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一把将婆婆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就出屋了。
要不是碍于老爷爷和老婆婆在场,她早就火大地一把扒光了他,直接将他丢进浴桶里面,免得他那么固执,不愿意乖乖听话。
听到屋里总算是有水声传出,谢长宁有些生气的神情,才有些好转。没有人知道,她莫名的生气,是出于过分的担心,就在刚才封玄亦昏倒的那一刹那,她是多么深刻地明白到,她有多害怕他会出事。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就不是以前的阴魂不散,而是一种习惯的陪伴。
只是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只能被埋在心里。
都是因为解药的事,因为那个晚上,那个突如其来的误会。
她不知道那一晚,他究竟都面对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不愿意听她解释。
难道,接下去的日子里,她同他之间,都要是这样子的相处模式吗?
她不要……
谢长宁拿了一套婆婆穿的衣服,拿着干的帕子,去了另外一间小屋换衣服。
她将头发上的簪子全都取走,披散下来的长发,湿得都可以搅出水来。
整个人用干布随意的擦干,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好多,不用再被湿透了的衣服贴住全身,浑身都难受的不自在。
“阿嚏……”谢长宁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已经快要接近于夏天,天气有着暖意,但是长时间的淋雨,还是容易让人着凉。谢长宁即便是已经服用了解药,身子不再虚弱,但也还是逃不过感冒的困扰。
“来,丫头……快出来喝一碗姜汤,可别感染风寒了……”老婆婆正好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让谢长宁赶紧出屋来喝。
谢长宁吸了吸鼻子,脑袋有点沉。她也不想生病,若是现在连她都病了,那么谁还能照顾好封玄亦呢。
谢长宁收拾了一下换下的衣服,直接出了屋子,坐到大厅的桌子旁,将一大碗的姜汤一点点喝掉。
婆婆看着谢长宁穿着自己那一身老太婆穿的衣服,竟然还能穿出一种独特的味道来,甚至还觉得这件洗得快掉色的旧衣服,穿在谢长宁的身上,显得异常的漂亮。婆婆不知不知觉地多看了几眼,但是一留意到谢长宁时不时地皱眉头,好像姜汤超级难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赶路,雨下那么大,应该找个地方避雨才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长宁吹了吹烫口的姜汤,还在努力奋斗着全部喝完:“没什么……其实就是因为一点小事,他非要跟我吵架,结果最后吵不过我,他就离家出走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到的……我们打算回家去呢……”
“离家出走?”婆婆还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但是看到谢长宁非常确定地点点头,又露出一脸迷茫的神情。
这大男人因为拌嘴离家出走的,她活这么大岁数了,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可她也怎么都看不出,刚刚那么气宇不凡的男子,会是这样小家子气的人。
“婆婆……这附近有没有大夫啊?我怕他病得很重,必须要请一个大夫来看看……”
“要找大夫的话,就要去半山腰的林中村,还要走好多的路。这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不说,现在这个时辰,怕是大夫根本不会搭理的……如果丫头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家老头子看看,他年轻的时候,给郎中做过学徒,我们家里,也有一些现成的草药,可以帮得上忙……”
谢长宁没有说话,她很感激老婆婆的热心,但是,她同样也怕封玄亦的伤势,不是普通懂点医术的人,就能处理的了的。
就在谢长宁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老爷爷也端了一碗汤药出来。
“一会儿里面的人泡完澡出来,就让他把这个药喝了……他气色很差,身子又忽冷忽热,肯定是感染了风寒,这药喝下去,再好好睡一觉,会有所好转的……”
“好的……谢谢……”
谢长宁才刚接过老爷爷手里的药,老婆婆就有些不放心地起了身。
“那个屋里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会不会是昏过去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去看看……”谢长宁想都没想,就直接冲进封玄亦正在泡澡的屋子。
老爷爷也不太放心,想要过去看看,却被老婆婆拦住了。
“人家小两口会处理这事,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你怎么知道是小两口,不是兄妹俩?我这不是担心他昏过去了嘛……”
“我就是肯定他们是小两口,不信一会儿出来了我问问。这人要是真昏过去了,丫头肯定会喊我们进去,现在都没出声,肯定是虚惊一场,你就别那么不识趣的地进去了……他们俩之前在闹别扭呢……”
老爷爷有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看来,还是他这老婆子心思缜密。
老婆婆拉了老爷爷一把:“别站着了,我的馒头应该蒸好了,一起拿出来给他们吃。看他们的样子,赶了好多的路,应该还没吃过东西……”
“好啊……”
老婆婆和老爷爷不再留意屋内的动静,只顾着朝着蒸馒头的地方走去,而之前谢长宁毫无征兆地闯入封玄亦洗澡的地方,着实把封玄亦惊得一愣。
原来,封玄亦是太过虚弱也太过劳累,泡在浴桶里面,闭着眼睛有些睡着了。
谢长宁这样子一下子闯入,让他猛得睁开眼睛,露出一副防备的神色。但是一看到是谢长宁,还是在他泡澡的时候闯入,神色又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之间背过身去。
谢长宁也意识地自己担心过了头,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一下。至少,要让封玄亦明白,她真不是有意来搞破坏的,她没有这么无聊。
可她才刚一开口,还没有将话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看到封玄亦的背部,有着好几道的伤口。那些伤口,长短不一,深浅也不一,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伤口都因为之前的运功以及长时间的淋雨,裂开了开来也有些发炎了,整个伤口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触目惊心。
“你的伤口发炎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封玄亦依旧背对着谢长宁,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但是听着他异常冷漠的开口,谢长宁的心里,再一次地不是滋味。
“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你是因为解药的事,才会受伤的,那还不是……”
“我说过多少次,我为的是四弟!”封玄亦立马打断了谢长宁的话,让她没有机会再说下去,“你非要觉得我是为了你,那你想怎么样?每天都来照顾我?留在我的身边?”
谢长宁被质问地说不上话来。是啊,她能每天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吗?
如果这样,封玄月会放过她吗?皇后会放过她吗?
谢长宁缓缓地垂下了眼帘,她的沉默,让封玄亦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好不容易有勇气提到这些,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谢长宁再一次抬起眼帘的时候,眼里的坚定,不容任何人阻拦,“我先去找些消炎药,替你包扎伤口!”
谢长宁的话音一落,就直接转身出屋了。
封玄亦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神情有过一丝淡淡地意外。他不知道她刚才说的会照顾他,指的仅仅是现在的这一段时间,还是说,她真的可以撇下封玄月,尝试着同他生活在一起?
仅仅只是下一秒,封玄亦便自嘲地一笑。
他心中所想的第二种可能,根本就不会存在,他这是伤得糊涂了,才会又进了死胡,又像之前那样,怎么都不肯死心了。
如果她真的可以放下封玄月,那么,她就不是谢长宁了……
封玄亦拿过一旁的帕子,从浴桶中起身。等他将衣衫都基本穿回到身上的时候,谢长宁拿着一瓶消炎用的药粉,再一次闯了进来。
“你把上衣脱了吧,老人家说这药别看不起眼,实际很管用的……”谢长宁伸手去解封玄亦身上的扣子,却被他躲开了。
“不用了,晚点我自己会处理……”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一次,换做谢长宁来大声质问,“让我照顾你也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不给我机会,你看我生气很开心是不是?!”
封玄亦看着谢长宁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好像真的生气了,这让他之前的那份冷漠,有些装不下去了。他不舍得她受到伤害,自然,也不想看到她生气,尤其不想看到她为了自己生气。
“好吧……那背后的伤口你帮我上药,其他的,我自己来……”
“这还差不多……”
谢长宁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意,是不是说,当一个男人会在乎你生不生气,说明他的心里是有你的。
谢长宁让封玄亦坐了下来,不然他那身高,让她处理伤口起来,有些不太方便。
她先用帕子,一点一点将几处还在渗出血水的地方,处理干净。有些很深的伤口,看得她有些心疼,好像每一刀,都是划在了自己的身上似的。谢长宁把药抹在伤口上的时候,感觉封玄亦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让她一下子有些不敢下手了。
“疼吗?”谢长宁赶紧帮着吹了吹伤口,深怕药抹多了,一下子渗进去会很疼。
“没事……”封玄亦垂着眼帘,再疼的伤他都熬过,这点疼,他完全可以承受。更何况,这一回,是谢长宁亲自帮他处理的,他哪里会觉得疼。
谢长宁没有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三道伤口都处理好,用白色的布条包扎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淑女又怎么温柔地做起了医务人员。
要知道她长这么大,之前也就帮她老爹处理过一次伤口。那个时候,她完全没有像现在这样用心,包扎完了还不让跟她老爹邀功,用力地拍了拍她老爹的伤口,以显示她包扎得有多牢靠,差点拍得她老爹吐出一口老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