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礼?
面对元歌狐疑的神色,老镇国公夫人挑眉一笑,慢悠悠的道:“比如我周家自建朝开国以来,暗中在宫里培养的人脉。”
元歌不由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前几世里,她可从来没有得到过周家的人脉。这一世为何又会愿意,将人脉交到她手上呢?
是......因为她会被立为皇后么?抛开这件事,她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元歌有些勉强的笑了一笑,虽然已经得知,启元帝已经下旨要立她为后。但是她心中始终难以相信,此时听到这样的事,想到的就是婉拒。
“这样贵重的礼,我真是有些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老镇国公夫人竟撇嘴坏笑了一声,道:“这可晚了,承受不起你也得承受了,谁叫你刚刚接东西接的那么快。”
元歌愕然。
“没错,刚刚那支玉簪就是信物。”老镇国公夫人像做了什么开心事似的,翘着嘴角道:“只要戴着它出去转一圈,那些人就会自发的悄悄联系你了。”
元歌:“.....”这老太太干嘛这么高兴。
沉默了一会儿,元歌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愿意将人脉,交到我手里来。”
“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啊。”老镇国公夫人哼了一声道:“我听了那些话,就觉得你这孩子想的太悲观了些。就算这老天要下雨,咱们自然也有蓑衣和油纸伞。”
“现在的天啊,还嫩着呢,想要以万物为刍狗还早了些。好好的,你好好的呆在宫里边,早日生下皇嗣,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老镇国公夫人坐的稳稳的,朝元歌提点道:“你担心的那些事儿,自然不是该咱们这边低下头去,不然不止这辈子白活了,子孙后辈都要叫人压下去了。”
“有你的老子在,有镇国公府在,只要你的孩子在,谁都站不到他前面去,旁的人连想一想都是罪!”
元歌震惊的看着,一扫刚刚慢悠悠作态的老镇国公夫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说完这么一大段的话,上了年纪的老镇公公夫人有些喘,哎哟哟的道:“真是老了,才到这个时辰呢,人就已经犯困了。”
“元哥儿啊,我先在你这儿睡会儿,等宴席散了再来叫我啊。”
元歌有些茫然的道:“行,您在这儿好好休息。”
拿着手中已经被捂热的玉簪,元歌抬步走了出来,看到柳嬷嬷等在外边,轻声问道:“我母亲呢?”
柳嬷嬷福身道:“回主子,刚刚夫人担心大小姐二小姐,便先一步回宴席那边去了。”抬眼看主子那有些发怔的模样,她轻声问道:“主子,您可是也要回宴席上,这离开的也有一会儿了。”
“不。”元歌摇摇头道:“本宫想一个人静坐会,有些事情得好好想一想。”
柳嬷嬷福身应是。
元歌有些无力的半倚在贵妃塌上,对于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其实不是不震惊的。只是这些事情,说起来好像很容易,实施起来便不是一回事了。
她懂那些话的意思,不过是一旦她生下了皇子,那么启元帝就不重要了。李家会和镇国公府,合力将她的孩子拥上龙椅。
诚然现在她已经知道启元帝的手段,只要告知给镇国公府,那么无论再高明的香,也一定会有破解的办法。假如,假如她能顺利的生下孩子,那么启元帝真的会束手就擒么?
还有寻清宫的国师,就算再退一万步,这些事情都能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下去。可是以后呢?她孩子登基以后的事呢?
她的孩子,会坐上最尊贵的那把椅子,可是却也站到了是危险的地方。幼帝登基,纵然此时李家和镇国公府都没有异心,可是以后呢?
谁能保证俩家的下一代,不会生出什么想法来?
他们会不会乐意养出一个傀儡来呢,将她的孩子教养的怯懦无能,只能任他们摆布。或是走上一条,和启元帝一样的路。
元歌只觉得心中纷纷扰扰,根本不能好好的理清思绪。若是她的孩子不是那么无用,能够有启元帝的能力,那么这条路她倒是愿意拼一拼!
日后她的孩子,和俩家可能会有的博弈,虽然会让她陷入一个俩难的境地,但是总比她现在的处境好!若是败了,那她便陪着孩子走黄泉。若是胜了,有她在,也不会让李家同镇国公府下场凄惨。
前几世里,万物变万物不变,而一世她能从皇贵妃,再一进步成为皇后,却是最大的变化!这一条路如何,她要走一走才知道!
孩子,她要孩子!
“柳嬷嬷。”
柳嬷嬷一进来,还没有抬头看一眼,便被满室的气势给压的弯下了腰。
“老奴在。”
“给本宫将这支玉簪插上。”
柳嬷嬷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主子的手上多了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子。
“是。”
步辇再一次往宴席那边而去,元歌坐在上面,将鬓角被夜风吹的有些乱发丝拢了拢。抬头看了看空中清冷的圆月,她心想这是快要入秋了啊,不然这风为何如此之凉。
启元帝看着在座臣子们,一个比一个还要风趣健谈,心中早就已经不耐了。于是又一杯黄汤下肚,便道:“众卿自饮吧,朕便先走一步了。”
不过启元帝没能一个人走掉,而是身边带上了一串尾巴。这群人像是都知道他要去哪,都开口道想去看一看母亲妻女。
启元帝:“......”他说要先走一步,又没说要去女眷那边,虽然他确实是要去那边。
虽然心中有些不乐意,但是最后还是带上了这些人,只是当他到了地方抬眼四顾,却没能看到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这几日,她都为中秋宴忙碌,而他也一时无颜去见她。虽然日日都去凤阳宫,却是在她入睡后到来,在她醒来前便起身。
几日了,都不曾好好说说话。
“皇、皇贵妃呢?”
立刻就有人来禀:“回皇上,皇贵妃更衣去了,约摸着就快要回来了。”
只是等了又等,启元帝还是没有等来人,沉着脸扫了眼刘义。他了解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皇上,老镇国公夫人不适,去了凤阳宫休息。没过一会儿,娘娘便说要更衣,接着又说担心外祖母,要回宫去看望。”
闻言启元帝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唇,沉声道:“朕知道了。”
皇太妃只在启元帝出现的时候,高调了关心了下,坐下来后便眼角都没有往那边扫。她可是知道自己的份量,没有那个资格来管启元帝。
不过陪坐的叶绮萝,已经忍不住扫了好几眼了。皇上是怎么了?瞧着像是有些不高兴,是政务上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若是等她进了宫,一定会好好开解皇上的。
快了,快了,就要快了。
诚亲王是先帝第三子,不过命不好,出宫开府娶亲的第三年便一命呜呼,丢下尚在襁褓的儿子,和年纪轻轻的妻子。
如今诚亲王府,已经成了诚郡王府,郡王妃此番入宫参宴,还带了不满四岁的嫡子越誉堂,和六岁的嫡女越誉淑。此时越誉淑牵着摇摇晃晃的弟弟,看着弟弟拿着一件东西扑过来,奶声奶气的要给母妃看。
偏偏在这时,郡王妃身后的宫灯忽然掉落下来,转瞬间便自燃了起来,桌布也快速的烧了起来。
哗~
周边的人一阵惊呼,然而年幼的越誉堂却不怕,将手中的东西的线,凑过去点燃,嘻嘻笑道:“母妃,呯,呯呯。”
是炮仗.....
诚郡王妃尖叫道:“堂儿,快丢开!”
越誉堂愣愣的没有动,还是嘀咕道:“呯,呯。”
“快丢掉!”
就在诚郡王妃要伸手去夺的时候,六岁的越誉淑却一把抢过炮仗,朝一个方向猛的丢了出去。而那个方向,坐的正是启元帝。
虽然众人又是一声惊呼,但是启元帝却连眉都没有动一下,他深信这东西不到他一米之类,就会掉下去。
炮仗确实掉下去了,不过却不是启元帝以为的那种方式掉下去,而是被一个人用手给挡住了,恰巧那支炮仗还炸开了。
皇太妃的坐席离的启元帝近,同坐在这里早有准备的叶绮萝,准准的伸手挡住了。她手上被炸烂了一块皮肉,脸上还被飞溅了一处红印子。
“萝儿!”皇太妃的脸都青了。
叶绮萝一脸的痛楚,却担心的道:“萝儿无事,只要皇上没有事,萝儿就安心了。”
众人都沉默了,本来这么点事,也伤不到皇上的好吧。当站在皇上身后的人,都是木头人摆着好看的是吧。
一同跟来的叶心远,一脸担心的看了看侄女,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为叶家要做的事打下基调。就见启元帝一脸感动的站了起来,用一种担心的语气道:“叶家小姐可无事?快,叫太医!”
叶心远懵了一下,心想皇上怎么这么担心自家侄女,莫不是早就看对眼了?
叶绮萝也是在心中窃喜,皇上竟然这么担心她呢,然后下一刻就被皇上说出来的话,给弄的一脸的迷茫。
启元帝若是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是什么把戏,他还不如一脖子吊死算了。他还当叶家死了心呢,没想到是一家子都合起伙来糊弄他呢!
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好骗好糊弄?
忍着心里的气,启元帝一脸感动的道:“朕真是没有想到,叶家竟是如此忠君,连闺中女也是心中有君。”
“传朕旨意,叶家忠心侍君,朕心甚慰,特封叶家此女为县主,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周围一片寂静,叶心远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跪下来道:“谢我主隆恩!”
皇太妃一脸欣慰的笑:“叶家一心忠君也是理所应当,皇上的恩赐实在叫叶家汗颜。”
回过神的叶绮萝瞬间满脸泪,还被皇太妃推着道:“萝儿,这是喜的过了啊,还不快跪谢皇上的赏赐!”
“臣臣女,叩谢皇上封赏。”啊啊啊,她要的不是金银,也不是县主之位,她想要的是......
呜呜呜呜......
泪眼迷蒙的叶绮萝,看到叶二夫人过来后,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叶二夫人又慌又乱,迎着众人的目光,还得僵硬的道:“快别哭了,这么一点痛忍一忍吧,为了皇上这根本不算什么。”
啊,叶家真是忠心侍君啊。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皇上都开口发话了,那必须是像皇上所说的那样,叶家一门都是忠心为君的。
“皇贵妃娘娘到!”
元歌都已经把想要进宫的叶家女,给忘到脑后去了,没想到叶家却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脚。只是可惜啊,启元帝不是一般的皇帝。
若是旁人,定是顺势收了叶家女为妃,但是他却拿些虚东西给打发了。金银叶家不缺,县主之位也只是说着好听,只是拿了一份俸禄罢了。
其实她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直到闹剧已经结束,她才选择在此时出现。
元歌缓绘走到启元帝的面前,福身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启元帝弯腰将人扶起,俩眼亮晶晶的看着元歌,心想这下他把想要进宫的叶家女给解决了,她会不会很高兴。
元歌在看到启元帝的神情后,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一个温婉至极的笑来。
“皇上,刚刚您没事吧,真是吓到臣妾了。”
启元帝很喜欢眼前人脸上的笑,但是无端心底却升起了一股凉意,他抿了下唇甩开那股凉意,满脸笑容的道:“放心,朕没有事,让你担心了,下回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此时诚郡王妃吓的脸色发青,她带着儿女上前跪下请罪道:“此事是臣妇小女所起,但是小女不知事,还请皇上网开一面,若是有什么罪责,都由臣妇来担吧。”
启元帝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示意她来开口说话。元歌愣了一下后,从善如流的开口道:“诚郡王妃不必自责,此事不过是一场意外,皇上当然不会怪罪稚龄孩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