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重要吗?”若相依呵呵的笑了。
书衡的严肃脸色告诉若相依他必须回答这个问题,若相依渐渐收敛了轻蔑的笑容,他喝口茶。“我有一个愿望,只有皇帝能实现它。”
若相依给书衡说起了一段往事。
在若相依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刚刚爬上尚书的位置,当时先皇在世,先皇在元宵佳节的时候喜得皇子,先皇高兴得大赦天下,元宵节在皇宫设宴请百官住兴。只有三四岁的若相依被父亲抱着登上皇楼,观赏元宵节晚上灿烂的烟火表演。
那时刻,举国欢庆,灯火彻夜未休,京城家家亮着灯笼,在高高的皇城上远望,京城就像在天上的街市,点点星光布满脚下。
“爸爸,这是什么?”小小的若相依指着夜中的京城,问若枫。
“这叫——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若相依重复着父亲的话,眼中闪动的难忘和激动。
故事讲完,若相依也回过来神。他对书衡说。“你明白了吗?”
“书衡拱手赔礼。若公子大义!书某佩服!”书衡明白这万家灯火的含义,佩服若相依为苍生的奋不顾身。
“佩服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只是想为了重现那样场景出点力,或许还没见到自己可能就马革裹尸了呢。”若相依自嘲说,若相依顺手收起来秘旨。“不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死而无憾了。”
“你怎么这么快说丧气话?凭若公子的智谋,铲除奸佞匡扶皇权,指日可待。”书衡给他打气说。
“省省吧。我又不是诸葛亮,你不用在这儿给我下刘备那套白帝城托孤的大戏。”若相依拿起茶杯在手中把玩,他很清楚这所有的一切,很清楚。
书衡不解的说,“公子为何这么说?诸葛亮?刘备做比喻,这又是何意?”
若相依说道,“白帝城托孤你可知道?”
“刘备伐吴失败,在白帝城托付诸葛亮的典故。人人皆闻其忠贞,但世人总以正面相喻,说诸葛亮鞠躬尽瘁云云,可公子为何这样拿出此喻?”
若相依解释说,“刘备将死,在他临死前,他要确保他打下的江山是否在他死后会突然改姓,而他手下最有可能有能力的人就是诸葛亮。他再怎么表现忠心,都免不了刘备的猜忌。他便招来诸葛亮试探,说什么‘我儿子如果可以辅佐,你尽力辅佐,如果不能,就取代自立。’如果不是诸葛亮死死表示忠心不二,也许结局早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书衡有些明白若相依的意思,“你是在比我刚刚的话说的太过?有种逼迫你效忠到死的意思?”
若相依点点头。“有脑子的人都会反感这种行为,道德绑架。”他的眼睛瞟向窗外,“谁也不能说忠心,谁也不能说什么背叛,大家只是目的不同,用的方式不同罢了。”
“难道公子暗喻日后不会没有可能背叛皇上?”书衡带着一丝愤怒说。
“不,是皇帝会叛我。”若相依说这番话脸色未变,他的脸在夕阳的隐射下显得冷峻。他突然笑了出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我只是皇帝手下的一枚暗卒呢。”
书衡也尴尬的陪着笑了起来。
“可是,这条路可是艰险得很啊。”若相依深深的吸口气,仰躺在椅子上。丞相身边强敌林立,昭南郡主将若相依戏耍在股掌之间,似神像鬼般的存在——李公子不知是否真有此人,江湖上各方实力之间矛盾冲突不断,各地百官皆对丞相俯首帖耳。如今形式可以说,丞相才是实至名归的皇帝,他只要想做这个皇帝,随时可以撵李铮下台。
“我知道这很难,可皇帝自身难保,恐怕不能抽调什么人手给你调派。”书衡听出若相依的叹息,感知他有些说自己手上的棋子很少,有些为难。
“我不是这个意思。”若相依坐起来,“我是说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多对手,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种冷静和谈吐书衡从来没见人有过,若相依已经看穿这个世界,甚至最后的结局。若相依根本没有把他口中的强敌放在眼里,虽然说他们是强敌,但他的嘴角的笑告诉书衡,若相依会一个接一个把他们搞定!书衡的嘴巴颤巍巍的发出声,“你……”
若相依淡淡的说,“书侍卫来幽州想必就是为了探我虚实,打听我为什么跟着皇上吧?”
书衡点点头。
“那你回去告诉皇帝陛下——万家灯火。若他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的登上皇楼观赏元宵灯火会,一定要有那样的场面。”
“我明白你的意思。”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只有皇帝最“任性”的时刻,会这样高兴向世界宣布。
他起身拱手行礼表示敬佩,“公子大义,书衡在这里替陛下谢过了!”
“哪里……”若相依像是喝醉一般讪笑,书衡下了楼。若相依则猛喝口茶水,像是喝酒一样的惆怅望着楼下星星落落的行人,姗姗正在楼下的摊位前买着稀罕的特产玩具,一个人自顾自的开心笑着。看到在夕阳下的姗姗姗姗,他的脸上浮现了温柔。
姗姗是他心中最漂亮的一道风景,是绝对干净的圣土。她的每一个笑脸,每个看向自己的眼神,若相依都能感到整个世界对自己的的温暖。
“若公子好雅致!”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若相依一扭头,昭南郡主已经转身坐到了他的面前。她淘气的把弄自己的头发,带着挑逗的眼神看这若相依,她还是穿着命叫流云的素裙,那刀枪不入的流云。
“昭南?!”若相依满怀敌意的看着她,他并不清楚昭南郡主究竟听到没有听到他和书衡的谈话。但不否定最坏的结果。
“放心吧。你们俩的悄悄话我可没听一句。”昭南郡主看穿了若相依的心事。她双手端着下巴摇晃着脑袋,“我可是在旁边一直看着,等到他走了就立马过来了。”
“你来这做什么?”若相依不带一丝友善的责问。
“怎么?这儿是你家开的吗?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昭南郡主被他的这种敌意慢慢的口气说得有些生气了。
“我是问,为什么你坐在这儿。”若相依语气里傲了许多,在这个地方,姗姗在楼下随叫随到,他有十足的把握跟昭南郡主叫板。再说黑风寨的事情他一直心有不爽,这小妮子一直拿他当猴耍。
“没什么,无聊找乐子。看到你在这,于是就找上来喽。”昭南郡主拿起书衡位置上的茶杯,一大口喝光里面的茶水。
“也就是说,你想来耍我。”
“猜对了!”
“很有意思吗?”若相依哼的冷笑。
“不错。”昭南郡主也对着他哼的冷笑。
“你想玩什么。不管玩什么,我都不会再输了!”若相依上了劲儿,他不想被女人耍着玩!尤其是被这个比他小的女孩儿!
昭南郡主打了个响指,小二端上来一桌围棋。“这次我们来玩猜奇偶的游戏。我来摆,你来猜。以前都是拿生死做赌注的,今天本郡主心情好,就不和你说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了。”
“你的兴致我没兴趣。”若相依冷淡的回了句。
昭南郡主的手伸进棋盒之中,右手抓起一大把将手伸向桌子中央,她的手高高的举在棋盘上,洁白的肌肤有着白色的素裙相称,猛看过去似乎都无法分辨两者的颜色。她的手很小,但抓的似乎不少。她的手慢慢松动,接着,一个个棋子落到棋盘上,丁丁当当的响声回荡。两个人的眼睛始终盯着对方,博弈一般的对视,这种猜局,是必须要听声辩数,哪怕眼神心虚的向下看一下,便是输。棋子落完,两人还是盯着对方的眼睛。
“猜猜看,奇数?还是偶数?”昭南郡主挑衅说,结果在她掌握之中。
“奇数。”说完答案,若相依的眼睛看了棋盘。昭南郡主用左手开始两个两个数,两个人的眼睛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双双成对,最后,两个两个数完,棋子没有剩下。
“哈哈!你输了!”昭南郡主伸出右手指着若相依,嘲笑他。
“哎!?”若相依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右手顺着棋盘由下而上抽出来,他用右手开始一根一根扳动她伸出食指指向若相依的右手,若相依盯着她的眼睛,昭南郡主的眼神变得有些心虚,待到掰开她右手手心,一个白色棋子叮当的落了棋盘。原来,昭南郡主手心之中夹了一枚棋子,整个过程她故意藏着这枚棋子以操纵博弈最后的结果。但若相依故意说出昭南郡主想要的奇数,结果这枚棋子便由她的得胜法宝变成了她的隐患,反而成了若相依的得胜法宝。
“你输了。”若相依得意的微笑。昭南郡主气得咬下嘴唇不甘心,她皱着眉头生着小家子气。最近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背运?武功又打不过牧歌,这次又被这混小子欺负!
若相依得意的站了起来,“我不会输给你了,无论是以后的游戏,还是谋策!”他转身离开,走到路的一半,他向后面昭南郡主的方向抛出了一枚黑棋。原来,他也藏了一枚棋子!
“嘿,你耍我!”昭南郡主气愤的站了起来,指责若相依不厚道。
“姗姗,该走了!”此话一出,站在楼下还在摊位前的姗姗突然跃上二楼,她踏上扶栏,轻松从昭南郡主面前飘过。姗姗手持扶风,一套飞燕步已经使得如火纯青。姗姗跟在若相依后面,两人下楼离开。昭南郡主愣在原地,思索着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留有一颗棋子。什么时候留的?他的手根本没有触棋盘一下!突然,她脑子里闪过若相依握着自己手的瞬间,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右手由下方伸上来的时候,若相依的手指划过了桌面……若相依无论她手掌中有没有棋子,张开手心的刹那一定会有一颗棋子落地!无论是她手心中的,还是若相依手心中的!
“呸,混蛋若相依还有这等心机。”她赌气的又坐下来,嘟囔嘴巴望着外面渐灭的夕阳,她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