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只能听天由命
陈昊帮我在医院附近临时租了一套房子住,还给我请了一个华人保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权奕衡还一直睡着。
大家都不放心特护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他,除了我每天都来医院里看他之外,还有耿伯天天在医院里晃荡。
万琳这会儿更是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照顾权奕衡的义务来了。
通过这些天的不和谐相处,我其实确定了一件我非常不愿意承认的事情,那就是万琳真的爱权奕衡,很爱很爱。
万琳看着权奕衡的眼神,无比温柔和深情,如同看着一件她此生最不能遗失的珍宝.
所有关于权奕衡到底事情,像很多给病人做按摩,换衣服,修剪指甲,擦拭身体这些事情,她都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原本在权奕衡醒着的时候,她都不曾表现出来深情,这会儿全都倾泻出来了。
我没有那么狭隘,我不觉得这些都是她装出来做给老太太,或者做给谁看的。
真情流露是装不到这么到位的。
而且她对我的憎恨,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能装出来的。
时间一长,医院的很多医生,护士们都以为万琳这个精心又重情的女人就是权奕衡的妻子了,而且每次我婆婆来也是看到她比看到我亲切。
万琳当然早就巴不得人家这么误会她了,人家叫她Mrs权的时候,她不但不会否认,我在场的时候,还特别得瑟地向我笑。
我听了这个称呼,很是不舒服,但是现在我又没有脸争执这个,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称谓争执,我真没那份闲心。
我自己有心想靠近权奕衡,可是偏偏自己这么不中用,废了一只右手,倒盆热水帮忙端过去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给权奕衡擦身剪指甲了。
我更怕自己的行为给大家添乱,影响了权奕衡的治愈。
我雷打不动地每天都来。
却只能有些沮丧地站在一边儿看着。
看着万琳细致用心的照顾着我的丈夫,听着别人叫她“Mrs权”。
其实万琳也知道,我来医院,看着她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权奕衡,听着别人喊她Mrs权,就是在受刑了。
她好像很乐意看着我煎熬痛苦,没有再提让我滚蛋之类的话。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医院里已经流传开了,关于我跟权奕衡,万琳的流言蜚语,他们都说万琳和权奕衡是青梅竹马的情侣,是我不知廉耻地做了权奕衡的情人,最后把权奕衡害成了这个样子。
所有他们背后里都叫我扫把星,倒霉鬼,瘟神……
我都听到了,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们谁是谁啊,我不在乎这些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我。
回到曼哈顿又有十几天了,权奕衡迟迟不见好转,陈昊和老太太他们聘请的知名专家一批批地换,为权奕衡会诊,检查,可是权奕衡依然在昏迷当中,没有任何好转或者变化的迹象。
专家们最后的说法都一样,只能听天由命。
这样的检查结果,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大家都知道,这句听天由命里,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万琳悲愤的眼睛通红,她抹了一把眼睛,突然转头看着坐在沙发角落里的我,凶神恶煞地向我低吼。
“你还每天来这儿干什么啊?要不是他认识了你,认识了覃离,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是个寡妇命,你走,你赶紧走,你在这儿一天,权奕衡他就一天醒不过来!”
我木木傻傻地坐在那儿,那些专家会诊的结果对我的打击非常大,现在再听着万琳这番恶毒的话,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心脏突突地狂跳,脑袋晕晕乎乎的。
我脸色灰败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床上昏睡的权奕衡,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我跟迎面而来的特护撞上了,本来力道并不大,但是我虚弱的身体还是晃了晃,特护急忙伸手扶住我。
“覃小姐,你怎么样啊?”
我本想对她说声谢谢,可脸上的微笑还没展开,眼泪就怔怔地流下来了。
我不敢动手擦,怕越擦越多。
我不敢开口说话,怕声音哽咽得支离破碎。
从病房里走出来,才是下午时分,迎着耀眼的大太阳,我眯了眯眼,想把眼泪倒着流回去。
我已经后悔了的,我不该被万琳这个疯婆子的言语所激离开权奕衡。
理智告诉我不能把权奕衡仍在这儿。
这个时候权奕衡就算是睡着的,也一定是需要我来陪伴的。
而我自己,就算自卑,就算彷徨不安,也真的是舍不得离开权奕衡。
可是,我又不好马上回去病房去,心里觉得十分凄楚,没有目的地沿着医院的走廊向前走了一段,看到有个楼梯口。
那是个安全通道,四周很安静,便拐了个弯儿,走了进去,随意地坐到了台阶上。
这里的窗子很窄,显得地方有些阴暗。
我坐在黑暗里,内心充斥着巨大的悲哀,委屈,以及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
与万琳相比,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也好,养尊处优的贵族气质也好,跟权奕衡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也好,总是彰显着我自己忽略不到的敌意和优越感。
我婆婆就不必说了,这一次就连耿伯见了我,都没有之前的两次见面那么亲近了,我知道他也是在怪我的,怪我把权奕衡好好的一个人害成了这个样子。
我可以忍受的,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忍受,为了能陪在权奕衡身边,我可以把这些都默默地忍下。
可是我接受不了,权奕衡会在某一天,突然就离开自己的事实。
而且离开的方式还是以那么无可挽回的决绝,真正死亡而告终。
我相信权奕衡对我的深爱,他是如此舍不得我,如果他真的离开我,就算是上了天堂,也会有遗憾的。
而权奕衡如果真的死了……
我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遍体生寒。
想到权奕衡会死,我就绝望而恐惧,一种巨大的被遗弃的感觉,令我悲伤而无处述说。有了苦难言。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我最爱的那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心疼我了。
我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知道天黑下来,这个小小的楼梯间一片黑暗完全笼罩在里一片黑暗之中,我任凭自己的身形也凝固在这黑暗里。
想着权奕衡会死,我便觉得心里如万蚁噬骨,锥心的疼痛,慢慢的疼痛麻木了周身的神经,到最后,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人也轻飘飘的了。
夜深的时候,我才终于起身,无论多么难过,多么绝望,只要权奕衡还在呼吸,我的生活也就必须继续下去。
我顺着来时的路,要返回权奕衡的病房。
还没有进电梯就听到了楼梯间里有呜呜地哭声,很沉闷,很压抑,甚至有些分辨不出男女。
我的脚步一顿,转身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稍微一碰楼梯间的门,嘎吱一声,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
楼梯间角落里痛哭地人,被惊动了,仓皇地抬起头,很受惊地看向我。
那是我婆婆。
一点儿没有下午会见专家们是那个刚硬和神采,她蓬头垢面的,哭得妆全都花了。除了受惊,她看到我的眼神里全是抗拒,只不过,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突然觉得,老太太这个时候是最平易近人的时刻。
也蓦然理解了,她外面装得再冷漠,再刚强,内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女人,住着一颗母者的心。
她这辈子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辛苦培育出来的两个优秀的儿子,一个在四年前才成了植物人,现在小的又成了这样了。
如果说,在这一刻,有谁比我还悲痛,恐怕也只有我可怜的婆婆了。
我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抱住了她颤抖地双肩,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没有像以前一样疏离地推开我,拒绝我,但是也没有半分要亲近我的样子。
我有自知之明的,于她,我就是害了她儿子的扫把星。
“妈,我相信权奕衡一定能醒过来,”我像一头倔牛一样抱着她不松手,“你不认我没关系,但是也要等到他醒了之后,让他自己跟我离婚。”
老太太还是不动,也不说话。
“妈,你放心,权奕衡放到我名下的财产,我一分钱都不会动。你要是现在要,我现在就全部还给你们权家。
妈,我知道我不好,我就算怎么努力,我也成不了你心目当中的那种儿媳妇儿,但是,你要相信从始至终,我跟权奕衡都是真心相爱的,我想要的,也只有他的爱情。我们现在爱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这辈子已经值了。”
老太太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水色,但是骄傲如她,怎么都不允许自己当着我的面流泪。
“我下午已经找人通知了覃离,可能明天上午吧,他就会带你回去了。”
她突然开口了,却震惊得我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至于奕衡给你的资产,你就先收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