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姑娘,我敬你是齐萧的救命恩人,在这受了锦书姑娘这么一说,但是还请姑娘不要过分。本官好歹也还是大荆汲洛司的掌司使,锦书姑娘就不要……”于凡的脸色被锦书说的通红,一旁邹闫又是想劝架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眼前两个人的无缝衔接让他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于凡大人想说什么?锦书说的可有哪一点是不对的?”锦书被他的样子再次激怒,说话更是不管轻重,能说就说:“难道不是于凡大人前后派了三次人手前去大漠,最后都无功而返?哦,不对,再加上齐萧他们这一次,应该已经是第四次,于凡大人,锦书这话可有说错?”
“你……”
“于凡大人也别恼羞成怒,毕竟你还是汲洛司的掌司使,锦书我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身份不如掌司使大人来的尊贵,掌司使大人自然是不必将我看在眼里。”锦书这一番冷嘲,虽然是对于凡说的,可是不知为何子悠也觉得自己被波及到了。
“本官何时曾说过此话,锦书姑娘你不是在臆想吧!”于凡甩着袖子,态度尤其急躁。再者跟锦书相比,于凡确实有点口不择言。
“难不成刚才掌司使于凡大人所想说的,不是在劝锦书不要蹬鼻子上脸呢,”锦书继续冷嘲:“在这儿,锦书就把话撂下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齐萧帮助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我们青煜阁自然会给他一条命,现在他什么都没说,青煜阁已经保他活了这么久,他也算是赚了。于凡大人不是想去大漠查案么,如今齐萧危在旦夕,那么就只能期盼于凡大人能够在短短几天之内从齐萧口中得知你们想知道的一切了。锦书在这里,祝于凡大人好运!”
锦书话刚一说完,就想要转身离开,白色的披风在空气中划下好看的弧度,潇洒又恣意。邹闫听闻锦书的话,不知为何瞬间就感觉到急了。他是知道大漠那边事情的紧急的,要不然这些日子于凡也不用那样的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
僵尸草之事还未解决,而且现在仅有的见证人齐萧还是危在旦夕,能够救其性命的只有青煜阁,现在不管怎么会所,都不能让锦书就这样离开。
“锦书姑娘,请稍等,可否听老臣一言?”邹闫开口,拦下了想要出门的锦书。
“邹闫大人无需多说,锦书话已经说清楚,哪怕齐萧所知道的事情我们不要了,也不能容忍有人如此的侮辱青煜阁。青煜阁虽然是医药圣地,却也不是收容所。”锦书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离开了。
“邹闫大人,于凡大人既然此时已经告一段落,本官也就先离开了,林昱大人昨日刚回了府上,府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同林昱大人商议,也不便奉陪,本官告辞。”锦书的身影消失在他们几人眼前的时候,子悠也按捺不住的想要离开。
他今日确实是更加深一步的了解了于凡的这个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青煜阁也一样,病人给报酬,医生给医治,这是亘古不变的准则。并不能因为青煜阁的名声比较响亮,就可以这样的诋毁,说人家救人救命不尽心尽力,甚至私下里耍手段。
从他们的话中可以知道,齐萧被青煜阁捡到的时候,身上的伤怕是已经可以要了他的命了,现在青煜阁保证再无丝毫报酬的情况下,让他活了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于凡那样的职责,岂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子悠大人如今也要这般匆忙离开?”于凡没接话,方才锦书下他的面子,这时他还没有想明白。邹闫看着于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子悠说:“林昱大人回来了,可是不曾听到过的。”
“昨日林昱大人回来的匆忙,也是急匆匆进宫见了皇上,本官也是晚上的时候才看到了回来的林昱大人。”子悠跟邹闫解释,于凡不理他,他也没那么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意思。
“林昱大人他外出许久,也是时候回来了。”邹闫点点头,如是说:“子悠大人今日若时间到了林昱大人,代替本官跟了林昱大人问一声好。”
“本官会的,请邹闫大人放心。”
“那么本官送子悠大人出去吧,待会跟于凡大人还有事要说,实在是跟不得子悠大人一同离开了。”邹闫无奈的说。
从邹闫的脸上,子悠已经看出了邹闫是为了什么事情才留下的,想要送自己出去,也应该是有话想要交代自己。随即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麻烦邹闫大人了。”
“不妨事。”邹闫在前面给子悠引着路,出了刚才焚烧的那个院子,邹闫叹了一口气说:“方才于凡大人所言,有几处甚是不妥,哎……”
“邹闫大人也觉得了?”子悠轻声问,话里的态度分明也是觉得于凡所做事情不怎么地道。
“嗯,只不过于凡大人那人看面子看的甚重,刚才如果本官在锦书姑娘面前指责于凡大人的不是的话,怕是于凡大人的态度会更加激烈了,到时候反而更加的难以下台。”
“邹闫大人所说,本官懂。”子悠点头应和道:“只不过本官实在是无法苟同于凡大人的说法,锦书姑娘又是喜欢直来直去,不惜绕弯子圈圈绕绕的,两个人说的话难免会冲突了一点。”
“于凡大人如果刚才有子悠大人这样的一分沉稳的话,方才与锦书姑娘的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两者不欢而散的地步,”邹闫走着一边说:“本官能听出来,锦书姑娘刚开口的时候,确实是想要借那个齐萧过去医治的,而且明显是对齐萧的病情甚是有把握,才就此开了口,想着给齐萧看好病,于凡大人这边审案也要更加轻松一些。”
“可是于凡大人不懂,没有领悟到锦书姑娘的意思,反而就这样硬生生的耽搁了一条人命。”子悠叹息道,话里也是无奈:“锦书姑娘也不爱多解释,于凡大人又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这两个人碰到了一起,哎……”
“子悠大人也别太犯愁,于凡大人也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最近皇上因为贝利郡主的事情,多多少少情绪都有点难测,时不时的给于凡大人施压,他也是被急昏了头,今日竟说出那样的话。”邹闫自知自己找不到锦书的位置,想要跟其赔礼道歉怕是锦书也不会接受,今日的事情总归是他们理亏在先。
“还请邹闫大人多多劝劝于凡大人,青煜阁既然有那个能力去救治齐萧,就让他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想想清楚,别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赔上齐萧的性命。”子悠与邹闫说,他不觉得于凡可能会听自己的话,如果是换作邹闫,可能效果会好一点。
“这个是一定的,就是不知子悠大人可否告知本官,锦书姑娘在黎阳居于何处,到时候赔礼道歉、有事请教的话也会方便许多。”邹闫说。
“如果于凡大人到时候想明白了,来芜锦司找本官即可,锦书姑娘的行踪本官也不是太了解,只不过锦书姑娘既然关注了齐萧的病情,到时候于凡大人一旦有那求和的意思,锦书姑娘也不会为难他的。”子悠说道,他觉得锦书并不喜欢让他人知道青煜阁与仙欲楼的关系,也没敢贸然的就将事情全部说于邹闫。
“恩,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邹闫叹气道:“到时候就要麻烦子悠大人了。”
“不碍事,邹闫大人既然有事要忙,本官就先告辞了。”
“子悠大人慢走。”
子悠一路上都未曾看到锦书的影子,只不过放于于凡宅子里的马匹还在,只不过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子悠也没多想,也不知道她现在躲哪儿去了,只不过想到既然是在黎阳城北郊,锦书能找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去找苍叔了。
子悠猜的不错,锦书确实是去找了那个子悠所说的玉器店,只不过没有进去,远远地在外面看了几眼,眼瞧着那个在各种各样的玉器之间走动,时不时的会有几个人前去拿起来,问一问苍叔,看了一会就走了。
没想到当年那个令父皇赞不绝口的雕玉师傅苍叔,而今也已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午膳过后,林昱在芜锦司散步,心里在思考着昨日与子悠所谈的事情,这件事情的可行度是不是正如所想的那样,苏沛就这样出来,平复密阳一事。
子悠从外面悄悄的绕了过来,看着他在庭院内踱步,走来走去,心里不由得好笑。
“林昱大人这好像是愁容满面的样子,要不要让本官来猜一猜林昱大人如今是在烦恼着什么?”子悠走过去,在他身后轻声开口。
林昱听到声音,倏尔的转开了头,眉间的愁容一瞬间变为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看着子悠说:“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子悠大人,就不要再打趣本官了。”
“林昱大人为何还在烦心?昨日不是说那事情可行?”子悠走了过来,林昱与其一起坐于庭院内的一处亭子里,子悠问道。
“方法是不错,只是……”林昱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眼蹙了蹙。
“只是怕皇上那边过不去是么?”子悠轻声说,刚说出口,就看到林昱的眉头展了展,随即又蹙了蹙。
“何尝不是呢,”林昱说:“贤王殿下如果要离开京都,势必会让皇上知道,然而密阳之事刻不容缓,是要先上报皇上,还是要……”
“先去上报皇上吧,”子悠在林昱犹豫的时候开了口:“既然皇上势必都要知道,那就不妨让他先知道,密阳一事刻不容缓,如果皇上那边开了口,即使密阳那边再民怨沸腾,他前去密阳的途中势必会轻松一点。毕竟没有人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暗中使绊子。”
“有道理,密阳民怨沸腾,皇上必定会全情关注,谁如果这时候撞上来,想必也是自寻死路。”
“林昱大人所说不错。”子悠应道。
初七这日,刚过午膳,景阳帝的圣旨直接到了贤王府。
承自天时,受之明命:
朕闻密阳军军纪涣散、肆意为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朕心痛之。密阳军原属苏沛苏老将军下属,今感其旧情,特许贤王殿下前去密阳,妥善安置此事。
贤王殿下接旨之时,正与蔺蒙在亭下下棋,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天气晴朗,梁间冰雪初融,一滴一滴的水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一个的水坑。
“本王接旨。”贤王将圣旨从传旨的小太监手中接过,站起身来说道:“谢谢公公了。”
前来传旨的是古琦,也是贤王殿下原来比较熟悉的一个公公,在贤王殿下接旨的时候,如是的对贤王殿下说:“昨日林昱大人前来宫里,跟皇上说了此事,今日皇上就让奴才前来传了圣旨,事情轻重缓急,贤王殿下心里应该有个数。”
“谢谢公公提醒。”贤王谢道,古琦善意的提醒,贤王殿下确实是感激的。
“今日奴才所负圣谕,前来传旨不宜行礼,请贤王殿下见谅。”古琦说,眼前这个风光齐月的男子也早已不像自己最初见到的那样,虽然还是温文尔雅,可还是跟以前稍有不同。
“公公说哪里话。”贤王殿下轻声说。
古琦传了旨之后,就离开了。贤王拿着圣旨,景阳帝这道圣旨突下,贤王殿下有些不明所以。像这样的事情何时会让他一个王爷来解决,一般都是交于靖律司,怎么的什么时候王爷也是可以做的了。
“师傅可知今日皇上所为何意?既然事出密阳军,那么最起码应该是先交于靖律司,由邹闫大人查明前因后果之后,随即再决定。”贤王殿下在古琦离开之后,就转头看向了蔺蒙,蔺蒙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听到贤王殿下的问话,才看向贤王。
“殿下觉得是为何?密阳曾经是谁的管辖地,殿下可还知道?”蔺蒙不答反问,脸上的凝重一瞬即逝,像是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按圣旨上所说,密阳军在密阳为祸一方,烧杀抢掠、坏事做尽,既然是军队造成的,那么为何将领却没有一点消息?”这是贤王最怀疑的一点,军队为祸那样重要的事情,又怎么会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殿下这话说的极是,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现在密阳军队的将领应该是那个苏冼。说起这个人殿下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另一个人殿下应该知道吧。”蔺蒙说着,询问贤王殿下。
“谁?”
“前密阳县县使苏越。”
“师傅所说的那个苏越,可是前些日子与沈懿一同被皇兄押解入牢的那个苏越?”贤王殿下扬起头想了想,说起了前些日子那件由皇帝亲审的案子,心里有了计较。
“确实是他,”蔺蒙点点头说:“在密阳,又姓苏,殿下应该不会猜不到他的身份是什么,苏冼这个人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跟苏越有关系。”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当年据说外祖父与舅舅辞官还乡之后,在密阳可是受了不少苦,全拜苏越所赐。现今苏越锒铛入狱,苏越不知所踪,该不该说他是因果循环、自有报应?”当年他被流放之际,整个大荆各州县的事情他均不知道。后来也只是从北疆王爷那边得知了,他的外祖父跟舅舅后来是什么处境。
当时密阳县县使苏越,凭借自身的权势,从他外祖父手中不知用何手段,生生的将四万余人的密阳军队夺下,塞在了苏冼的手中。
当年的事情还不知何故,现在苏越自作自受,锒铛入狱再无翻身之际;苏冼的罪行也被揭露无疑,而今却不知踪迹……
“不管算什么,这对于殿下来说,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蔺蒙凑上前去,看到了贤王殿下隐忍的眉眼说道:“皇上既然将此事交于了殿下,想必就是考虑到了苏老将军与殿下还有密阳的关系。如果殿下能够凭自己之力尽快的做好这一件事情,岂不是也是功德一件?密阳现在乱的可不只是军队,更多的还是民心。”
“嗯,那么依师傅的意思,处理密阳之乱的时候,还要去找一下外祖父?”贤王殿下继续说:“只不过已经多年不见,还不知外祖父在何方。另一方面密阳虽然曾经是外祖父与舅舅的故土,但是本王却是从未去过密阳,更不了解密阳那边的情况,若是轻易一出手,有效果还好。可万一弄巧成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如今还没开始,殿下又为何已经说起了丧气话?”蔺蒙笑道:“我与苏老将军也是旧识,苏老将军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且不说沁贵妃是苏老将军的爱女,殿下是贵妃娘娘在人间唯一的念想。这么些年不见,苏老将军不会置之不顾。就拿现在密阳百姓的境况来说,苏老将军都不会置若未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