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这段日子以来,过得很是烦恼。
一来是临近年关,家里的铺子都忙活了起来,由于于府底下有不少的酒楼,所以年底不少请客吃酒的,不仅铺子里忙活,这各方的关照,人情往来也是让于家上下忙得焦头烂额。
田氏虽然不用像老少爷们似地在外应酬,可各府的年节礼物,夫人间的人情来往,也是让她常常一天都要端坐在堂屋里,应酬着来往的宾客,或是府内的管事妈妈。
不过这些事田氏这些年每年都要做,除了让她身体上感觉累一些,倒是没太多的烦心。可是说到第二件事,那就让她头疼不已了。
这第二件事情,便是她的那个穷小姑了。距离李氏接到李月兰的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由于当日听了自家大女儿的劝说,田氏便歇了闹的心思。
那日与于雪商量了好些个时候,却没有商量出一个正经的法子,只是让自己平时旁敲侧击一下丈夫,可经过这些日子,田氏觉得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
无论田氏怎么正话反说还是反话正说,于荣压根儿就没有往田氏的意思上想,反而还觉得田氏很关心李氏,心中很是欣喜姑嫂二人能够相处融洽,这让田氏很是无奈。
原本田氏想着丈夫可能只是一时的兴兴头,大概持续不了多少时间,却没想到,都过了半个月,丈夫不仅让自己在衣食上要多照顾李氏,更是要将后院的一个小水榭划给李氏居住,甚至已经找来了工匠,说是不日就动工 ,最好能赶上他侄女儿抱着孩子来探亲的时候。
这让原本心里就不舒服的田氏更是不满。虽然那个水榭并不大,可要知道,除了大儿子成了亲住到了外院,他们剩下的三个孩子现在还分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呢,就是于雪明年要出嫁了,都没有单独住一个院子。凭什么那个李氏的闺女还没来,就要为他们一家单独划个院子出去。
再加上年关里,自己是忙忙碌碌,而李氏却是天天悠闲的只知道给自己那未见面的孙子孙女缝制小衣,更是让田氏心里觉得不平衡极了。
所以田氏对着李氏便越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而李氏虽然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家中的情况也很是简单,但别人的眼色也是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的。田氏对她日益浓重的敌意,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不过由于田氏每次在于荣的面前都对自己很是亲热,李氏也不想因为私下一两句的口角或是自己感觉到的莫须有的敌意,就去于荣面前搬弄是非。
这事儿如果搁在一年多前,李氏必不会忍,不过经过这一年与女儿的相处,和近日一连串的打击,也让她了解到了‘情’的可贵之处,所以她也只是尽量避免和田氏碰面,毕竟她还是很珍惜和这位久未见面的哥哥之间的兄妹之情的,而且李氏能从哥哥每次和她谈话的字里行间内了解到她的哥哥还是很尊重敬爱这位和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嫂嫂的。
直到后来,李氏听到府里小丫头们的闲言碎语,才知道于荣竟然动了想留自己住一辈子的想法,更是已经将院子划了出来。
李氏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田氏对自己这段时间越来越冷淡了。要是换做自己,李家的什么旁支末亲想要沾自己的便宜,而且还要自己养她一辈子,估计自己一早就拿着扫帚赶人出门了。
李氏虽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田氏,不过田氏的态度还是让她不太舒服。毕竟自己从没想过沾这位少早离家的哥哥的风光。
这次李氏会回来余杭,也不过是为了逃离袁家村那帮李氏宗族和因为李父骤然离世的哀伤,再加上多年未见哥哥,心中也是有些想念。
却不想于荣竟会富贵如此,让她着实吃了一惊。不过李氏也只是欣喜于于荣过的好罢了,多余的她真是没有想过。毕竟因为李父的事情,李氏身上还是颇有资产的。
可是此时田氏的态度不就像是在指责自己是个贪心的想占哥哥便宜的小姑吗?这让李氏也是很不耐烦。
而直到过完了正月十五,距离李月兰的来信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田氏心中的不满彻底因为于荣的五百两银子彻底爆发了出来。
事情还要从于荣请工匠修院子说起。由于于荣想划给李氏的水榭原本就配着厢房,所以工匠修葺起来也十分的快,只是将原本的厢房扩成了三间,另外给葺好了门院便就得了。
所以,很快地,年还没有过完,李氏的院子便修好了。而事情的导火索便出在于荣曾给田氏五百两银子让她用以照顾李氏,而田氏原本打算着先前李氏说并不会留在余杭,要赶回袁家村陪产,便将五百两银子当做了私房,给家中的各人添了些东西。
不想李氏最后却没走,而于荣竟然也把院子修好了,而且还记着那五百两银子,而田氏已经转手将钱用掉了。
所以当于荣兴冲冲的找田氏要银子给工钱的时候,田氏的不满就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听着妻子不满的哭诉,于荣彻底愣住了。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什么苦我没跟你吃过?当咱们每顿只能吃得上玉米面儿的时候,你那个妹妹在什么地方?这些年,不要说什么金银头面,上好的胭脂水粉,就是一根木簪子,你都没想过送给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你每个月都给我府中的月例,这些钱是够我买朱钗,买水粉...可是那一次,我从你这儿拿月例的时候不要看你的脸色?就是小宝多要一枝毛笔,你都要左核对,右核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于荣,从前你怎么省我都能忍,因为你省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可是...你想让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便宜你那个几十年都不曾见过一面的妹妹..除非我死了!于荣,你别忘了,这府里可不是只是你于家的,当年要不是我爹,你能有今天吗?.....五百两银子,嗬..你可真大方,你还能记起自己上次可我五百两银子的时候吗?....”
于荣望着哭的很是委屈的妻子,一时间脑中找不到头绪。
他一直以为他对他的妻子很好,给她富足的生活,给她最大的体面,不纳妾,也不会去外面寻欢作乐。他一直记得自己在最艰难的时候,是她陪在了自己的身边,所以这些年,他总是尽己所能的对她好。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妻子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家中节俭过日,妻子也没有半句的不满。
而这次他会拿出这么多的钱,甚至生出要照顾李氏一辈子的想法,不仅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李氏境遇的悲惨让他想帮助这个自小疼爱的妹妹,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在于荣的心中,李氏不仅仅只是多年未见的妹妹,更是代表着那个他自少年时期便离开的家。现在他终于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了,所以他更想让他们看看,见证自己的成功和幸福。证明自己当初才是对的一方,证明...当初错的是那个赶他出家门的人。
所以,当他在得知李氏生活的并不顺心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于荣从内心中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也成了他迫切想要炫耀的东西,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帮助李氏,甚至萌生了想要照顾李氏下半辈子的想法。
可是他却没想到田氏会对他如此的不满,甚至当着他的面宣泄着她心中的委屈。
而当于雪和于荣的大儿子闻信匆匆赶来,还没有进院子,便听到了他们的母亲便看嘤嘤的哭泣声,见院外工匠们都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着,于荣的大儿子赶紧让管家将人带了下去,当得知这些工匠是等着结算工钱的,他便让管家先去账房支了银子,打发人走了。
当二人走进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丫鬟们都一个个缩头缩脑的立在门口,于雪微微皱了皱没有,听到屋内不是传来母亲的咒骂声,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了下去。
而当他们正要进屋的时候,一串紧凑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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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无巧不成书,就在田氏哭诉的当口,三儿也得了李月兰的吩咐,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正巧的是,就在三儿站在于府的门前惊诧于于府富贵的同时,一群工匠从侧门稀稀疏疏地走了出来。
由于三儿正好站在了侧门边口,那些工匠们随口的聊天便正好被他听进了耳里。
当三儿听到了‘于府的姑奶奶’的时候,他侧过了身,悄悄跟上了工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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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这厢探听着于府的消息,李月兰这边已是从午睡中醒了过来。见三儿还没有回来,李月兰便叫上了青青,抱着孩子打算到客栈的大堂坐坐,点些茶点垫垫肚子,顺便等三儿回来。
却不想这一等最先等到的不是三儿,竟是一个李月兰的老熟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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