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连忙背过身去,匆匆的道:“没什么,我还有事呢,就先走了。”说完快步离开了。
刚刚出声相问的人,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然后缓缓的笑了起来,自语道:“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她哭了起来。”
“主仆不和?”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呵呵。”
天色渐暮,凤阳宫的前已经挂上了宫灯,一刻钟前有太监过来知会了一声,说御驾很快就要过来了。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便是皇后,在得知皇上要来时,都会在宫门口接驾的。
柳嬷嬷和凤阳宫一众,都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元歌却并没有这个打算。如果她低到尘埃里,能让启元帝放过李家,那么不论多卑贱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那她何必还做出这个姿态呢?
元歌稳稳的坐着。
柳嬷嬷有些傻眼,和白嬷嬷对视了一眼后,硬着头皮上前劝道:“主子,御驾快要到了,您起身去门口迎一迎吧。”
“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不行么?”元歌淡淡的道。
不是不行,就是显的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柳嬷嬷无奈的叹了一声,接着劝道:“皇上日量万机,这来了凤阳宫,见您在门口等候,想必心里一定能明白主子的心。”
她的心?她的心就是想启元帝快点去死。
元嘴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的说道:“本宫在这里等着,想必皇上也会知道本宫的心的。”
这下柳嬷嬷明白了,这一位压根就不想去迎驾,想明白这一点她忧心忡忡的退开不再劝。同时心里决定了的忠心,也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任是出身好位份高,主子这样冷淡不上心,天长日久下去,便是皇上心里有主子,却又哪能长久的下去呢?
柳嬷嬷觉得自己得想办法,让主子的心给扭过来。不说时时心里面记挂着皇上,至少面子情要做一做吧,像去门口候着御驾这是最起码要做出来的样子。
......若是劝不回来,那时候她再另作打算吧。
御驾到凤阳宫门时,看到那里只有守门的奴才,启元帝只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反是刘义忍不住多扫了几眼,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迎驾的人给看漏了。
但是再扫,那里也就那几个小太监跪着而已。
启元帝脚步不停的进去了,刘义摇了摇头,才一脸雾水的跟着进去了。
凤阳宫的这位主子,实在是太古怪了,而皇上的态度也透着几分诡异,叫他怎么都思量不清楚内里的情形。
院中的宫女太监见启元帝进来,早早就跪了一地,一声声往里通报。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元歌在启元帝抬脚进来的一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然后福身行礼:“皇上福康圣安。”
“免礼。”启元帝脸上同样带着笑,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皇上可是饿了?臣妾让人摆膳吧?”元歌忍着将被握住的手抽回来,扬着笑脸问道。
“那摆膳吧,福乐可是等的急了?”
俩人相携坐下,元歌轻轻摇头,道:“不急,臣妾就在这里等着皇上来。”说完一双眼深深的看着启元帝。
启元帝脸皮一绷,才撑住了脸上的笑,道:“福乐的心,朕心里是知道的。”明明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连在宫门迎他的事都不愿意做,亏她说的出这样情深意切的话来。
这一次晚膳,俩人都用的不错,要说唯一的缺点的话,那就是启元帝觉得元歌面前他没有的那盅汤,香的让人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只是他故意看了几次,对方却根本没有要和他提一提的意思。
不提便不提,难道宫中还有什么他没有吃过的?启元帝有些微恼,在心里面轻轻的哼了一声。
昨天是启元帝来的太晚,所以用过膳食,俩人不过出去略走了会便就洗漱安寝了。但是今天用完晚膳,不过才戌时初,离就寝室的时辰还早。
未免今天再被拉出去散步,启元帝清了清嗓子,先开口道:“福乐在家中时,都有些什么消遣。”
元歌瞄了启元帝一眼,淡笑道:“臣妾在家中时,最常做的便是临摹字贴了。”
“哦?”启元帝来了兴致,又问道:“临摹的谁?”
“梅簪夫人的小楷。”
启元帝轻笑道:“闺中女子多习此字,不知朕可有幸眼见福乐的笔墨?”
元歌含笑点头。
一刻钟后,启元帝一脸赞赏的看着宣纸上的俩行字。
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出自苏舜钦的夏意)
这字体绢秀,却又自带着沉稳宁静之境,难得的是这笔力不是短时日能够练的出来的。
“好字,好意境。”启元帝叹道,这是他目前为止,见过女子中写的最好的字,还是一个不满十五不曾及笄的女子。
被夸的元歌荣宠不惊,几世加起来练的时日也不短了,若是这样都当不了一个好字,那她还是趁早别写出来丢人现眼了。
“皇上过誉了,臣妾不过是练的多了,才能写出这一二韵味来。”
启元帝摇头,就事论事的道:“福乐不必谦虚,这字何止一二韵味,说是九分神韵也不为过。”
这话很中肯,元歌知道自己虽然练习的时日久,但是从来没有花费过多的心思在上面,不然这几世下来,九分神韵又算什么呢?
启元帝也来了兴致,执笔在洁白的宣纸上,落笔写了一首写夏的诗。
江南孟夏天,慈竹笋如编。
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出自贾弇的孟夏)
“福乐且看一看,朕的字可还入的了眼。”
大约是见过启元帝十年过的字,此时这俩行字,叫元歌一看第一观感就是稚嫩。
“皇上的字自然是好的。”元歌浅笑着说道:“有着臣妾所没有的大气磅礴。”
话是没有错,可让人听着怎么都有股敷衍的意味。
启元帝眼色一沉,盯着元歌脸上的表神,几息后才轻笑道:“看来朕的字是入不了福乐的眼了。”
纵然他打定了主意,会在有能力与李青志相抗前,都要捧着这位相府出来的皇贵妃。但是这不代表他乐意将自己的颜面,丢在地上让人踩。
元歌眨了眨眼,一脸诧异的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妾可是说错话了?”说着盈盈福身道:“是臣妾不好,还请皇上原谅臣妾吧。”
态度很好,可怎么就透着股漫不经心呢?
启元帝愈发气闷了。
元歌才不管启元帝的脸色有多不好看,只管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请罪。她就不信启元帝会为了这件小事,而和她翻脸为难于她。
果然,她很快就被扶了起来。
“福乐说的没有错。”启元帝脸色有些发僵的笑道:“是朕太小心眼了。”
眼下元歌也不想让俩人闹的太不自在,因为她想让绿央翠浓出宫的事,少不得还要和眼前这人说一声。不然哪有刚进宫的宫女,转眼就要放出去嫁人呢?
于是她让脸上的笑意更深,说起今天收到的那件孔雀裘来:“今日皇上赐的孔雀裘衣,臣妾真的很喜欢,可臣妾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送于皇上呢!”
启元帝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割舍出去的宝衣,闻言忍着不舍淡笑道:“福乐你喜欢就好,哪里还要给朕回礼呢?若是心里真过意不去,那今夜便都由着朕可好?”虽然东西是他送出去的,但是哪有他主动提起的。
刚刚这么久,都没有听她提起,还以为她不喜孔雀裘,真是让他生出了悔意。现在听到她提起,心里竟隐隐松了口气,感觉还不算是白送了。
今夜都由着他?
元歌眨了下眼睛,假装听不懂,含笑道:“臣妾自然是都由着皇上的。”要是他真的迷上的女)色,她才叫高兴呢!
从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现在她已经承过人事,再等身体略习惯后,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在床塌间,勾着启元帝不停的缠绵欢好了。
呵呵。
启元帝从前虽有司寝和司帐的宫女,后来还有皇太妃赐的俩名女子。便是那时他全心都在政务,更因为他还没有长成,行房时都有人守在帐边,防着他被勾引败坏身体。
这样一来,便没有什么兴致了,昨夜却是他难得觉得尝到其中滋味的一次。
现在看着元歌那张娇小,却又含着媚的脸,启元帝只觉得昨夜那滑腻肌肤的触感,就在手掌之间。想到这里几乎一瞬间一把火,就他的从心底烧了起来。
启元帝动情了。
元歌一眼就看穿眼前人的心思,却不打算依了他的想法,而是赶在他开口前扬声道:“翠浓,去将今天我从皇母妃那里带回来的石兰茶沏一壶过来。”
说着朝他笑道:“今天臣妾去皇母妃那里请安,皇母妃那的好茶竟是头一次品尝,那茶可真不是错,便厚着脸皮讨了些带了回来。”
“皇上也尝尝其中的滋味。”
此时的石兰茶,大约是叶家才种植出来的所得不多,应该只有皇太妃叶氏那里才有。而等到以后,才会进献给启元帝,现在他是不会听说过石兰茶的。
他现在不想喝什么石兰茶,这句话被启元帝给吞到了肚子里,心底的火热也息了息。
“那朕就尝尝这石兰茶是有多好了,竟然能让你赞不绝口。”启元帝离开书案,走到桌几旁缓缓坐下。
在茶送进来之前,元歌的眼神不复之前的淡漠,眼神总是是不经意间就从启元帝的脸上掠过,或是抚髪或是挽袖抬手掩唇轻笑,让启元帝的视线不住的流连在她的身上。
眼见启元帝脸色竟慢慢泛起了红,元歌在心中嗤笑,果然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她不过稍稍撩拨俩下,便就把持不住的越发情动,连脸上都透了出来。
就在启元帝的眼神都有些发直的时候,元歌故意娇笑一声,拖着音开口道:“皇上?皇上?”
启元帝一惊,收回视线,故作淡然的道:“何事?”
“皇上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与臣妾听听,心里说不定会好受一点呢!”元歌让自己的目光如藕丝一般的,缠在启元帝的脸上。
启元帝只觉得身上的某处,灼热的像是要裂开一般的难受,偏偏还只能坐在这里,等着喝那什么石兰茶!
也就是启元帝如今还年轻皮嫩,做不出来那荒唐急)色的举动,不然他便是直接搂了人往帐子里去,又有谁会说一句不好呢?
就在启元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时,翠浓终于将沏好的石兰茶给送了进来。
待茶盏放下后,元歌站起来挽起袖露出白嫩的手腕,第一次殷勤的端起茶,捧到启元帝的面前道:“皇上,这便是那淡香甘甜的石兰茶了。”
“嗯。”启元帝沉沉的应了一声,眼睛却落在那在灯光下泛着粉晕的细嫩小臂上,根本不转不开眼。
“皇上,请用茶。”元歌眼睛一眯,笑的更加甜柔,手中的茶盏往前递了一递。
启元帝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进了沸水,热的浑身都快冒烟了,不由舔了舔唇,漫不经心的抬手去接那茶盏。
就在启元帝的手碰到茶盏的边沿时,元歌轻哼了一声,软软的道:“皇上快接下呀,这茶盏烫的臣妾的手都快要拿不稳了。”
听到这声轻哼,启元帝无端觉得脊背一酥,只觉得先前微微息了些的火,一瞬间如燎原的烈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不过短短的时间里,他却觉得像是煎熬了许久。
此时他真是靠着自傲的自制力,才没有做出荒唐的事来,脸上也没有露出急色垂涎之态。只是待他将将握住了茶盏的底碟,却听对方传来一声轻‘呀’之声。
怎么了?启元帝忍不住抬眼去看。
下一刻就觉得手背上的肌肤一阵灼烫,他正用想用另一只手扶住歪了的茶盏,却已经来不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