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蒙看着隐忍不发的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昨晚上他从楚忆卿那里离开以后,就去找了何一,让他这几天找个机会去内役司给他找点事情做,没想到今天他自己送上门了。蔺蒙拿出景阳帝御赐的水督使令牌,高举在自己身侧,“此乃皇帝亲赐督使令,岂容你放肆?”
王振原本还在笑着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走过去,在蔺蒙身旁转悠,又盯着令牌看了看,扭过头又开始笑。
“大胆刁民,还敢冒充水督使大人。莫不说你们不是水督使,即使是了,”王振猖狂的笑了许久,然后话才说了一半,看了看蔺蒙,又看了看子悠,最后望向楚忆卿,挑眉,“也要对我礼让三分。”
“呵呵,冒充的?”楚忆卿听后,怒极反笑,眉眼间尽是妖娆。
他本就生的好,此刻又没有吝啬自己的笑容,乌黑的眸子都沾上了笑意。
“水督使不够格,是么?”他又询问,笑容愈发的灿烂,让周围的几个人都晃了神。
蔺蒙在旁边重新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身边跟着一脸迷茫的何一,何一自从进来以后,就被蔺蒙勒令不许他说话,一直乖乖的呆在蔺蒙身边,半点都不敢离开。而一旁的子悠在听到王振说要让大荆九殿下对他“礼让三分”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说话的打算了。
按大荆官制,子悠这类的县使以及水督使这样的巡查使确实是不如各司掌司使权利大,也确实是需要“礼让三分”,不过王振身为一个分司使,其实说白了跟子悠是同级,也是没道理让巡查使对他“礼让”的,不过子悠才不会去提醒他。
他刚还不懂为什么蔺蒙会摆出来“水督使”的身份,此刻又看到了蔺蒙那副摆明了要看戏的姿态,他才恍然大悟。
不愧是好老师,专门“坑”徒弟的。不过他也并不认为九殿下会就此吃亏,毕竟北疆那样的环境都可以挺过来,如今的他定不会差。
“县使大人,你不说话是为何?此处有人冒充水督使,按当朝律例,该如何?”王振没有理会楚忆卿的疑惑,反而瞄准了一旁的子悠。子悠只是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深刻的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是什么道理。
“子悠大人也觉得无话可说么?”预料之中的没有回答,王振更加确定了眼前的三个人是一伙的,虽然两人平日里各不干涉,王振此刻也有了想要打压子悠的意思。
“王大人说笑,微臣只是在想,藐视皇亲,该当何罪?”子悠在公堂的一侧坐了下去,整了整膝上的衣服,若有所思的问。
“子悠大人此话何意?”王振踌躇着,不明白此刻他为何提这些不相干的。
“王大人多虑了,只是过些日子帝都祭天大典,微臣也会前往,王大人也知道,子悠近些年来很少参与政事,难免会有所担忧。”子悠坐在一边,亦真亦假的说法虽不怎么令人信服,可是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再加上后半句确实是实情,王振也就没怎么想追究。
“藐视皇亲,乃是大不敬,是要杀头的。,子悠大人怎么这种事也可以忘记?”王振双手虚抱,冲天上一举,尤其郑重的说。一直听上面说,皇帝对于子悠尤为器重,没想到却是如此一个糊涂的家伙,王振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如果对方是当今皇子呢?”子悠再次追问。
“那自是亦然,触犯者,杀无赦。”
“那行吧,王大人,你自己给自己定了死罪,那就自己解决吧。”子悠看着眼前无脑的人,不想在跟他纠缠下去。
“子悠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微臣一直恪尽职守,又怎么会触犯皇室呢。”王振神色略显慌乱,不多时又恢复正常,笑眯眯的再次说。
“立于你眼前的人,仁帝第九子,当今九殿下,奉谕旨而来的水督使。”楚忆卿半天都没有说话,他想知道子悠要做什么,他好配合。
“王大人,你是说水督使不够格么?那么我问你,大荆九皇子够不够资格?”楚忆卿顺着子悠的话说下去,本来是不打算表明身份的,只是希望以水督使的身份压一压,没想到这个分司使这么猖狂,不给点颜色,他觉得今晚不会睡不着。
“九皇子?简直笑话!谁不知道那还待在北疆的。”王振听了以后,想都没想,直接说,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虽然说楚忆卿作为水督使暗中巡访的事情他们可能不知道,因为行踪比较隐蔽,内役司向他们分司下达命令时,王振并没有接收到,到情有可原。不过对于这个被景阳帝下令回京的九皇子的消息,此刻估计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王振不知道就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振看着身边人慌张的表情,正要怒斥,又撇眼看到子悠一脸戏谑的站着看好戏的样子,顿时觉得不对劲。
“大人,九皇子回京了。”陈实自从给王振禀告以后,就一直站在他身边,此刻忍不住提醒他。对于自家主子喜欢美女,终日沉迷于酒色,他甚是无奈。
“什么?他回京了?你们怎么不早说!”听到这个消息,他着实万分震惊。又开始斥责手下的人。
“大人,这件事已经传遍大荆了,只是大人……”话虽然没有说完,谁都懂他的意思,王振不免老脸一红,不过立刻有了新的想法。
“你是真的?笑话,谁都知道沁阳姐弟与皇帝陛下不合,又怎么会让他来合阳?还是水督使。”说完又不屑的看了几人,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
“凭这个呢。”楚忆卿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玉佩,这个玉佩他从小都带着,除非特殊情况,很少离身。
白净的玉被雕成麒麟样,肚子上一个“卿”字清晰可见。
这美玉绝对是天下罕见,就连不识货的王振都知道是好东西。
“好啊你,不仅冒充水督使九皇子,还拿玉冒充,来人,给我拿下。”当他拿出那个玉的时候,王振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随即就镇定,有了主意。
蔺蒙跟子悠在旁边看的实在是太过揪心,怎么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神仙也救不了他。
“嗬,你确定?身为大荆官员,你做的错事还真不少。第一,直呼大荆皇室名讳,此乃不忠,属大不敬;第二,自视甚高,官制品级不懂,不思进取,此乃不信;第三,无凭无证,随便抓人,实难服众,此乃不仁;第四,纵容手下,为虎作伥,不思民之疾苦,只贪自身享乐,此乃不义。仁、义、礼你一个都不占,要你有何用?”楚忆卿向来不是一个会随意让人拿捏的人,先发制人他还是懂得。
“不是怀疑我的身份么?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进地狱让阎王爷给你证明?见过蠢得,怎么会有人蠢得跟你一样?还要不要活?”
九殿下一连串的数落本就让他变了脸色,而后又是一阵毒舌,越说越严重,王振心里渐渐没有一个底,才开始感觉到害怕。
蔺蒙从未见过他家掉下如此毒舌的样子,就连子悠都有点意外。
“奴才眼拙,不知九皇子大驾光临,不知者无罪,还……”王振看着楚忆卿一副讥笑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了大祸,随即跪倒地上,连滚带爬的爬到他的脚下,手抓着他的衣襟,昂起头请罪?
“不知者?无罪?你可好意思?当着本殿下的面,出言不逊,论我皇族,心可有畏?巡查使礼让你三分?笑话,小小分司使如此无法无天,难不成还想反了天?”
“我,你,九皇子……”
“别急,慢慢说,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听你说死前遗言。”楚忆卿话音刚落,蔺蒙便朝他看来,冲他使眼色,让他别太过。奈何九殿下完全不搭理。如此猖狂,岂能容忍。
蔺蒙无奈的低下了头,九皇子刚回京,势力还不稳,王振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必是有人在身后撑腰,如此一来,刚开始的路就不好走了。他用手捏了捏眉心。
“殿下,小人,小人是无心的……”
“嗌,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来,先把名字说来听听。”楚忆卿移步走到身旁公堂上,迈步坐上椅子,趴在桌子上,一手凑头,看样子是铁了心要陪他玩玩。而他身旁原本站着的一众侍卫,都悄悄的往后缩,努力降低存在感。
“小人姓王,单字一个‘振’,小人……”他似是犹犹豫豫的还要说着什么,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子悠大人,按我刚才所说,王大人该做何处置?”楚忆卿作势看向一旁坐着的子悠,懒洋洋的开口,未曾等他回答,又接着对王振说,“王大人,也别自称小人了,知道您是大人。”再次扬起头看向嘴角有着淡淡笑意的子悠,用眼神询问他。
此刻王振已经不是笑着哭了,他哭都哭不出来,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只大不敬一罪,足以株连九族。”子悠听到被提名,听到所问以后,扫了跪在堂下的人一眼,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字的说道。
他每说一个字,堂下的人身子一抖,眼看就要抽搐过去。
“王大人,如何?”楚忆卿低下身凑近趴在地上的王振,并未理会他的哀求,反而嘲讽的看着他,“来人,将王大人带下去派人严加看管,不得任何人靠近,”随后又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又补充道,“至于你的家人,随了王大人你的意,抄家收监。”
听完这些,王振眼睛一睁一闭,立马昏了过去。
“给我看好他,别让他死了。”楚忆卿看着瞬间昏死过去的人,更加鄙视他。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蔺蒙随即跟着离开。子悠何一则留下负责后续工作。将王振以及他的家眷全部收押入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