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拨弄了一下, 颈后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红痕, 散华砂纪气息不匀,伸手按了按,那块红痕越来越大, 呈锯齿状,像一个人的嘴, 人的嘴里不可能长满这样尖利的牙齿。
这是那天在厕所催吐之后忽然出现的,散华砂纪打开水龙头接了盆凉水, 将脸浸在里面清醒了一会儿, 她拧开洗面奶挤了一点在手上,沾在手心里抹匀,把整张脸都涂满。
做这行就是老的快, 营养什么的总是跟不上, 身体就像个用了几年的机器似的,总是老化迟钝。
她一边搓脸一边呵欠, 洗面奶是日本的平价牌子, 便宜的不得了,工作到现在这个份上,又加上最近流量大涨她的工资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是连一支好一点的洗面奶都买不了,以前不少人说她是公主相, 可惜那些人都看不出来,这公主像下其实是个穷人命,天生就受用不了好东西。
好在这几天呕吐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 也没到之前那么严重的地步……之前在厕所里的那次呕得最厉害,差点就被别人发现了。
散华砂纪心有余悸,幸好后来拼这一把老命也要录一段直播证明自己真的很能吃,而不是催吐催出来的,这一招做对了,不然这几年攒下的生意毁于一旦,以后一家就真的全部喝西北风。
不过就连散华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一下子能吃那么多而且还没有一点点恶心,胃也没有感觉,和比赛那天完全不一样。
如果比赛那天也是这个状况就好了,可惜是不过当时那一天就是吃不过绮罗,只能认栽没办法,毕竟比赛也算是透明化,对方那么久都没喝水而且吃的那么多也没事情,技不如人,认了也没关系。
就是不知道那些喷她催吐的人到底是谁买的水军,散华砂纪觉得不太像绮罗,她对这些吃喝之外的事好像比较随心所欲,是她做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而且那天她在厕所吐的时候很隐蔽,绮罗被举办方拉去了,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她去了哪里。
至于粉丝之间的互斗,散华砂纪觉得心累,又觉得无能为力,她说起来虽然有几十万粉丝,但是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员工罢了,一旦失去了公司的庇护什么都不是,也不像绮罗那样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她抬起头,镜子里的女人满脸都是泡沫,冲掉泡沫,露出了一张年轻又充满着疲惫的脸。
生活给的重担实在太多了,撑一天过一天,过一天累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总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她伸手摸了一下后颈,可是又什么都没摸到,捻捻手指,感觉有什么湿黏黏的,散华砂纪疑惑的把手伸回来,她眼睛里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整个手掌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撕裂了,手掌的纹路都被破坏,露出白白的肉,血慢慢从里面渗了出来。痛感比视觉要延迟那么一两秒,可是很快就痛到她整个手都冰凉麻木。
刚才明明什么都没做,手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散华砂纪头发散着,一不小心就落到了伤口上,轻微的痛感也让她浑身痛的一缩,连忙把头发扯开。
头发,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镜子,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头发拨到一边,侧过头对着镜子。
洗漱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姐姐。”
少年处在变声期的声音有点沙哑,尖尖的,不太好听:“你没事吧?”
散华砂纪连忙摇头,又忽然想起对方,根本就看不见,于是开口:“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热,想多洗一会儿。”
“哦……这样啊,”男孩子笑了笑:“我看姐姐待在洗漱室里很久了,怕出什么事,很担心所以过来看一看。”
“在洗漱间能出什么事情,猛,你就别瞎担心了,快回房间休息吧,这几天你的身体才刚好一点,千万不要再累着了。”
这是继父带来的儿子,叫大空猛,今年十四岁,比她要小那么三四岁,母胎里身体就一直虚着,这导致他生出来之后就小病不断,大病二三,前段时间又忽然一场大病进了医院,继父坐的是出租车司机的营生,母亲又只不过是一个全职主妇,一心只管照顾家里根本就没什么赚钱的本事。
能考验一个人是否有钱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豪奢的首饰,而是一场大病,病就像无底洞,不仅吸干了人的精力,还吸干了人的金钱。
她本来不过只是一个胃口稍微大点的女孩,而这胃口大也不是天生的,是一种心理的疾病生父,因为一场大病,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光了,可是这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所有人都抱着最大的希望去救治他,而且医生也说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在生之前,没有人会想到死那个字眼。
那个时候刻在骨子里最深的记忆就是饥饿,也不是没有饭吃,只是看着母亲会在早市偷偷的捡菜叶,她就饿得饥肠辘辘。桌上摆着粥和菜,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用水兑的米,一大碗喝下去却完全不解饥,散华砂纪不敢让自己吃饱,于是浑身都饿,身体饿,心里也饿,这种饥饿感在午夜梦回时狠狠的折磨她,让人翻来覆去的做噩梦,梦见父亲,最终还是死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不是梦,父亲是真的死了。
说完全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毕竟是生养了自己的父亲,可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一开始家里的条件还殷实,请了护理专门照顾父亲,以为这病很快就会好可是却没想到病去如抽丝,不仅没好而且变本加厉,家里的钱很快就又没了,散华母亲只能辞退护理亲自照顾病榻上的父亲。
太穷了,散华砂纪永远都不想再回到那种梦魇一样的日子,未来看不见一点光明,穷的她只能在床上咬着被子流眼泪不敢发出声音让累了一天的母亲听见。
她的感觉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折磨中慢慢耗尽了,在葬礼上甚至有一种“一切终于结束了”的轻松。
母亲做惯了依附于人的菟丝花,没有了丈夫就像没有主心骨,带着一个女儿完全没能立起来,在朋友介绍下,很快就找到一个适龄的男人嫁了,对方家庭条件一般,可是却愿意接受散华,这对散华的母亲来说已经够了,毕竟原来的房子为了治病卖了出去,她们急需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继父之所以愿意接受散华母女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什么爱情,可是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儿子,而他为了儿子的病常年在外跑出租,家里缺个人。
这一对母女,刚好。
他要的就是一对母女,如果是一对母子男宝,一个健康的孩子看到自己病殃殃的儿子不会生出点什么心思,又或者是自己的儿子看见对方健康的身体心生羡慕,变得更加难过,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一时间多了一个弟弟,要说有了新家庭开心对于散华砂纪来说,这种话未免太虚假了,猛不过又是一个病秧子,就像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还不深的坑,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爬出去,可是母亲还在坑里,并且心甘情愿的呆着,她根本没办法独善其身。
为什么妈妈就不相信她能够养得起两个人呢?
散华砂纪手上的伤口立马就肿了起来,那道口子虽然不算长,只有半截指头那么长,可是却见了肉,还沾了水。
她疼得直吸气,眼泪哗啦啦向下流,也不知道在哭什么,该哭什么哭自己还是哭自己不争气的母亲,可是现在只剩唯一一个亲人,她把钱全部都砸在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身上,就是希望继父能对她母亲好一点,尽管散华对猛本身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这个弟弟却很听她的话,似乎是因为救了他一命天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猛的生死。
人都是自私的,献出了太多自我,就开始想要自我保护。
一开始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到后来,她干脆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放着水流,在这水声中放松的哭出声音。
门扣扣了两下。
散华砂纪一口气提在脖子梗,连掩饰都来不及:“谁?”
隔着一扇门,猛中气不太足的少年音传过来:“姐姐,你是不是哭了?”
散华砂纪把受伤的那只手搁在了洗漱台上,眼睛红红肿肿的:“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了让你走吗?”
别人看着还觉得她很风光,可是这么小一间房子,连哭泣都找不到地方,就连最后这点自尊也被挥霍得干净。
也是,自尊和骄傲从来都是富人们的奢侈品,而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面子。散华砂纪甚至连吼他也不敢吼的太过大声,就怕一个刺激这个便宜弟弟又会进医院,到时候又是一大笔支出消耗。
猛在门外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姐姐你跟我说一说!”
散华砂纪抹抹眼泪,强笑:“我跟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你什么都不懂,你也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姐姐你……”
门外的少年沉默了会儿,有些艰难的启齿:“听到了爸爸说的那些话,对吗?”
散华砂纪一愣。
她很少和继父有过交流,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是看眼下这个情况,似乎好像还另有隐情。
多说多错,散华砂纪干脆默不作声。
猛果然急了起来:“我知道他的确做的很过分,我也想阻止,可是爸爸说催吐是不对的,是虚假的欺骗行为,一定要让姐姐迷途知返……”
洗漱室里传来晃荡的声音,猛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他刚才一时心急就把事情说了出来,万一散华之前并不知道这些事呢?
他对啦,洗漱室的门可是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根本就拉不开:“姐姐你怎么啦?说句话啊,别吓我,有什么事情出来再说,我想这其中一定有原因的,他是爸爸对不对,他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情……他,那就是想让姐姐停下来,毕竟这种工作对身体的伤害性很大,不是吗?”
地上躺着一管洗面奶,这还是趁着超市特价的时候抢到的。
散华砂纪捡起来,上面沾了点脏脏的污渍,她无声的笑了一阵,在毛巾架上顺手扯下继父的洗脸巾当清洁毛巾把洗面奶擦的干干净净,不解气,她做了一件自认为最恶毒的事情,把这块毛巾在干净的马桶壁上转了一圈,忍着恶心随手扔到架子上。
这种话,也就只能骗一骗愿意相信这种话的傻子了。
“伤害很大,那之前为什么不说?”
散华砂纪冷冷的朝门站着,磨砂的玻璃上模模糊糊显示出了一个高瘦男孩的影子。
她问:“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强的社会道德责任感,那一开始就该把我曝光,既然一开始没有,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其中的道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害的她之前差点就污蔑了绮罗,可悲可笑的是捅自己一刀的居然不是外人,而是朝夕相处的人。
说完,散华又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儿,大空猛和继父本来就是父子关系,一丘之貉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怎么可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做了这种事情……她慢慢冷静下来,脑袋里高速的转着:为什么之前不捅出这件事情现在捅出来?
在圈子里呆了这么久,有些规则散华也清楚的很,新闻爆料是有钱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像压了一块大石头,直直的往水里坠,越来越呼吸不过来,是了,她想起来了,继父本来想要主动取代她的经纪人,帮他收管钱财,可是她没同意,然后又问她要钱说想要打点一下自己的上司,她没钱,然后比赛又输了,连奖金都没有……
散华砂纪环住自己,整颗心都被浸在了冰水里,冻得她浑身哆嗦。
磨砂窗上的影子忽然变得那样丑恶起来,她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人影,不像个人的影子,像个怪兽的,这个怪兽将来还要吃尽她的肉,喝尽她的血,直到把她这个人身上的最后一滴价值榨干才肯罢休。
她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离开你们!”
外面的身影忽然一僵:“姐姐!”
“滚!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你姓大空,而我姓散华……”她咬牙切齿的手紧紧的攀着洗漱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们一家要剥了我的皮,喝我的血却不问我愿不愿意?别在这里做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来唬我了,到一边感动你自己去吧!”
少年干净的脸庞上染上几丝阴霾:“是啊,你不是我的姐姐,你是散华……你不是我的姐姐,不是姐姐……”
念到最后,他忽然抬头笑了。
“你不是姐姐。”
散华砂纪闭上眼睛,把受了伤的那只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伤口被水冲的发白,像处理过后的鱼肉,等着上刀俎。
痛,痛极了,可是再痛也得忍着,只有痛才能让人清醒。
手心忽然发紧,散华砂纪窦的睁眼,伤口竟然在飞速的愈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麻利的聊起了长发,露出颈段。
有一张血色的嘴,张开了,两排白齿如刀山立着,森然发寒。
***
就算两个人在谈恋爱,可是被包养这种名声传出去,对女方的影响总归不太好,迹部景吾也懒得管合约会不会被破坏,给赤司征十郎打了个招呼就打算自己运作。
这种事情是司征十郎也不会拒绝,炒作过头的话就会烧糊,这个时候澄清是最好的。
还能省钱。
但是迹部景吾没料到的是,这个时候父母竟然从国外回来了,而且还点名道姓的要见一见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以后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来的太快,还是让迹部景吾有点懵,关于绮罗的真实身份他虽然瞒了朋友,但是心里也是不安的,但眼下还要继续瞒着父母,不过这些比起来都算是小事了,眼下最关键的是,父母在这个档口回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闻。
迹部家大业大,从他父亲那一辈起就有过不少的人想爬上位当他的母亲当迹部太太,只不过他母亲身份高贵手腕了得,而迹部家的男人也出痴情种子,差不多个个都有感情洁癖,接受不了出轨。
在这种环境下熏陶的迹部景吾自然也只愿意接受真正的感情,如果他父亲真的信以为真,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迹部家绝对不会允许包养嫩*模明星这种事情出现,有辱家风。
迹部景吾把这个事跟绮罗一说,本来也就抱着通知一下的心理礼物什么的他都已经帮忙准备好了,绮罗只需要见个面笑一笑就行,也没有什么困难的,他的父母都不是什么难打交道的人。
绮罗……有点紧张。
怔了半晌,迹部景吾还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才看见她颤颤的说:“见婆婆啊……”
迹部景吾琢磨了一下这个字眼,纠正:“你应该叫她妈妈,不过不习惯的话以后再叫也没关系,叫伯母就好。”
他心里也没底,要真的论起年龄,恐怕已经过世的爷爷都得喊人家一声祖宗,现在平白低了这么多倍,他感觉有点亏心。
绮罗顿了顿,解释:“我母亲很早就没了,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等等……”
迹部景吾忽然觉得奇怪:“我记得你不是还有好几个弟弟吗?”
既然有弟弟,怎么可能从小都没有见过母亲?
绮罗说:“龙是卵生动物,我在蛋壳里呆了很多年……”
“说到这个,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迹部景吾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虽然跨物种生孩子好像有点困难,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比如说白娘子啊什么的。
绮罗想想:“万一以后要是有孩子了,你得负责养他。”
迹部景吾松了口气,觉得这事儿没毛病:“我的孩子我不养谁养?”
说到孩子,迹部景吾忽然想起来,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好像一直都没做什么措施,因为绮罗说有孩子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虽然开玩笑的说是生殖隔离,但实际上的原因却是因为人魂和神魂不相容。
没有孩子对迹部景吾来说问题也不算大,哪怕他是单传,但迹部家族向来就是实力至上,能者居之,他之所以对迹部财团未来的继承人,并不仅仅是因为最正的血统,而是因为他超乎常人的天赋和天赋。
所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没有孩子最多有点遗憾,但他本身也不算什么特别喜欢小孩的,如果绮罗喜欢,大不了花点手续领养一个。
绮罗说:“不是那个养。”
迹部景吾不解:“那得怎么养?”
绮罗生气:“都说你聪明,怎么那么笨啊。”
好抱歉哦,他只养过狗还没养过龙这种生物,没什么经验真是没办法。
迹部景吾无赖的摊手:“那要怪谁,是你自己选的……话说养龙是不是不能像人一样……等等,我知道了,龙得放到海里,这个没什么问题,迹部家有一块私人的岛屿和海域,到时候我们去那里就好了。”
绮罗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龙是卵生动物,我负责生蛋,你得负责孵蛋。”
……
房间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息,迹部景吾沉默了许久,忽然对所有的公龙充满了敬意:“放心吧,没有什么会难倒本大爷的……吧?”
实在有必要去买几本书来看看了,迹部景吾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又开始烦恼到底买什么比较好,普通的育儿手册好像并不适用,绮罗既然没有嫁给龙而是选择了他,那他就应该做到那些公龙做得到的事。
可是……孵蛋……
他真心不知道该怎么着啊,市面上连这方面的知识都没有,他……
他眼睛一亮!
既然都是蛋,那么孵龙蛋和孵鸡蛋应该是一个道理!
迹部景吾向来是个行动派,他确定了之后就立刻去书店买书,正巧遇上了同样来买纯爱小说的忍足侑士。
“哦呀,迹部,难得见你出来买书,”忍足侑士抱着一堆书,不着痕迹的把封面拦住,斯文败类的笑容迷死万千无知少女:“你买的什么书呢?”
迹部景吾把书立起来,抱进怀里:“啊嗯?这还用问,当然是莎士比亚了,你呢?该不会又买了那些纯爱小说吧……”
忍足侑士否认:“怎么会?我早已经过了那个单纯的年龄了。”
“我还有其他书要买,先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正巧我也是,那就先这样再见了。”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抱着书转身离开,然后彼此不约而同的围着书店转了一大圈,最后在书店的收银台前不期而遇。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两个收银台都空着,忍足侑士迅速反应过来:“我到这边结账。”
迹部景吾不自然的答应了一声:“嗯,那我就去那边好了。”
两个人走得太快,不小心撞到对方把怀里抱着的书撞掉了一本,好在封皮向下,两个人做贼似的迅速把书捡起,然后去结账。
……
迹部景吾提着十来本书回到家,一回家就进了书房,然后如饥似渴的琢磨起了育儿知识。
翻着翻着,有一本封皮花里胡哨的书让他眼睛一瞎,他就备把书拿起来,念出书上的名字:“总裁老公:娇妻太撩人。”
这他妈什么鬼?
……
忍足侑士准备好了茶,准备好了甜点零食还有纸巾。
他把自己的战利品找了出来,越是长大,他就越是怀念以前的小说,古早狗血爰情,总是能勾起人深深的怀念。
翻着翻着,忍足侑士吓得咧开了嘴:“这什么?”
简洁的封面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几个字。
《养殖业不得不说的18个小秘密:教你如何成功的将鸡蛋变成小鸡》。
他缓缓闭上嘴。
迹部景吾这是……要改行了?
***
迹部景吾的父母本来就是相当好打发的,他们自从儿子受过一次情伤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很严格的要求,只要他能开心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再说流言什么的,也根本无足为惧,既然儿子都这么做了,那就说明都是假的,迹部景吾的选择他们尊重支持。
说实在话这是第一次见儿子的女朋友,见得仓促,比较紧张,为了尊重他们,事先并没有把对方的家底全部调查出来,不过就算他们真的去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明面上绮罗是的场静司家的远房表妹,远了很多房的那种,父母双亡,留下几个忠诚的仆人之子(烛台切光忠和千子村正)以及一条忠诚之犬(哈士奇)服侍于小姐的左右。
对于这种家庭状况,迹部景吾的父母也忍不住唏嘘,对着儿子嘱咐:“既然人家是这个条件,吃过苦来的,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女孩子,千万不能去勾搭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要是被我们发现了,你就小心着点你的皮。”
添油加醋把背景介绍完的迹部景吾有点心虚,虽然他也极其不愿意和的场静司沾上关系,可是目前这个情况吧,不这么说也不行。
等到二老和绮罗见了面,也着实被这标志的长相给震惊了一下:“长得真好看……”
所以说他们养的猪是怎么拱到这白菜的?
不过不管金猪银猪拱到了白菜就是好猪,给予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眼光,迹部夫人满意的坐下并且给了见面礼,凭他们多年的识人眼光,这个女孩里外都端正,身上更是有一种难言的贵气,配他们的儿子还嫌有些可惜。
迹部夫人斟酌了一会儿问:“令尊令堂早逝……听说绮罗还有几个哥哥?”
令堂令尊早逝?
她令堂的确早逝了没错,但令尊还好好的呆在龙宫里吹胡子瞪眼睛呢,什么时候就挂了?
绮罗脑筋转得快,一下子就知道是迹部景吾这个家伙弄错了什么,毕竟除了母亲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在他面前提过自己的父亲,这才给人一种她爸妈都死了的感觉。
不过是没死区别也不大,反正她父亲也不可能过来看她,大海需要龙神的镇守,否则就容易出事。
她笑:“我确实还有几个哥哥,还有几个弟弟。”
“几个?”
绮罗想了会儿:“四个哥哥,四个弟弟。”
迹部夫人说:“……那还真是热闹的大家庭啊。”
这么多小舅子,相当于女性嫁到男方有太多的小姑子,只要其中有两个性格不好,那儿子以后可就惨了……
“那倒不是,”绮罗说:“我们不在一处,他们常年都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我们很多年都见不到一面。”
迹部家主奇怪:“很多年,绮罗才只有十来岁吧?”
迹部景吾戳了一下绮罗,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嗯就是见的比较少,大哥常年在外,很久都难见一面,而且也很难联系上。”
“这样啊。”
迹部夫人说:“他们既然暂时管不了自己的姐妹,也不能让你受委屈,我看这几天网络上炒得风风雨雨,把你一个大姑娘家说成这样,这哪能够?我看最近的日子也不错,不如干脆就趁我们这次回来,你们两个啊直接把婚给订了,这订婚的消息一发出去,那些人也就该闭嘴了。”
他妈简直神助攻,一出口就拿下自己久拿不下的高地,迹部景吾看了眼绮罗,对口不对心的说:“这么早不太好吧?”
迹部夫人哼了一声:“都说男人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我们也不指望你立业,那就只能让你先成个家。”
看中了姑娘就早点把她拿下来呗,这么扭扭捏捏的算什么一回事,迟则生变的道理以前都跟他说了多少次。
绮罗也没反对:“那就这样了?”
迹部景吾拍案定论:“就这样吧!”
订婚的消息一传出去一石惊起千层浪,舆论一下子就翻转过来,迹部家族可是真真正正的豪门,如果只不过是包养迹部的少爷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正式发布订婚的消息,而且看这架势,好像还把人捧在了心尖子上。而且还有许多的豪门继承者们也发来了贺电,第一个就是赤司征十郎,还有凤家的镜夜,须王家的环,就连以为结交告吹的英德学园也有西门总二郎表示祝贺。
尽管还有许多不死心的在坚持这只不过是绮罗靠美色强行上位成功,还发布了不少通稿,大肆批判了当今社会重视外表而不注重内涵和有趣的灵魂这一现象,然后就被群起而攻之。
外表和内在从来都是相辅相成,外表就是敲门砖,内在是关系的粘合剂,除非有心人非得把它们对立起来,否则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多少黑点可言。
就算是靠美色强行上位了,之前还有那么多美色怎么就没上成功呢?
不过真正上流社会的人本身也不是很在意娱乐圈的娱乐,只要不是正规的新闻,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于是最后一波黑也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最难过的是那些坚持赤司征十郎和绮罗cp的粉,尽管迹部景吾人看上去也不错,但是离他们想象的还是差了点。
不过女神订婚,做粉丝的当然要支持,吃播不比日本偶像是靠颜和梦想来拉粉,他们靠的是能吃,以及不同的性格吸粉,所以对于粉丝来说最多就是夙愿没有成真,但是订婚之后又不代表胃口会变小,该粉的继续粉。
只是这个时候,忽然又爆出了一则不大不小的新闻,前段时间被黑后来又翻身洗白了的散华砂纪被曝出继父是个吸血鬼,用尽办法在继女的身上榨取价值,以治儿子的病痛为理由从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身上,捞到了不少的钱财,而且还给继女所签下公司的敌对新闻公司曝光关于散华的不实新闻,给继女及尽可能地泼污水说对方催吐。
可是后来的视频证明了,散华并没有催吐是实打实的能吃。
于是一时间所有的人强烈的谴责大空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他恼羞成怒,一份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如此狠绝,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母亲,他半笑半威胁的盯着散华的母亲,这种女人实在是好对付,只要一棍子再加一勺糖,就能把她教训的服服帖帖,一心一意只听他的话。
他把手机晃到散华母亲面前,超大的标题让散华母亲讷讷不敢出声,大空冷笑:“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不仅不帮衬家里就算了,还倒打一耙。”
“可是你……”
“可是我什么?我向她要钱有什么不对?你以为我拿这钱是出去花天酒地的吗?我马上就要升职了,得拿点钱去打通一下就上下关节,这才能让家里过得更好,我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这个家考虑,可是你那好女儿呢,她怕是成了名,发了点财就不把我这个继父放在眼里了吧!”
散华母亲慌忙摇头:“这怎么会,砂纪她那么懂事,况且之前的钱也全部都拿出来了……”
“别被你那女儿骗了,我告诉你,你那女儿正在败坏我的名声,害得我升职不成还被公司辞退,一家人喝西北风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倒是不在意离婚,离婚的话,看还有什么男人会娶你,带着这么一个阴毒的女儿……”
大空本欲再说些话恐吓一下这个软弱的女人,眼错不见的瞥到门边一个身影,声音放柔不少:“猛,怎么突然就下床了,身体不好就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爸爸。”
苍白的少年走到他身边:“不要再这样对砂纪了吧?”
刚才的话想必已经被他听去了大半,那空也没有瞒着自己唯一儿子的想法,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脸唯唯诺诺的散华母亲,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摸了摸儿子的头,收到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他心里更是一疼。
面对自己的儿子,大空还是相当的和颜悦色,只不过有些事也只能半哄半骗:“你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只要把话跟她说清楚,她很快就会醒悟过来自己做错了的,公司和事业算什么,一个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到这个家庭中来,对不对?”
猛犹豫:“可是父亲,你这样让砂纪她很为难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他盯着空荡荡的砂纪的房间,眼神有些阴鸷:“砂纪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她说不回来,不是骗人,而是真的。
这怎么行呢?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猛,”大空把他拉进了房间:“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什么事情都解决掉了。”
他盯着父亲笑得沟壑纵横的脸,嘴边慢慢扯出一个言不由衷的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