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这一日,乃是祭祖节。今年又恰逢先帝去世一年,皇宫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祖仪式。
卯时二刻,天地还处于一片朦胧之中。皇宫内的鲸钟敲响,打破了笼罩着宫殿群的宁静。文武百官井然有序的到达天坛。
皇家祭祖天坛为应和“天圆地方”之理,四周皆以白玉墙围住,四角皆方,是为地。而被墙所围正中的祭祖之坛高出地面九十九丈,取佛语九九归一,是为天。在天坛之北有祈神殿,为供奉神位之所,帝王乞求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之时则在祈神殿。而在天坛之南则是长生殿,为供奉历代皇室先祖之所。
卯时三刻,当东方的金乌跃跃欲出之时,帝王也在百官的叩拜中由祭祀天坛的西面阶梯缓缓而上,直至长生殿前。他身着肃穆的黑色金丝滚边的祭服,戴着十二旒玉珠的免冠,他朝大奉常抬抬手,大奉常得命展开卷轴,用洪亮而悠长的声音朗诵起来:
“时泰元二年,岁次癸酉,四月庚戌朔,越十六日乙丑,皇帝祭祖之位曰:自古帝王,受天明命,御历膺图。朕承眷佑,临制万方,稽古礼文,口修祀事,兹以皇祖圣德光孝武皇帝德灵主升,太庙礼成,特持大典,代将牲帛。虔修里祀之典,用抒景行之忱。仰冀明灵,鉴兹诚悃!……”
祭文读完,在宫廷礼乐班所奏的“始平之章”的乐声里,帝王进入长生殿,持香至孝武皇帝灵位前行三跪九拜礼。乐班改奏“嘉平之章”,帝王振服起身。然而,就在这浩大的乐声之中,忽然传出一阵刺耳尖锐响彻苍穹的鸣镝之声。帝王身形一颤,但只是刹那他便依旧闲散的转过身,朝殿外走去。
大批的军队朝天坛汹涌而来,天坛上的众位官员胆子小的早已吓得晕了过去,除去一些冷静自若的老臣武将,其余人全都是两股战战,冷汗涔涔。众人慌张的看着自己被军队包围,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朝长生殿门看去。
年轻的帝王站在殿门外,负手看着这一切,脸上似乎挂着浑不在意的笑。只因珠帘遮挡,让人瞧不出这样的笑到底带着什么样的意味。
福相冷眼看着训练有素的军队将整个天坛包围,他蓦地挥臂高喊:“护驾!”
天坛之外的高墙上,陡然冒出了数百士兵,他们收执弓弩,瞄准了场中的反军。那些坛上武将,皆从腰中抽出宝剑围在帝王四周。
那些反军并没有因为被包围而退缩,他们仍旧手指兵戈对准天坛中心的一众人,面目刚毅冷静,瞧不出丝毫表情。
福相转头问郎中令,道:“骁龙骑何在?!”
“正在赶来的途中!”郎中令赵琰果毅回答。
然而,也只是一瞬,那些墙头士兵忽然纷纷坠落,手中的弓矢失去控制般朝天坛中心飞来。密密麻麻,仿佛由天盖下的一张巨大的网。然而,那些箭却仿佛并不想要了众人的命,只是威慑性的射在了天台的边沿。
剑雨之后,天地间一片宁静。众人大喘息之时,又忽的听见了一阵甲衣兵戈相撞之声,一颗心登时又提了起来。
恭亲王萧彻身着八爪青蟒服,头戴玉冠,负手好整以暇的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愕然是保卫皇家的最精锐的军队——骁龙骑。
即使沉着如福相也不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但他仍旧强自镇定下来,夺过身边侍卫的剑,直指萧彻,一手又隐蔽的打着手势:“萧彻你想造反么?!”
恭亲王淡淡一笑,不理会福相的质问,朝着被众人保护的帝王深深一拜,说道:“臣听闻这祭祖大典上会有奸人造反,特来护驾!”
“笑话!所谓奸人便是你自己吧!”有武将如是说。
恭亲王不以为意,依旧淡淡的笑着。他身后的侍卫去而复返,并带回了想要偷偷去报信的士兵。
这一回,福相的脸终于变得惨白。
“你莫要动干戈伤及无辜!”一直沉默的帝王忽然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慌乱,反倒磊落光明,宁静淡泊。
三公子亦站在不远处,他看着这一切,心中一紧,又因为帝王的话再是一松。
“萧彻……皇叔,你随我来!”帝王转过身。即使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即使被人背叛,他依旧喊他做皇叔,不用朕,只用我。
“陛下,陛下不可!”众人连忙跪地。
福相转过身看着帝王的背影,也急急开口:“陛下不可!此人乃是乱臣贼子,必定对陛下不利!”
帝王没有说话,只一味的向长生殿走去。有人想要跟在他身后,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福相立在原地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恭亲王想了一瞬,脸上依旧是那邪逆放肆的笑。他随他走进了长生殿,殿门被缓缓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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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说不能在评论区写,所以写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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