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在大漠里行走的第八天。
如斯腰间的水袋已经一日一日的瘪下去了,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沙漠。嘴唇已经完全裂开,身上的皮肤也被狂沙刮出一道道细密的小伤口。脚步虚浮,若不是黑衣人一直拉着自己,恐怕她都是没有力气向前行走的。
“快了,我们快要走出拉谟尔了。”
这是黑衣人今日里第三次对如斯重复这句话了。
“我知道。”如斯无力的朝黑衣人笑了笑。太阳太过刺眼,她不得已只能眯起双眼。睫毛上全是细细的沙粒,但她仍能看清盘旋在自己头顶上方的秃鹫。
它们在等待他们倒下的那一刻。
“要不要喝点水?”
如斯捏了捏腰间的水袋,终是摇了摇头。那么点水还不知道要支撑到什么时候,现在喝光无异于自寻死路。
“你喝我的水,我还有很多水。”黑衣人将水袋递给她。
如斯摇头,她若是喝了他的水,那他怎么办?
“听话。”黑衣人拧开木塞,托着如斯的后脑勺将水袋凑到她的唇边,不由分说硬是让她喝了两口才罢休。
“你身体本就比我弱。我没事,还能撑着。”黑衣人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继续带着她向前走。
如斯只听过别人说水在沙漠里便是甘霖雨露,一时无法体会。今次,她终于明白,水源对于一个行走在沙漠里的人来说就如同生命一般宝贵。或者说,水源就是生命。
跄跄踉踉的随着黑衣人一路行走,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当月亮升上来的时候,沙漠里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天的西面全是火烧般的霞云,日头还未完全沉下,秃鹫依旧在天空盘旋。那些火焰般的云朵铺展在整个西面的天空,而与它交界的竟是如墨般的黑夜。月亮在东边的天际独占一方,冉冉升起。硕大的月盘与昏黄的日头相互照应,天机一半黑的沉静一半红的灿烂。
这是如斯第一次见到日月同辉的场面。
“相传混世世纪拉谟尔有一场大战。因为那次大战,所以月亮才能与太阳同辉。”黑衣人喃喃说道。他指着很远却又很近的月亮接着说道:“混世世纪的谶言——当日月同辉之时便是魔苏醒临世之时。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混世世纪的英雄或是魔鬼,全部都已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留下来的也只有这日月同辉的景象。”
“拉谟尔的北边。”黑衣人指向北方,朗声道:“白色的沙漠连绵数里。至今没有人敢去那里。就算是战场,都不敢设在那里。”
“白色的沙漠啊……”如斯眯起眼低声喃喃。
那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啊……混世时期确实已经过去,但那段亘古的岁月却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传奇。那是一段辉煌的岁月,也是一段混乱不堪的岁月。不然,史官也不会称之为“混世”。
此时沙漠里渐渐褪了炎热,亦不似夜里那样寒冷。黑衣人让如斯睡在了自己的肩上。待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他才撩开她的衣衫将她腰间的水袋取了下来。
又过了许久,他才拧开那水袋的木塞将自己水袋中的水缓缓地倒了进去。只是一点。这是这几个夜晚以来他都要重复的动作。不让她察觉她的水忽然变多。然而这一次,他的水也所剩无几。
或许还能在挺过一天吧,他这样想,索性将水袋里的水全部倒了进去。
如斯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侵占住了整个夜空,星罗密布,夜风寒冷。她随着黑衣人,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日光重新洒满整个沙漠,今日的风有些大,那些狂沙扑面而来叫人睁不开眼也无法开口说话。就算是小心翼翼的吸一口气,也会弄得鼻子里是沙,嘴巴里是沙。混乱之中,她只能牢牢地牵住他的手。
黑衣人尽力走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住风沙。那欣长伟岸的背影,是如斯眼中唯一的风景。
他腰间的水袋鼓囔囔的一半,想必还有一些水吧。而自己……如斯低下头,或许是错觉,今日的水袋竟比昨日胖了一些。如斯苦笑一下,难道身体真的被这沙漠里的恶劣环境侵蚀,竟然开始产生幻觉了吗?
他们已经在沙漠里走了九日,在第十个白天里,他们终于看见了绿洲。这不是海市蜃楼,是真正的绿洲。他们沿着拉谟尔的边线不分昼夜的行走,终于逃过了死神的追捕,平安的到达了越之国的敦煌关。
当黑衣人牵着如斯到达敦煌关的城门时,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那些敦煌关的贫民对这穿越了拉谟尔的一双人啧啧称奇,然而不待他们知晓这双人的来历时,那位蒙着面的高大男子却突然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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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乞白赖各种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