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氏却没有想那么多,带着笑意开口道:“你莫急,现下你身子骨还薄了些。等出宫后我便去找些方子,为你将身体调养起来,等差不多了就可以服用那些易孕的药物了。”
“等到时候有了身孕,不拘是皇子还是皇女,你的后半生就有了着落啦。”
见到小周氏这样兴致勃勃的样子,元歌无从劝起,于是只得点头道:“好,我等着母亲下次进宫看我,给我把那些好东西也带来。”
元歌是想留小周氏用午膳的,只是小周氏哪有心情,心急着回去商量事情。虽然她不觉得自家老爷,会听从她的话,可是话却不得不说。
小周氏不到午时就从宫里回来,还将陪着皇贵妃进宫的俩名婢女给带了回来,叫相府的一众人都心生奇怪。
如今采荷居虽然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但是里面一应器物也原样不动,曰曰都有专人打扫。小周氏本想让翠浓和绿央二人,先回采荷居待着,只是想了想觉着有些不妥,便又发话让人给送到了长女元凤的院子里去了。
然后小周氏就让人去给李青志传了话,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总算把人给等到了。只是她把话和李青志一说,得到的却是嗤笑。
“夫人过于忧虑了,元歌她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李青志摸着胡须,悠悠的道:“本来我也没想着让元凤元凰高嫁,至于旁的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心中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小周氏觉得这也太敷衍的些,皱了眉还想再说,却见李青志皱了眉摆手道:“行了,你也不必再说,元歌的眼界能有多少?”
“我能让世人都尊我的妻,能让世人觉得我李青志的儿女不凡,这便就是我的本事。”
李青志扬着眉道:“如今我位居相位,虽说也有插手过一些事情,可是从来不会贪赃枉法,置天下黎明百姓而不顾。”
“就是皇上忌惮我的声势又如何?今上虽然已经登基有五载,可是前几年他不过是坐在龙椅上,看着从大臣为他出谋划策罢了。”
“直到这俩年才有了些声望,他又能拿我怎么样?等他有能力打压我时,我也老的早从相位上退下了。”
话说不算错,只是李青志却没有想过,除了无能平庸的皇上,谁会愿意自己的权力为人所压制。
小周氏便也说不了什么了。
李青志却目光一沉,开口道:“不过元歌说的也不错,皇上怕是不会让她生下有李家血脉的孩子。这一点就有些棘手了,只可惜李家的那些人脉,并不能帮的上忙。”
小周氏眼神一闪,有些犹豫的道:“我娘家倒是有些人脉,只是......只是也不知道兄嫂他们,可愿意交给元歌来用。”
听到这话李青志眼神一亮,握着小周氏的手道:“这事就请夫人回去,和舅兄提上一提,我李家也不会白用周家的人脉。”
“周家这一代并没有女儿,那些东西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就交给我李家来用?到时我自然不会忘记了舅兄他们。”
其实此前为了长女元凤,李青志就和周家通了气。只是后面事情急变,李家不仅只得了个皇贵妃之位,甚至进宫的是最小的女儿。周家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他曾暗暗提了俩句,周家却不肯接话。
若是能让妻子去游说,说不定会有一些转机呢?
镇国公如今已经年逾五十,膝下育有俩子,长子为世子有二子一女皆还年幼,正是呀呀学语之年。次子有二女一子,还皆在襁褓之中。
镇国公极喜欢自己的俩个妹妹,只是大妹却风华正茂时便已经撒手人寰,让他伤痛不已。如今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小妹妹来了,他脸上止不住的笑。
“品娇,怎的今日突然回来,我的大外甥也不带回来,让他的舅舅看看。”品娇正是小周氏之闺名,大周氏则是品妍。
小周氏笑盈盈的道:“兄长安好,元壁正被他的父亲考学问呢,临出门前托我向您问好呢!”
镇国公生性板正,年轻时想从武,却被老镇国公一顿收拾,才开始走文人的路子。如今这把年纪了,最是喜欢孩子。
又因为自己没有闺女,对着大妹留下来的外甥女,那是真真的视如已出。曾经就还想着让俩个儿子,将元凤元凰姐妹俩都娶回来。只是兄妹四人的年岁差的有点大,又见孩子们都没有这个想法,他才将这个心思给歇了。
镇国公舒心的笑着,然后又道:“这回你回来的晚,不带上元凤元凰也就算了,只是下回来的话,可一定要把她们俩个给带着。”
“转眼间那俩个小丫头,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这么长时间见不着,心里面就开始惦记了。”镇国公叹了叹道:“也不知道那俩个丫头,现在可还记不记各我这个老舅舅了”
元凤元凰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像十三四五岁那会儿,常跟着出门做客了。所谓的大家闺秀就是养在深闺之中,虽说没有哪家人,真的会将女儿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到了年岁,除了那亲近的人家,等闲是不会再带出门做客了。
小周氏忍不住笑道:“兄长何曾老了,那俩个在家中时,还想着给您绣荷包呢。说是兄长您正是壮年,荷包上绣个老虎最是相称了。”
“哈哈哈哈,那我可就等着那俩个丫头,给我送那个绣着老虎的荷包了。”镇国公满心舒畅。
寒暄过后,镇国公的脸色也慢慢严肃了起来,他朝小周氏问道:“说吧,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小周氏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兄长,您可还记得除了元凤元凰,您还有一个外甥女?”
镇国公眉一扬,语气平淡的道:“哦?你是指高氏留下来的孩子,如今已经进宫成了皇贵妃的那个?”
“正是她。”小周氏笑着道。
元歌有限出门的那几次里,有一半以上都是被小周氏带到了镇国公府。只是她生性安静,又觉着自己不过是沾了继母的光,才能被称一声镇国公的表小姐。因此她从来是安安静静的待着,并不会讨好长辈。
而镇国公一众人,瞧着她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对她也和气客气。一应待遇和元凤元凰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要说多么喜欢却是假话了。
镇国公回想了下后,点点头道:“那也是个齐整的好孩子,不枉你这么些年来,在我们面前总是夸她。”说着他看着妹妹,挑眉道:“怎么了,你来是为了她的事?”
小周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见此镇国公冷笑了一声道:“不用说了,现在我也知道你是要说什么了。此前青志也和我提过,只是被我饶过去了,他便也就不再提。”
“如今我虽然不上朝,却也知道你今日进了宫。怎么?那个丫头让你帮她说项?可见是这么久没看到,人都已经长歪了。”
镇国公看着小周氏摇了摇头道:“如今你也不是个养在闺中的小姑娘了,怎么被人一哄,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呢?”
“为了一个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丫头,跑回自己娘家来要好东西了。”镇国公斜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小周氏和长兄的年岁差的多,幼时就极尊敬兄长,此时被这么一说,顿时羞的满脸涨红。不过听到兄长误会了,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而是连忙解释道:“兄长误会了,并不是元歌让我来说的。”
“哼,真不是?”
“真不是。”小周氏肯定的摇头。
镇国公脸色更加不好,撇了撇嘴道:“既然不是那个丫头作怪,那就是你相公让你来说的吧。”
小周氏只得老实的点头。
镇国公又是一哼:“老小子,就知道支指自己的妻子,怎么不敢来我面前说?”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小周氏。
小周氏被兄长的几句话一挤兑,顿时有些张不开口,然而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兄长,其实这事也是我先提的头,我心中实在是不安啊。”
镇国公神色一凝,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小周氏将今日在凤阳宫里,听到了那番话,都细细的说了出来。然后又将李青志的反应道出,等说完后她眼中满是不安。
虽然因出身的问题,对于这些事情到也懂一些。但是也只是懂一些罢了,更多的更深的问题,她想不到看不到。不过今日听到的那些话,却是让她心中本能的不安的起来,仿佛李家正如所说的那样,就快要大祸临头了。
听到这一番话,镇国公的眼慢慢瞠大,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没想到那个丫头,还是个心明眼亮的,从前竟是没有看出来。
见小周氏神色惶惶,他叹了一声道:“青志会是这个反应,我倒也不意外。他为官几十载,这些东西难道他看不穿吗?”
“就是心存侥幸而已。”
镇国公叹息着道:“当初我看中李青志的才华,和父亲商量之后,便决定将你姐姐嫁给他。当时多少人意外,国公府的小姐,竟嫁一个几乎是寒门的小小进士。”
“不过如今他大权在握位居高位,谁还能再说什么呢?”镇国公似笑非笑的,道:“世人就是如此,现在都说镇国公慧眼识英雄呢。”
“青志他为了今日的地位,费了多少的心血,只凭这些话就要他退下来吗?”
“是我我也不干。”镇国公肯定的道。
小周氏担心的问道:“兄长,元歌的话说的不无道理,还请兄长教教我该怎么做吧。”
镇国公心中思忖了下,抬头道:“那些话当真是元歌那个丫头说的?”
小周氏点头道:“绝对是元歌自己的意思,她身边没有人会教她说这样的话。”
闻言镇国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笑了起来,他开口道:“这样的话,倒也有帮她的价值。只是有了这些人脉,你们是怎么想的?”
“生孩子!”小周氏吸了口气道:“不论男女,只要元歌想法子生下皇嗣,皇上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得顾忌一二。”
“相公并无不轨之心,只要李家并不是太出格,当不会走到那一步。
“不轨之心?”镇国公不由哼笑道:“你知道青志没有不轨之心,可是皇上他知道吗?人人都说寻清宫出神入化,若有造反之人,定会出面让其一事无成。”
“但是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寻清宫,还有这样的本吗?”
镇国公眯着眼笑道:“你们想的倒也不错,不过元歌那个丫头最好还是生个皇子。若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便拥幼帝登基又有何妨?”
“我可记得寻清宫是不得干预朝政的,到那时我们不掌兵权不逼宫,直接联络百官请立太子,难道寻清宫的国师还能阻拦不成?”
小周氏被这话给吓的腾的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道:“兄长,兄长你这是想......”
“噗。”镇国公被自家妹妹给逗笑了,忍不住喷笑道:“你怕什么,也只是准备着一条路子罢了,想着真到了那一步便只能拼一把。”
“若是不用走到那一步就更好。”
镇国公眯着眼问小周氏:“不然到了那个时候,李家便等着皇上降罪?你不在乎自己,我还在乎我的大外甥和外甥女呢?”
“若是李家倒了没有了娘家撑腰,凤丫头和凰丫头就是嫁了,也是一辈子的苦日子。”而且镇国公府和相府相交多年,定是会受到牵累连的,所以主动权还是掌在他们这边的好。
小周氏听了这才冷静了下来,她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这样和相公说吧。”
“别说。”镇国公连忙道:“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全都咽在肚子里,一个字都别往外倒。”
“这人最是说不准,虽说眼下青志没有谋逆之心,但你这样说了就难保他不会生出什么想法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