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胜长认定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在闭眼之前,心中刹那闪过小媚子的娇美倩影,可等他睁开眼后,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自己眼前,居然是龙少骢。
他还看到,黑衣人端坐马上,眼露凶光,长枪已经扎进龙少骢的胸膛,顿时大叫一声:“龙少!”赶紧上前,想扶住龙少骢的身躯。可还没等他靠近,黑衣人将长枪猛力一收,龙少骢瞬时栽倒……
此时,织田胜长的眼泪已经脱眶而出,他万万没有想到龙少骢会死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为他而死。胜长急冲过去,抱起龙少骢的身体,心中为刚才的怄气懊悔不已,暗想如果知道如此,无论如何也要珍惜这最后的一点时间。
他喊了几句,发现龙少骢紧闭双目,没有一点反应,不祥的预感愈发浓厚,不由得低头去检查对方的伤势,可这一低头不打紧,竟发现龙少骢除了甲胄有破损外,身上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织田胜长疑惑顿起,又抬头看了看龙少骢脸色,发现这小子虽然紧闭双眼,却是一副安详的面容,一点也没有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咣”的一拳,捶到龙少骢胸口,说道:“你小子,居然诈死骗我!”
龙少骢顿时睁开双眼,不住的咳嗽,忙摆手说道:“别打,别打,疼,疼……”
织田胜长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道:“为何一枪没有扎死你?”
“啥?你盼我被一枪扎死?”
“少废话,快说!”
龙少骢看到少主因自己而着急的样子,心中一暖,凑到对方耳畔,轻声说道:“我当然不能死,我死了,你姐姐岂不成了寡妇?”
可织田胜长此时没有心思和龙少骢斗嘴,伸手在龙少骢胸前不住摸索,发现胴丸的确破了一个大洞,却没有一滴鲜血溢出。
龙少骢见状,也收起玩笑之心,脱掉甲胄,扒开胸前衣服,却发现一个漆黑透亮的衬里露了出来,与外面衣物相比,这件贴身衣物竟然毫发无损。
“星斗甲?!原来是他……”龙少骢自言自语道,心中不禁浮现了酒天满头红发,一脸坏笑的表情。
“他?他是谁……”织田胜长此时也看出了此物的蹊跷,猜出龙少骢能活命,和这件衣服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个,一个朋友而已……”龙少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暗想怪不得自己只是感觉一阵刺痛,却没有失去意识,原来这是一件宝衣啊,刀枪不入,今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织田胜长见龙少骢吞吞吐吐,刚想继续发问,突然听到一声暴戾:“你们当这里是儿戏吗?”惊他的抬头一看,原来是黑衣人爆眼环睁,正在手挺长枪,怒视着他们。
看来,一枪没有刺死龙少骢,让他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再加上织田胜长和龙少骢只顾东扯西扯,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更是让他义愤填膺。
还没等织田胜长回话,龙少骢笑道:“你骑在马上,很威风吗?赶快回家去磨枪吧,你那把钝枪,连人都扎不死,还敢拿出来显摆。”
此言一出,不仅织田胜长,就连旁边站立的吉丸和山口也是大笑不止。
黑衣人一听,暴叫一声,喝道:“死到临头,居然还嘴硬,看枪!”话音刚落,挺长枪又向龙少骢刺来。
旁边的吉丸和山口一看,赶紧同时举枪过去拦挡,却听“咔嚓”一声,两条枪居然被对方同时拍折,足见黑衣人力量之猛。
这可是龙少骢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认为有吉丸和山口的拦挡,对方刺来的长枪起码要缓上一缓,可谁知这两个小子这么不争气,连一下都没挡住。可事到如今,他再想做出反应,已然不及,黑衣人长枪夹带风声,眨眼之间就挨到了他的咽喉。
龙少骢把眼一闭,暗道:我命休矣!可他闭眼等死片刻,发现长枪并没有刺进咽喉,睁眼一看,发现织田胜长双手正紧紧握住枪杆,奋力阻止着长枪此项他的咽喉。
由于情况紧急,日本古代的长枪的枪尖又非常长,是以织田胜长一支手经攥到枪刃之上,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不住滴下。龙少骢顿时愣在那里,没有想到少主为了救自己,竟会如此拼命……
“龙少,快走……”织田胜长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可不说话还不打紧,话一出口,顿时泄了力量,黑衣人长枪一探,挣脱了胜长双手,直奔龙少骢咽喉刺去……
此时,在场的四个人均感到龙少骢必死无疑,全部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可忽听“嗤”的一声,长枪并没有扎进龙少骢的喉咙,而是听在了半空,没有再前进一寸……
吉丸和山口睁眼一看,二人这次配合的相当默契,立即探出双臂将龙少骢拉出了危险境地。
眼看龙少骢终于脱险,四人长舒一口气,又同时向黑衣人看去,这一看,着实把龙少骢和织田胜长吓了一跳,原来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在比叡山被人救走的松仓重信。
只见,他遮面黑纱已经落地,满脸胡茬的脸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滴滴渗出,此刻,他正怒目圆睁,扔掉长枪,拔出腰间太刀,横着向右侧削去。
龙少骢四人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白影疾飞而至,寒光一闪,“叮当”声中,已经和松仓重信打了起来。
“轻挽?”龙少骢和织田胜长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来人正是他们那夜在茶香屋见过的轻挽姑娘。
那一日清晨,龙少骢醒来便不见了绿萝姑娘,虽然心中疑惑,但由于马上出发比叡山,营救织田信长,后来回到安土城,也是忙着幽会,第二天又押运物资到了这里,是以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事情。
此时,战场的形势已经进入白热化,部分野武士已经冲到平板车旁,与守卫的足轻交上了手,虽然在整体态势上看,织田军并不落于下风,但由于松仓重信英勇无比,龙少骢等人根本挡不住,因此只要己方主将被松仓重信杀死,战争必将瞬间决出胜负。
而形势正是照着这个方向发展,如果不出意外,龙少骢四人都会先后毙命于敌人手下,但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双方都忽视的木质小轿,居然飞出了一名侠女,为战场形势增加了变数。
只见轻挽长剑如虹,每一招都凌厉的刺向对方要害之处,逼迫的松仓重信手忙脚乱。本来松仓重信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对待步将优势明显,但轻挽的打法和平时的战场厮杀完全不同。
依靠卓越的轻身之术,只见她围着松仓重信不住盘旋,飞起身照着对方就是一剑,松仓重信举刀格挡,她却一沾即走,身形一转,又到了松仓重信的身后……
这种打法,让松仓重信异常别扭,已经有几次现象生还,一个小姑娘,一把明国长剑,居然把他逼得手忙脚乱,着实让他气愤不已。但见对方一个飞身,长剑刺来,松仓重信一改用刀格挡的路数,而是不避不闪,猛然大喝一声,如炸雷一般,响彻山谷,惊得轻挽剑身一抖,这一剑竟没能刺下去。
随着轻挽身子落地,松仓重信“噌”的一下,跳离了战马,他清楚如果今天想胜了眼前这位姑娘,骑在马上是万万不可能了,唯有下马步战,还有一丝机会。
龙少骢一看松仓重信下了坐骑,心中暗喜,他认为松仓重信是马上『将』军,下马步战,肯定不是轻挽的对手,因为他也看出轻挽的剑术精于近身搏击,对方在马上,每次她都要飞身进招,威力大打折扣。
可这次,却又是龙少骢异想天开了,他哪里知道松仓重信不但马上英勇,年轻的时候,剑术也是受过高人传授,可以说相当了得,只是后来出仕筒井顺庆,做了将军,没能成为一代剑豪。
纵观日本战国时代,出现了三位剑术名家,从时间上来看,由早到晚分别为中前期的塚原卜伝,安土桃山时代的上泉信纲,还有江户时代初期的宫本武藏。而松仓重信则是师从塚原卜伝的鹿岛新当流,但只是不记名的弟子。
这三位剑豪中,有一人和龙少骢扯上了难解难分的关系,就是“无二流”宫本武藏,因为他的父亲正是龙少骢现在的师父宫本无二。原来的历史脉络中,宫本无二虽然创出了“无二流”,却未被世人所知,直到自己儿子成年,才打出了名堂,不过现在却不同了,龙少骢的出现,让宫本无二入仕织田家,提前将“无二流”呈现给了世人。
当然,龙少骢现在对这些还是一无所知,宫本武藏也尚未出生。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轻挽身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剑术对比上,松仓重信居然也是不落下风。
二人一个沉稳刚毅,一个轻灵飘逸,可谓难解难分。织田胜长一看情况不甚明朗,提太刀就窜了上去,就在龙少骢也想上去帮忙的时候,互听一个声音传来:“轻挽姑娘小心!”
龙少骢当即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青木左卫门,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其实,战斗一打响,这个富家子弟,就机灵的躲到了一棵树后藏了起来,此时,看到轻挽从轿里飞出迎敌,他装着胆子跑了过来。
现在,龙少骢没工夫搭理这个富家子弟,抬眼看到织田胜长加入后,松仓重信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他也就没有上去的必要了。可龙少骢却瞧见青木左卫门突然扭转身形,瞧向左侧的树林深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龙少骢也顺着看去,只见里面好像由一群东西在快速移动,待走近了一看,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原来竟是几十头凶狠的恶狼!
还未等龙少骢招呼出来,恶狼已经闻着血腥,扑进了打斗的人群,有的没留神,当场就成了恶狼的食物,其余一看,顿时放弃了相互厮杀。吓得四下逃窜……
这时,只见一只纯白色,个头凶猛的恶狼,绕过众人,直接向打斗中轻挽扑了过去,或许是它认准了白色衣衫,觉得和自己的体毛非常相似。
旁边的龙少骢看的真真切切,急忙摆刀向白狼砍去,他的本意是给轻挽解围,并没有胆子和狼搏斗,可没想到此狼极具灵性,竟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张嘴叼住了龙少骢的童子切。
龙少骢一看刀被咬住,急忙奋力回收,但白狼也是咬住死死不放,片刻功夫,龙少骢就感觉到体力不知,急忙招呼离他最近的青木过来帮忙。可此时,这个富家子弟,已经吓得两腿哆嗦成一团,摊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危急时刻,还是吉丸和山口用两只半截的枪杆,猛的向白狼砸去。可让他们两个始料未及的是,白狼竟然在地上一个翻滚,不但躲开了他们势在必得的一击,还顺势一窜,将龙少骢扑到在地……
二人一阵惊呼,刚想上去帮忙,突然看到黄光大作,一物瞬间飞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