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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姐姐1

  东方珞深吸了口气,鼻间就充斥着青草和松树的混合香气。"那个——"

  是从裕丰堂前,东方侯府的管事闹事起说起呢?

  还是直接说马车遇袭的前前后后呢?

  东方侯府?北郭侯府?还是忠王府?

  凌五关切的声音传来,"怎么了?住在忠王府里,可是有人为难你?"

  东方珞道:"那倒没事,左右我能应付的!实在应付不了,大不了跑路就是!"

  "你自己应付?"凌五站到了她的身侧,眼睛也望向远处,"钟凌风靠不住吗?"

  "不是了!"东方珞摇摇头,"我住在人家家里,总不能挑唆着他去对抗他的家人吧?何况,他也是个可怜人!"

  "你同情他?"凌五的声音登时提高了分贝。

  东方珞道:"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不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愿,不能够跟人交流因而误会重重,被人言语欺负的时候还反驳不出来,那该多憋屈多难受啊!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受这种待遇的。"

  凌五道:"哦!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好啊!他很照顾我的!"东方珞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五爷!你跟他很熟吗?"

  "他?"凌五略一停顿,"算是熟识吧!"

  东方珞道:"五爷原先就想介绍我们认识,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治病吧?"

  "嗯?"凌五看了她一眼,"嗯!你这样子想,也不是不可以。说到看病,我倒是有一事请教。你有没有遇到过,就是两个人的脉象完全相同的情况?"

  "啊?"东方珞道,"怎么可能?反正我是没有遇到过!即便是同一人,在不同的时辰,也不会有一成不变的脉象。不然,人体出了变化,也就不能从脉象上判断了。"

  凌五舒了口气,"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东方珞奇怪的歪头看着他,"五爷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不是!"凌五表情不自然,不过幸亏是掩藏在面具下,所以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我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

  东方珞却黯然了小脸,"若是我治不好他,五爷可不要失望啊!"

  凌五道:"怎么?对自己的医术这么没有信心?"

  东方珞叹口气,"有时候,不是有信心就能成事的!再厉害的名医,能治愈的病也毕竟有限。何况,若是他这病是心病所致,那我如果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没有办法的。"

  凌五道:"你想知道什么,若是他不肯告诉你,我可以派人帮你查。"

  东方珞道:"我无意探求别人的隐私!其实,这次想见五爷,主要是表达谢意的!"

  "谢我?"凌五转身,在亭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我没做什么呀!"

  "我懂的!"东方珞没有回头,自顾自的道,"自古都是官官相护,京兆府尹为何接连参东方侯府?"

  凌五道:"因为史启伦本身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东方珞道:"仅凭刚正不阿四个字,史大人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做不这么久的。就是不知,五爷是给他塞了银子还是走了腾亲王的路子?"

  凌五好笑的看着她挺直的小背影,道:"如果说是塞了很多银子,你不会还想还给我吧?"

  东方珞却无比认真的回答道:"欠下的迟早都要还的,当时还不上,日后也会努力想办法的。"

  凌五低笑,不置可否。

  面对着空旷的山野,背对着人,东方珞突然觉得谈话没有什么压力了。"敢问五爷,我收到的腾亲王府的请帖,是沾了五爷的光,还是走了钟凌风的路子?"

  原先以为,凌五和腾亲王交好,腾亲王肯给她下帖子,肯定碍着他的关系。

  现在知道了钟凌风和腾亲王的关系,却突然感到,事情似乎还有另一种可能。

  凌五叹口气,"你这丫头!吃杏子,还非得问问杏树是谁栽的。"

  这比喻!他就非得提吃杏子的事吗?

  还是在提醒她,酸杏子的账?

  东方珞脸上一热,道;"吃水不忘打井人嘛!"

  凌五道:"那你就记在他头上吧!也许腾亲王会有自己的打算,你去了,钟凌风才会去。"

  "啊?"东方珞呆愣。

  敢情她只是搭上的那一个啊!

  不过,还好,凌五提醒了她。

  到那日,她尽量隐藏自己就好了。

  "珞儿!"声音有些陌生,却叫的如此熟稔,究竟是谁?

  他不认为以凌五的强势,既然选在这里见她,会允许别的人前来打扰。

  "野猫儿,你姐姐来了!"凌五的声音很轻柔,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她的心里。

  痒痒的!却让惊颤从心里弥漫开来,传达到四肢百骸。

  他喊她野猫儿!

  他说姐姐来了!

  究竟哪个更震撼,她已是分不清。

  "珞儿!"喊声再次响起,带着颤音,甚至还带着点儿哭音。

  东方珞缓缓的转过身来,发现凌五已经退到了亭外,而亭子里却多了一个淡黄色襦裙的女子,面料看着一般。

  头上只插了个银簪。

  鸭蛋脸型,剑眉英挺。

  眼睛很大,却不见澄澈。

  鼻挺,唇厚。

  姐姐,不是绝色美人,但也姿色上乘。

  至少,把那东方珠甩了好几条街。

  期盼了好久见到姐姐的场景,以为自己会扑到她怀里大哭。却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的平静,只是看着她,唇边居然还能挂着浅浅的笑意。

  "珞儿,真的是你吗?"东方璎走近了,嘴唇哆嗦着,却已是泪眼模糊。

  "姐姐!我是东方珞!在惠济庵别院呆了十年的东方珞!"东方珞这才出声道。

  "珞儿——"东方璎伸出颤抖的手,捧住她的脸。右手摸向她的耳侧,左手摸向她的腮颊。

  "这小耳朵——这酒窝——你真的是我的珞儿!"东方璎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

  东方珞的小身板却显得很僵硬。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子抱过!

  她的身体虽孩子发育阶段,却已经比姐姐高了。

  按照现代的测量标准,姐姐应该不到一米六吧!

  十年来,整个二房的压力全都压在她身上,已经压得她不长个了吗?

  东方珞的手臂这才回抱她,手轻轻的拍上她的背。试图安慰她道:"姐姐!我在这儿!我很好!"

  说完这话,竟是鼻子一酸,也跟着流下泪来。

  东方璎猛的推开她,泪流满面道:"珞儿,叫姐姐!再叫一声姐姐!"

  "姐姐!姐姐!"东方珞连着叫了两声。

  东方珞不是轻易掉泪之人,此刻却是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哎!哎!"东方璎连着应了两声,两只手更是紧紧的抓住东方珞的胳膊。

  "姐姐!我们坐下再说!"东方珞赶紧扶着她,在亭子边上的靠椅上坐了下来。

  "珞儿,你知道吗?"东方璎抓住她的手,情绪依然激动,"午夜梦回,我总能听到你在喊我——就跟当年你在柴房里喊我一样——"

  东方珞道:"柴房?"

  当年的事,她都已经不记得了,莫非自己还被关进过柴房?

  东方璎却似乎还陷在回忆里,"那天,电闪雷鸣,下着大雨,我跑去柴房看你,你从门缝里伸出小手来,拼命的喊着'姐姐';——你说,姐姐,你带我走吧!我不要一个人等第二十个天黑啊!"

  东方珞讶异,"我那么小,就会计数了吗?"

  东方璎摇摇头,眼泪跟着纷飞,"我没能带你走,你却被别人带走了,带去了惠济庵里。我走进柴房,呜呜——我看到了墙上有十九道竖杠,用树枝划上的——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十九个天黑。我可怜的妹妹啊——"

  东方珞却突然不哭了,眼泪被愤懑取代。

  将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独自关在柴房里,面对着黑暗中的不知名的恐惧,他东方侯府还有没有人性?

  而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却只能数着日子过,每过一个黑夜,就在墙上划一道竖杠。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是非常渴望有人能够将她救出牢笼的吧!

  那么小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她肯定哭爹喊娘过,可是爹娘出现了吗?

  姐姐应该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也只是根稻草,别说她抓不住,就算抓住了,也只能随着她一起下沉吧!

  东方珞双拳紧握,想要起身,身边的东方璎却突然晕厥了过去。

  东方珞连忙托住她,一边伸手掐她的人中,一边大喊,"满堂,银针!"

  亭外的人也一直注意着亭里的动静,此时听东方珞大喊,便知道出事了。

  凌五一个跨越就奔了进来。

  其他人也都蜂拥而至。

  凌五抬手拍在东方珞的肩头,"别着急!她只是情绪太激动了!"

  东方珞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东方璎这是情绪爆发引起的晕厥。

  那毕竟是压抑在心中十年的情绪啊!

  一旦宣泄出来,身体便如同掏空了般,就只剩下虚脱了。

  东方璎幽幽的醒转,张口就是:"珞儿呢?"

  "姐姐,我在!"东方珞又是一阵心酸,"姐姐别动!"

  一个嬷嬷已经接替东方珞过去扶住了东方璎。

  东方珞从满堂手中接过银针,下在了她的几个大穴上。"姐姐放心!珞儿现在很好!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俩都会很好的!"

  东方璎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扶住东方璎的嬷嬷,年纪四十多岁,皮肤略黑,饱经沧桑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三小姐宽心啊!六小姐说的很对,你们姐妹俩已经团聚,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然后冲着东方珞点了点头,"老奴张陆氏见过六小姐!"

  东方璎道:"珞儿,这是陆嬷嬷!一直在我身边服侍的!"

  陆嬷嬷掏出帕子,不停的为东方璎擦着眼泪鼻涕,一看就是个尽心的。

  东方珞道:"张平是嬷嬷的什么人?看着与嬷嬷有几分相似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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