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妄之灾(1)
夏皇永历二十三年,初夏,午后,尚书卢府后院。
今年的夏天来得有些早,才刚刚近五月,就有断续的蝉声在高高的槐树上呜咽。炽热的阳光洒在绿柳,高槐上,在地上织出浓浓淡淡的花纹。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碧纱窗外若有若无的飘起淡淡的水沉香。
婉儿正在床上午睡,忽听“咔嚓”一声脆响,虽然轻微,却因暑热浅眠,惊醒过来。
从床上支起身来,本想叫丫环青荷去看看,听到外间悄无声息,料想她昨夜赶着绣花,四更方睡,不如叫她再睡会儿。
婉儿起身披衣,自觉身上汗出,纱衣都有些濡湿。转出门来,转头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不禁莞尔,碧纱窗下一粒棋子掉在棋秤上。
看着院中片片或浓或淡的绿阴,婉儿倒觉得比在屋中清爽些,不由得想起,这两天后园池塘荷初露,生机勃勃十分喜人。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到池边走走,消一消暑热。
打定主意,本欲叫醒青荷,奈何她睡得正香,倒叫婉儿心中不忍,于是自己径自迤逦而去。
一路行来,都静悄悄的,到底是中午时分,大家都在休息。婉儿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不觉已到池塘边上。只见一池碧水在阳光下粼粼闪光,微风拂来,身上不由得舒爽多了。婉儿暗想:还是到心悦亭去吧,那里虽然偏僻些,然高居碧水之上,风光更好。
沿着花园径,婉儿缓步行来,眼看着拐一个弯就要到心悦亭,忽听亭子上有人话……
婉儿眉头轻皱,嘴里轻轻呻吟了一声,好难受啊,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醒来啦!”耳边传来一声娇憨喜悦的呼声。
“青?,声,姐刚刚醒,别惊着她。”旁边又是一个嗔怪的声音,比刚才声音多了一丝沉稳,可是也隐隐透出喜意。
“姐,姐,我是青荷。”
婉儿觉得头好沉重,昏昏沉沉的,伸手摸了一把,惊觉被裹得严严实实,她疑问地抬眼,问:“我这是怎么了?”
青荷赶紧把手中的水递给青?,上前扶着婉儿靠在自己身上,一边:“那日,我们午睡起来,不见姐,紧着出去找,没成想现姐不知怎的落水了,多亏现得早……”
青?嘴快地接上:“是啊,我们看到姐时,您就趴在离石桥不远的堤岸上,额头上破了好大一块,流了好多血,当时我们都傻了。”
青荷看婉儿显得气若游丝,用眼神止住青?:“青?,先去把老爷和太太请来吧,他们也担了好几天的心。”
青?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婉儿一怔:“我已经睡了有好几天了?”
青荷叹道:“整整三天了。头一天老爷、太太守着,后来不住了,叫有消息就立刻去请。二姐和玉姐也天天过来,宫里皇后娘娘也专门派了太医来瞧。”
婉儿低了头,有些迷茫地喃喃道:“二姐……玉姐……青荷……青?……皇后娘娘……”
青荷看婉儿神色有异,关切地问:“姐,哪儿不舒服吗?”
婉儿缓缓地抬起头:“你叫青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