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可不管不了这么多,把十文钱往金大牛手里一塞,又把剥下来的菜叶子往篮子里一塞,扭着腰就走了。
金大牛攥着手里的十个铜板,按理说这两个铜板才能买一个包子,还是素馅的,他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还是决定忍一忍。
一双细棉素面的小巧绣鞋出现金大牛的眼前,金大牛打起精神,道:“姑娘,新鲜的白菜三文钱一斤,看看吧。”抬起头,却看见苏秀锦娉娉袅袅站在他面前,金大牛瞬间有些尴尬起来,搓了搓手:“姑娘,你怎么来了?”
苏秀锦看着面前两大筐白菜,估摸着也有两百斤左右,就算是全买了也不过六百文,不到一两银子。
“大哥,我跟你谈个生意怎么样?”
“谈生意?”金大牛不明白,他穷的叮当响的,谈什么生意?
苏秀锦从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子,“这一两银子,我买你所有的大白菜,剩下的四百文,我想让你帮我做点事,如何?”
金大牛难得看到这么大的银子,平日里赚个十文八文的都交给大娘了,苏秀锦出手如此大方,肯定是大户人家出生,只是她要买白菜做什么?
“姑娘,这么多白菜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家里要是没有地窖,只怕会冻坏。”
买花线的老婆婆忍不住啐了他一句,小声嘀咕道:“买就买了,还说这么多。”
苏秀锦嘴角微扬,只看得金大牛移不开眼睛,她就是看中了金大牛憨厚朴实的性子,四百文对于普通农家当然不是小数目,不熟悉的人,她自然不敢轻易相信。
“我也不是用来吃,也是用来卖。”苏秀锦道。
一大婶看着白菜凑了过来,金大牛连忙道:“婶子,不卖了不买了。”
大婶悻悻而去,苏秀锦看街头有个热茶棚子,来往的人不多,只坐了三两个吃茶,苏秀锦道:“大哥,去那坐坐,我们仔细说说可好?”
金大牛也不犹豫,也不想占着花线婆婆的地方,在婆婆篓子里挑了一扎桃红色的毛线,付了三文钱,又从筐里挑了一颗白菜,说什么都要塞给婆婆。
婆婆是推了又推,庄稼人都辛苦,天寒地冻的又近年关,不是逼不得已哪里会出来卖菜。
金大牛把白菜往婆婆篓子里一放,挑着两大筐白菜呼哧呼哧的就跟着苏秀锦走向茶棚。
翠竹点了两大碗热茶,规规矩矩站在苏秀锦的后面,反倒是金大牛不好意思坐了,他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姑娘在一个桌上吃过茶呢,更何况是这么娇俏的姑娘。
“你会不会做煎饼?”苏秀锦问。
“煎饼?”一提起煎饼,金大牛来了精神,爹还没过世的时候就是走街串巷的买煎饼,卖剩下的还会悄悄塞给他一个,小时候最好吃的就莫过于爹做的煎饼了,“这个我会啊!只是这个跟白菜有什么关系?”
苏秀锦示意他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煎饼摊子,“不过我要做出更那不同的煎饼。”
“不同的煎饼?”金大牛有些不明白,煎饼就是面粉和鸡蛋搅和些葱姜,然后再摊开煎制,哪里有不同的?
苏秀锦看着他放在旁边的两大筐白菜,点点头,她一路走过来,看有不少买了煎饼的还不忘去买点菜就着吃,要么就是带回家,当主食吃,这煎饼是有些太过于简单了,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煎饼和菜结合在一起,倒是能让挑剔吃食的苏州人耳目一新吧。
苏秀锦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金大牛明白过来,在山里也是有人拿煎饼裹着大葱吃的,苏秀锦想把白菜做成小菜配着煎饼,这主意让金大牛一拍脑袋,他以前就顾着吃了,怎么没想到这主意呢?
不过——
“可是姑娘,这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这煎饼摊子我也会做,只要去市场买上两块好木板,用不了十几文钱。”
苏秀锦看着眼前这憨厚的汉子,她光是看他挂在腰间的荷包就知道不过几文钱,四百文可真不是小数目。
“好,就算是这煎饼摊子不过十几文钱,但面粉鸡蛋总还是要的,鸡蛋四文钱一个,面粉二十文一斤,这煎饼平日里买八文钱一个,这四百文钱我还是怕有些不够的。”
金大牛惊讶的听苏秀锦这一番说下来,他还以为苏秀锦只是个千金小姐,不通柴米油盐,却不想苏秀锦什么都明白。
“这三百文,我是给你去买东西的,而这剩下的一百文就当是我雇佣你的钱如何?”
“一百文?”金大牛道,他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苏秀锦是要做什么了,她出钱让他帮忙卖煎饼?
“当然,这也就是三天的工钱,到时候若是卖得好了,你给我每日的利润,我给你开工钱。”
卖完了所有的大白菜,还给人雇佣了下来,三天一百文,也就是三十几文钱一天,这个价格在苏州城绝对是够公道了。
金大牛只是略微想了想,端起桌上的茶碗,咕噜咕噜喝了个碗底空空,然后一擦嘴,点头道:“成!”
苏秀锦把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金大牛却道:“可是姑娘,这也没有先开工钱的道理啊?”
苏秀锦摇摇头,“就当是我借你的,总要有些富余的钱应应急。”
金大牛再也没推辞,把那一两银子妥帖的放在了破荷包里。
苏秀锦见天色也不早了,苏长芳应该从蒹葭楼出来了才是,便带着翠竹起身,转头看金大牛已经拿出四文钱给了茶棚老板,苏秀锦眉角微微一挑,不置可否。
待苏秀锦走出茶棚,金大牛才愣愣的想起来问:“姑娘,到时候咱们啥时候见啊?”
此话一出,饶是金大牛再木讷,也闹了个大红脸。
苏秀锦回头道:“明天这个时辰,我到这来。”说完,就与翠竹匆匆走了。
金大牛就好似做梦一般,摸了摸脑袋,一个天仙似的姑娘,还有从天而降的赚钱机会,盯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看了半晌,金大牛那一碗是空空如也,只是苏秀锦动也未动,就算是坐着路边茶棚与庄稼汉谈着生意,油腻腻的桌椅板凳,狭小的空间,她未曾皱眉,却没动这一碗茶。金大牛有限的脑袋里突然挤出个这么个词来——矜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