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李兄为将?”郎帆目光一动,突兀的笑了笑:“可喜可贺。”便不再说话。
他清楚接下来的话,关系到大秦帝国的未来部署,不是他应该听的。
因为军事行动,讲究保密。一旦走漏风声,这一场行动必然会使凶险万分,甚至于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
郎帆心头虽有隔阂,但他终究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老秦人,做不出叛国的事。
然而,就算是如此,他也能够猜测到秦帝胡亥与李必的下一步计划——三川郡。
……
再一次饮了半盅酒,李必眼底有一丝尴尬。他清楚郎帆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早就清楚了他的意思。
只不过郎帆在故作矜持,不想开口搭话,这等于在刻意回避。李必也知道郎帆心头的顾虑,不禁幽幽一叹。
李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语调迟缓但却非常清晰地,道:“贤弟,我等老秦人生于世上,为大秦帝国而战,为嬴氏而战便是我们的宿命。”
“为兄也清楚你的才智卓绝,难不成贤弟一腔报复,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不成?”
“高山流水,未必不会遇知音,山川之俊美,一如天下名典,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何不可!”
郎帆神色有一种淡淡的忧郁,对于大秦帝国的感情以及秦帝胡亥的感情,颇为复杂。
父亲虽亡,但对于那件事的始终,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是他的心结。
李必看到这一刻,忍不住微微摇头,道:“贤弟,如今乱世之中。风起云涌,正是你我能够大展宏图,一展胸中所学之时。”
“为兄希望你能留在大秦帝国,相助陛下完成大秦霸业。大秦帝国之势,当一统天下也。”说到大秦帝国霸业的时候,李必的语气有些激动。
闻言,郎帆笑了笑,道:“李兄,小弟不信你看不到大秦帝国气象不佳,统一天下未必就一定会是大秦帝国。”这一刻的郎帆,整个人显得很淡漠。
听到这里,李必便清楚他在口才上,根本不及郎帆。想要请他出山,必须要下狠招。
一想到这里,李必霍然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郎帆,一字一顿,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难道贤弟忘记了么?”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郎帆幽幽一叹,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小弟又如何能够忘记!”
郎帆说的不错,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是他认识的第一句话,当初启蒙会写八个字。
多年的教育,这八个字早已经宁可在骨子里了。就算是郎帆想要忘记,也不可能。
默然良久,郎帆,道:“李兄何时出发,小弟随行。”郎帆显得很淡漠,神态之中隐约有一丝不甘心。
“好!”
拍案而起,见到郎帆同意,李必心头大喜,连忙一笑,道:“贤弟收拾一二,明日清晨,立即出发。”
……
一行人启程,三天后,李信分道北上九原,两天后,李必与郎帆来到了安邑城中,直入胡亥府邸。
“中车府令,陛下可在?”李必对着韩谈一拱手:“还请通禀一二!”
韩谈笑了笑,一摆手,道:“陛下早已料到两位快要到了,早有吩咐,到了直接进来便是,不需要通禀——”
闻言,李必肃然一躬,道:“还请中车府令指路!”
对于韩谈,李必可不敢无视。不仅是因为韩谈是中车府令,属于京官,而且更因为韩谈随时都能够见到胡亥。
这样的人,最能够影响皇帝的决策。有了前车之鉴,自然而然,李必等人要在意几分。
“李郡守,清水候,这边请——”随及,韩谈也不推诿,一伸手整个人走到了最前边。
……
胡亥书房在前院第二进,在正厅的跨院内。由于不是咸阳宫,在这里一切从简。书房便成了胡亥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这座府邸的轴心。
一路上,韩谈偶尔会开口解释几句,跟在最后的郎帆也会应声回答。他清楚李必对于此,必然是熟悉的。
韩谈如此作为,必然是为了他。郎帆对于人情世故并非不懂,自然而然做出了应有的回应。
从正厅向西穿过一个石门,来到了一座小院。院内一片水池,绿树亭台,分外幽静,装饰的极为幽静。
郎帆目光闪烁,他清楚水池前边,那一排六开间的砖石大屋,才是秦帝胡亥的书房。
走到砖石大屋前,韩谈一摆手,示意两个人停下,他迈步而入。当韩谈来到书房时,伏在的书案前的胡亥,正在低着头神色专注地翻动竹简。
对于韩谈走进来,他根本没有察觉。
看到这样子的胡亥,韩谈有点心疼,又有点欣慰,对着胡亥深深一躬,道:“陛下,李必与郎帆就在门外。”
闻言,胡亥站起来,静静的看了一眼韩谈,低声问了一句:“李信来了么?”
韩谈连忙回,道:“回陛下,李信将军尚未来到,李郡守并未言及。”
听到这里,胡亥再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坐了下来:“请进来——”
“是!”点头答应一声,韩谈转身离开了。
……
“陛下,让你们进去——”韩谈走到李必跟前,附耳说了一句。
“嗯。”
匆匆来到书房中,李必与郎帆对着胡亥深深一躬:“臣拜见陛下。”只有这一句场面话,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
深深的看了一眼郎帆与李必,胡亥挥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了下去。
“韩谈,你也回避。”胡亥向来不愿韩谈等内侍预闻政事,凡有大事,必嘱内侍回避。
“是!”
韩谈也知道胡亥的讲究,以及心头的忌惮,幽幽一叹出门去了。
他清楚赵高的阴影,是胡亥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正因为如此,胡亥对自己极为信任,却不会轻易让他沾染政事。
内侍都走了,整个书房中只剩下胡亥李必郎帆三人。
胡亥斟满三盅茶水,推了过去,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道:“清水候,李必向朕推荐你,说你是第二个商君,但朕不这么认为!”
“不知你觉得与商君相比,你差在那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