔一愣,旋即抱拳,"好!我这就去通报!"看到詹管事站在书房前,便没有进凌五的房间,而是去了书房。
然后很快出来,"五爷请姑娘进去!"
凌五坐在书桌后面,正在写字。茁壮在一旁无声的磨墨。
凌五在脚步声中抬头,就看见东方珞手里抱着一纸包走了进来,杏子的清香便淡淡的缭绕。
东方珞今天外出,穿的是白色右衽襦裙,外面罩了一件天蓝色白荷花图案的半臂。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而清爽。
凌五收了毛笔,笑道:"玩的开心吗?"
茁壮见凌五不再写字,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东方珞看着凌五脸上的面具,不禁心下生疑,这面具,他是一直都带着,还是因为她进来才临时戴上的呢?
整天戴着个面具,不累吗?
凌五低叹,提醒她道:"我听说,你给我带回了杏子。"
东方珞赶紧回神,忙不迭的将纸包放到了桌上,"后园的杏子可能过两天才熟。这是乡下来的,很好吃。"
凌五颔首,"我收下了!"
"呀?"东方珞呆愣,只是收下了吗?左手摸耳,她在期待什么吗?表扬抑或感谢?
凌五看见她的样子,不禁扯动嘴角,"我会细细品尝的!"
东方珞脸一红,"那个——一会儿策叔会跟你汇报今天在外面的事。给五爷添麻烦了,东方珞深感惭愧。"
凌五从书桌后起身,伤口还未痊愈,行动起来就有些迟缓。"你们回来之前,裕丰堂的时阙华刚走。"
"啊?"东方珞再次呆愣,就算不知道时阙华是谁,但裕丰堂是知道的。也就是说时大夫已经来过了。"你都知道了?"
凌五看着她的脸,真是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啊!"这不是你的错!何况,是你为裕丰堂解得围,我该谢你才是。"
东方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哪能呀!我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呢!"
凌五道:"裕丰商号的拜帖上午的时候已经送来了,有东方侯府世子夫人的,有东方识的,还有其他侯府的。他们找不到我,找不到你,自然要想法子逼我或者你现身。没什么的!"
"哦!"东方珞咬唇,"五爷真的觉得没什么吗?"
凌五觉得她咬唇的动作有些刺目,说不出哪里不舒服。但还是绽放了个笑容,"真的没什么!"
东方珞就幽幽吐了口气,"明知东方珞是个大麻烦,五爷还是接了这个烫手山芋。现在,你我既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就该有荣辱与共的心。所以,如果东方珞再给五爷带来了什么灾祸,还望五爷告知。东方珞会积极应对的!"
她不想今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她告诉他这些话,是表明自己的决心。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躲在后面由别人为她出头。她必须有一个积极的态度。
"好!"凌五脱口而出。一条绳上的蚂蚱吗?这个说法其实很上不了台面,但他听了却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忍俊不禁。
东方珞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便转身告辞。到了门口,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五爷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凌五指指桌上,"我已经能写字了!"
东方珞笑笑,这才放心的离去。
策叔就走了进来,看着凌五刚才还含笑的嘴角瞬间冷凝,心里就重重的叹息。却不得不讪笑着道:"珞姑娘很聪明!"
凌五重新落座太师椅,面具后面的目光清冷,"人都盯上了?"
策叔道:"爷请放心,晚些时候应该就会有答案!"
凌五道:"看来我不能在这里安心养病了。"
策叔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五一撇嘴,"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策叔咽了口唾沫,"时阙华来时,有没有提过珞姑娘为一女童治病的事?"
凌五道:"这丫头不容小觑!怎么,你担心她治不好那女童,那家会上门闹事吗?"
策叔道:"看来,时阙华只跟也说了珞姑娘治病的事,却没有说那女童是谁家的。"
凌五眯了眼睛,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哦?谁家的有什么关系?"
策叔抬起衣袖拭汗,明显的他家五爷误会了。
他当然知道,这京师,除了金銮殿上的那个穿黄袍的人,还有谁是他家爷不敢惹的?明的不行,大不了来暗的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