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管酒管住么?
左思右想,临走前不去瞧一瞧究竟终是良心不安。
恩,白晚是一个有良心的神。
煮雪已死,还有什么邪祟作怪?
奇怪的是,和几日前不一样,浮屠森林里的阴邪之气一扫而光,甚至还能听到月光下流水静静流淌声。
她仰望着天上那轮冰玉似的圆月,今日七月十七,上元节已过了两日,那些有想法的鬼都该归巢,林中阴气应更盛才对。
而且那些妖孽也和鬼一样消失不见。
事出反常,勾起了白晚一闪而过的好奇心。
她原地踌躇了半晌,想着既然兹事体大,自己单枪匹马、师出无名,彼时反叫有心人倒打一耙。
上报给天帝,让天帝派人来查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况且酒瘾上来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一根手指头都懒怠动。
她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折了一只简单的蝴蝶,吹了一口灵气,蝴蝶仿佛活了,拍着翅膀、摇摇摆摆的飞向元始神境。
婆娑宫是云墨的行宫。
她和云墨几百年前闹掰了,立誓老死不相往来。
今日因十几颗珠子就找到人家的行宫怪不好意思的。
可她想着珠子是天帝赏赐给自己的,寻回来有什么不对?
心里正义凛然,到了婆娑宫,仍不免脸皮子发热发烫,撕下一块中衣蒙上了容颜,偷偷摸摸的趔到了白玉桑下,用手快速的刨了刨,珠子不见了!!
天帝赏赐、她出生入死挣来的明珠,拿去换钱,起码够她游手好闲,逍遥几百年的。
现在不见了?!
成为百万富翁的机会唾手可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白晚脑袋轰的一声变得空白,耳边嗡嗡的好似有蜂蜜在打转。
这个地方她连云墨都没有告诉。
到底是谁偷了她的珠子?!
白晚刨了又刨,一个晚上大半片白玉桑都给她刨完了,仍旧找不到。
完啦!
白晚有气无力的跪坐在被她抛掉的土堆前。
“不昌盛的小东西,难道没给你吃没给你喝?非要去偷明襄的金鱼橘?”
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训斥道:“次次都去捞你,下次让明襄把你煮了吃了!”
小家伙委屈的支吾了几声,蹬着小短腿,焉儿吧唧的被他拎在手中。
“云墨君,玄武真君和文曲星君找您。”小妖童对云墨说了几句,并交给他一封信。
云墨现在没心思管那些:“让他们等一等,就说我在洗澡!”
“是。”
翠狸耷拉的小鼻子在空中如小猪般拱了拱,意外问到了主人的气息,可把小家伙兴奋坏了,刺啦一下挣脱云墨的手,朝白玉桑那片欢脱的飞奔过去。
白晚正扼腕珠子不见了,突然一个柔软的小东西窜入怀里,在她身上欢快的打滚。
她几百年不见翠狸,怀念的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又松又软很是舒服。
翠狸在她身上毫不顾忌的蹭来蹭去,呜咽呜咽的向她撒娇,下一秒就被云墨拎在手中,可怜巴巴的朝她求救。
云墨把翠狸抱在手中,它顺从趴在他身上,圆溜溜的眼珠子一刻不落的看着白晚。
云墨讥诮的盯着她。
白晚想着她蒙了面,这次当做没看见就算了。
但渐渐的被他盯着浑身发毛。
她扯掉脸上的白布,没心没肺的站起来,狗腿的说:“云墨大人,我说话你就当放屁,听了就过了。”
云墨冷笑:“你说话是放屁,但别想我能原谅你!”
白晚满脸黑线,拉了拉他衣袖:“别介。”
云墨甩开她的手。
白晚鼓着小脸,两只手握拳在脸旁,招财猫般逗他:“别生气啦,给你池塘抓鱼吃?”
“你才是猫!”
“上树摘果子吃?”
“你才是猴子!”
“帮你捉小鬼?”
“你才该管那些事!”
“哎呀,什么都不要,你好难伺候呀。”白晚吐槽。
云墨额上青筋都快给她气跳了,咬牙切齿道:“白晚,你若诚心悔悟,就给本君把刨掉的玲珑昙给我种上!”
“管酒管住么?”
白晚没脸没皮,伸出两根手指:“管酒管住便替你重种玲珑昙。”
云墨惊了一惊,仔细打量着她,全须全尾的未曾缺胳膊少腿,怎么性情大变?
玲珑昙的种子来自极渊,浇灌的水来自九冥,单是这两样便极费心血时间,且不论需每日早中晚精心打理。
白晚以往极讨厌这般水磨耐心的伺弄花草,她常说有这闲工夫做什么不好?
但云墨尚不知落魄的凤凰不如狗,归无定所,无处落脚,有人能管她住所美酒,她便顾不得颜面什么的了。
“嗯。”
“多谢。”她瞬间笑如桃花。
云墨顾着和她说话,竟没注意大片白玉桑给她挖成了马蜂窝,心肝肉儿疼得不行:“白玉桑下的土壤,给我一并恢复了!”
“知道知道。”
白晚脏兮兮的手不在意的在裙子上擦了擦,谄笑:“我记得你几百年前酿了几坛子难得的百花酿,今夜月朗风清,故友重逢,乃人生一大乐事,何不拿出来庆祝庆祝?”
云墨就知道她和翠狸一样不是省油的好东西,眉脚抽跳:“孽障,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白晚双手枕着脑袋,眉眼弯弯:“一千年后还嫁不出去,就只能赖着云墨君不走啦!”
云墨脸色一僵,偏过头,低声道:“自己说的,可别后悔。”
白晚一愣,戳了戳他的胳膊:“林睦和少赢来啦?”
她神秘兮兮的低声道:“我倒知几分内情,你今夜多赏我一坛百花酿,我就告诉你。”
他早就知道这小东西自我得很,果然没在听他说话。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怒气冲冲的甩袖子就走。
什么脾气!
白晚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超级可怕的鬼脸。
“白晚,进来!”林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边伸出半个脑袋。
一番司空见惯的寒暄过后,主客分次落座。
少赢开门见山,正事自然是煮雪作恶浮屠湖的事。
既然是同僚,白晚便帮着说了几句事实。
云墨听得蹙起了眉头,一针见血的问:“煮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