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高昂抬脚准备离开散修坊市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啊!替身符!在这里居然能够见到替身符!这可是能够让筑基修士抵挡结丹修士全力攻击的好东西!”
“奇了怪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拿出来卖,这小姑娘难道不识货?你有没有看错?”
“才隔着一丈我怎么会看错?我绝对不会看错!我记得上面的几种符文,七年前我在宝盛昌举行的乙等拍卖会上就看过这种符箓,那时一张就拍出了八十万下品灵石!”
“李道友说得没错,某虽然只是刚刚成为制符师,但也能够分辨出这真是替身符。”
听到此处,高昂赶紧就往喧闹传来处走去。
他研读过百艺门和夏家的符道传承,知道替身符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符箓,最低品阶都是六阶下品,六阶下品就可以替筑基初期修士抵挡金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同时又能够显现假的幻象让使用者本身短时间内彻底隐身以便逃离。
而且此符比较特别,不需要神识,只需要灵力和道基精血就能够激发,对使用者基本没有境界限制。
不过此符炼制起来异常艰难,虽然按其效用层次归类在六阶符箓里面,但能够炼制六至八阶符箓的制符宗师基本都炼制不出来,只有非常稀少的制符大宗师才能够成功炼制,而且成功率也只有可怜的一成左右。
所以替身符十分珍贵,价格远远在其它同阶符箓之上。
高昂对这替身符当然也很心动,如果真是六阶替身符,他得到此符以后找汤凯报仇时全身而退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他迅速走到那个摊位,不着痕迹的挤了进去。
摊主是一个少女,二八年华,面色红嫩若初春桃花,一双大眼睛非常灵动,星光流溢,又梳了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双肩之上,一摇一晃,就象是邻家的女孩。
此女修为还行,已是练气七层。
围观人群之中,一位光头中年修士延伸出神识细细查看一遍后,就马上开价道:“小姑娘,你这替身符从品相上看虽然是六阶中品,但毕竟是残符,威力最多只剩下三成,大约也只能让炼气九层抵挡筑基中期修士全力攻击,用来抵挡金丹修士的攻击是绝对不成了,最多只值五万下品灵石,我出七万,你就卖给我吧。”
但他的开价即刻就被另外一个青年修士嗤之以鼻,那人微微冷笑道:“蔡兴登,你一条命才值七万?我的命可没那么便宜,小姑娘,我出十万!”
又有人更干脆,直接涨了一倍,道:“小姑娘,二十万。”
替身符这种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珍稀宝物很难用灵石来衡量,所以此人出到了二十万这种价格旁人也不觉得诧异。只是此人已经是筑基后期修士,此符对他的用处不大,应该是买来送给亲朋使用。
不过这个价格已经大大超出炼气九层散修的承受能力,此价一出,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那筑基后期修士有点得意的看了看周围禁声的众散修,然后才对那个少女摊主道:“怎么样?一口价,二十万,这符就归某了。”
却不料那个少女摊主立刻就坚决的摇头道:“前辈还请谅解,晚辈不要灵石,晚辈需要能够治疗走火入魔的灵丹。”
那筑基后期修士顿时就皱起眉头道:“能够治疗走火入魔的灵丹?那至少得是六阶中品的固神丹或者清心丹,那种灵丹虽然也就二十万左右一颗,但关键是现在外面已经基本没得卖了,某哪有那些灵丹?”
少女摊主微微苦笑,道:“晚辈也知道那类灵丹现在没得卖,否则晚辈也不会把家传的替身符拿出来交换,实在是因为晚辈的弟弟修炼急于求成导致走火入魔,吃了十几颗四阶五阶固神丹都无济于事,所以才不得不来这里碰碰运气。”
那个筑基后期修士显然对那张替身符很需要,咬了咬牙又道:“某出三十万,你得了三十万去发布任务寻求那些灵丹,总好过在这里碰运气!”
少女摊主依然摇头道:“前辈见谅,晚辈虽然家道中落,但几十万下品灵石还是能够拿出来的,晚辈也早就已经在城政殿和各大商盟发布了任务,但一年多过去了还是半点回应都没有,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
那个筑基后期修士只好无奈作罢,很不甘心的看了看那张符箓后就离开了。
那个筑基后期修士走了之后,那些炼气散修马上又开始拿出各种东西来竞价交换,只是少女摊主一直坚持非那类灵丹符箓不换。
高昂没有参与竞价,他还在用神识仔细的查看那张符箓,一小会之后他就十分失望的摇了摇头,基本失去了兴趣。
那张替身符是一张残符,中间破了几个小洞,几个关键符文已经残缺,威能最多只剩下三成,也就只能抵挡普通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攻击,对他而言基本没有什么用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一个刚刚闻讯而来的筑基中期修士拿出一张淡青色的符箓递给少女摊主然后说道:“小姑娘,某没有那类灵丹,但某有一张六阶中品镇神符,虽然也有一些残缺,但残缺程度很轻,威能大部分还在,交换你那张残缺替身符足足有余了,怎么样,换不换?”
少女摊主顿时大喜于色,双手接过那道青色符箓就细细的观看起来。
六阶中品镇神符虽然不如替身符稀少和珍贵,对走火入魔的治疗效果也比六阶固神丹清心丹差一些,但它的确能够对付走火入魔,至少有六成把握治好她的弟弟。
如果这张镇神符真能保持大半的功效,别说用张替身符交换了,就算再加上一百万她都愿意。
不过她只是区区炼气七层,又不懂符箓,看了很久都看不出那张符箓上破了的那个小洞对符箓有多大的影响,非常的犹豫不决。
“怎么样?换不换?”那个筑基中期修士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小姑娘,要知道六阶镇神符也不是什么大路货,现在各大商盟也没得卖,甲等拍卖会上偶尔才有,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你要是不换,就把符箓还给某,某可没空在这里陪你玩耍。”
少女摊主紧紧抓住那张镇神符,仿佛手中抓的就是弟弟的性命,咬了咬牙,道:“谢谢前辈,晚辈愿……”
但就在她还没有说完愿意交换几字,忽然有人轻声喝道:“且慢!”将她的话打断了。
说话的是高昂,他越过众人走到前面,对少女摊主微微一笑,道:“小姑娘,我看这符箓似乎不足以治疗走火入魔,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番为好。”
少女摊主蹙起了眉头,有点不悦,但她还没有说话,那筑基中期修士就怒喝道:“哪来的破烂炼气散修,竟然敢破坏规矩,胡乱搅和某的交易,你难道想死不成?”
高昂对此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冷冷的道:“道友,我是不是破坏规矩你我心照,那张符箓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大家见好就收,别弄得最后不可收拾。”
原来高昂出言阻止交易,并不是为了自己得到那张替身符,是因为他看出了那张镇神符的问题。
那张镇神符虽然只是破了一个小洞,但恰好断开了最核心符文之间的勾连,不仅基本失去镇压神智错乱的功效,甚至还会带来意料不到的反效果。
修士得到残缺符箓一般都会非常谨慎使用,正是因为残缺符箓可能会有这种问题。
高昂仔细研读过百艺门的制符传承,加上他记忆力和悟性很强,所以他虽然不会炼制符箓,但眼力也不可小觑,细细查看之下终于还是被她看破了那张镇神符的问题。
那筑基中期修士根本就不相信高昂区区一个炼气九层散修能够看出他那张符箓的问题,以为高昂只是想横插一脚夺取那张替身符,于是继续喝道:“放屁!某这张符箓只有一点缺失,威能至少还有八成,怎么就有问题了?你这破烂散修今日如果不证明某这张符箓有问题,某赵成冠就绝对饶不了你!”
眼看他就要将手中这张无用的废符换成价值至少三十万的替身符,但到嘴的肥肉却被高昂轻轻一句话吹飞了,简直恨不得立刻杀了高昂,看向高昂的眼中满是恨意。
不过这里的产业主人严令不准打斗,此人不敢马上对高昂动手。
但如果他有足够的理由证明高昂破坏了规矩冒犯了他的尊严,他就可以申请这里的主人将高昂赶出去,只要到了一些无人监管的地方,他要捏死区区一个炼气九层散修还不容易?
高昂眯了眯双眼,静默的看着赵成冠一小会,相当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道:“道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绝的为好,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气管了这闲事,但他也不想和此人撕破脸,只好软言相商。
但他软言相商在赵成冠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赵成冠就更加笃定他看不出那张符箓的问题了,毕竟符文有几百万种,不到制符大师的水平根本就看不出那张符箓的问题,其实他也看不出,而是找了一个制符大师鉴定才发现的。
于是赵成冠得势不饶人,恶狠狠的道:“某只给你两条路,一是立刻证明某这张符箓有问题;二是马上赔偿某三十万灵石,否则某就要禀告此地的主人,剥夺了你身上的财物然后将你驱赶出去!”
此时,围观者越发的多了,大多数都是炼气散修,也有一些筑基修士,这些人也看不出那张镇神符的问题,顿时议论纷纷。
绝大多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高昂,觉得高昂实在是有点失心疯了,为了一张残缺替身符竟然敢如此得罪一个筑基中期前辈。
围观者都翘首以待,想要看高昂如何惨淡收场,替身符他们是得不到了,看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高昂的神情越发的无奈,不过他开口管闲事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接受各种结果,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在腰间储物袋轻轻一抹拿出一张符箓来,这张符箓的颜色样式和赵成冠的那张几乎一样,只是神识稍强一点的筑基修士都能够感受到高昂这一张明显气息强大很多。
他将手中符箓飘到少女摊主面前,然后对赵成冠道:“我刚好有一张六阶中品镇神符,也刚好我对符箓有点研究,所以才看出来你那张符箓的阵法勾连已经断了。如果你还不就此作罢,宝盛昌商盟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去找他们的制符大师看一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讶然,看向高昂的眼神顿时就不同了,高昂却不在乎这些,就只是平静的看着赵成冠淡淡的道:“道友,你那张符箓的残缺有点特殊,很难看得出问题来,我也只是碰巧而已,相信你也看不出来,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个误会,我看此事就此作罢可好?”
他知道赵成冠这种人比比皆是,斩不尽杀不完,关键是他没有那个能耐现在又有要事在身,所以最终还是给了赵成冠台阶下,希望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赵成冠也不是傻子,脸色微微一红后,马上就顺坡下驴,拿回那道符箓后对周围众人拱手笑道:“某眼力不济,今日让各位看笑话了,就此告辞。”
此人走之前并没有对高昂说什么,但高昂依然能够感受得到从此人眼角撇来的恨怒之色,只有暗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拉仇恨了。
和上次邓果事件的被动不同,这次是他主动惹事,如果他地球前生唯一那个勉强算朋友的朋友在此,肯定又会忍不住嘲讽他:“你没那么大的能耐却偏偏要管那么多的闲事,自己都已经一身的麻烦还在不断的拉仇恨,你这是作死的节奏!”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作死,而且已经在地球上把自己作死了,到了这修真界恐怕也离作死不远,但他始终管不住自己的臭脾气,奈之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