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说阴阳庭里的秘密委托一般是神职官直派给指定的度魂师的任务,难度系数通常非常高,用来磨炼有潜力的新人。可是,池部大人把这种秘密委托交给我,显然不光是为了磨炼我吧?”御木临知道这秘密委托背后的用意绝不可能如此简单,不过池部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他也不可能猜得到。
“不错,的确有所准备啊,毕竟是溯的儿子,没有让我失望。”
池部抽出一份文件袋递给御木临:“你知道御木溯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参加过阴阳庭的会议了吗?三个月,这三个月内,阴阳系的度魂师又有多少人在除妖工作中丧生?他恐怕也不可能会知道吧。我问你,他每天是不是一直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御木临惭愧地点了点头。
“因为佑子的死啊……”池部叹了口气,“自从你妈妈几年前离世之后,御木溯就一直消沉到了现在,作为度魂师的首席和楷模,他已经放弃了除妖这条道路。阴阳庭不能再让这样的人继续担任首席了,所以为了接替他,下一个首席度魂师,只能是拥有御木家血脉的你。”
“所以才要从现在开始磨炼我吗?”
“下个月庭内大会就要召开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好好把握吧。”池部斩示意御木临离开,又继续埋头批阅起那些文件。
带着委托离开阴阳庭,御木临回到了家,一路上他都没敢拆开文件袋,只是在不断思考着池部的话,父亲的现状的确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担任首席,趁着阴阳庭内对下一任首席的呼声还都在御木家,这样做确实是个妥善的选择。
“首席,究竟是什么……”
御木溯还把自己困在书房里,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在那里发呆,什么也不做。
看着紧闭的书房门,临一路跑回房间,躺在床上拆开了文件袋。
里面的东西很多,大部分是一些照片,不过年代久远,有些已经开始泛黄,而那张委托纸上的委托人名字也模糊不清,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联系这个人。但是从这委托发出的时间来看,不知道现在这名委托人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这些都是墓地吗?”御木临把照片摊在床上,一张一张仔细地观察着。
那些照片上的内容都不尽相同,看起来应该是在一片墓地里拍摄的。
送葬队的人们伏在地上,哭的激烈,旁边放着被打翻的棺材,以及还没有来得及被填上的墓穴,祭品撒了一地,丧幡被大风吹得老高,有的甚至脱手飞到了天上去!
“这么多年都没能被解决,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做的啊。”御木临对妖怪的了解并不少,可是它们脾气性格古怪,有时甚至会做出其他妖怪常做的事,这也让度魂师必须见到其真身才敢定下判断,否则除妖便无法进展下去。
翻看了文件袋里的照片,在里面还发现了一份于昭和45年,也就是1970年的任务汇报,御木临看到这份汇报时,不禁心里一惊——这委托竟然已经存在了三十年之久!而在这三
十年内,居然没有一位度魂师将作乱这片墓地的妖怪抓到!
委托书上标注了这片墓地的位置,就在百井山的一处私立公墓,驾车过去的话倒也不远。
收集了一切有用的情报后,御木临拿上了溯的车钥匙,偷偷驾车前往百井山。
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路程,车子就已经到了山脚下,这片山和其他的山峰连在一起,绵延数十公里,真不敢相信在这山里居然还有一处公墓。
“这里停车可是要收钱的。”刚打算进山内一探究竟,却被一位白发苍苍穿着一身挺拔制服的老汉拦了住。
“多少钱?”御木临不打算耽误时间,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不大不小的一千元。
“够了,够了,这里收费没有这么贵。”虽然嘴上说着没有那么贵,可这老汉却还是笑着把钱收进了兜里。
“老伯,既然你收了我这么多钱,向你打听件事。”
“说吧,只要不是关于那座墓的事,我都能告诉你。”老人指着半山腰的位置说道。
御木临“嘿嘿”一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巧了!就是这件事!老伯,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公墓现在还有没有人下葬?”
“哎哟哎哟,年轻人呐,你打听什么不好,非要去管那件事!”老人一听势头不对,立刻想要跑开,可是御木临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根本没办法脱开身。
“老伯,你就稍微透露一下嘛,你可是收了钱的啊!”
“那墓地里有妖怪啊!”
“什么样的妖怪?你见过吗?”
“哎哟,你别问了,要是被它听见,我们两个都要被它吃掉了啊……”老汉吓得声音发抖,腿脚也开始发软,但无奈他挣不过年轻力大的御木临,连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我巴不得它立刻现身,如果在这里骂它几句就能引出来的话,反倒简单了。”
“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呀!非要把它惹出来,你以为自己是度魂师吗?”
御木临立刻掏出了阴阳庭的证件,摆在了老汉眼前晃了晃:“没错,我就是度魂师。”
谁知他还是不同意,反倒挣扎的更加厉害了:“算了吧,算了吧!这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度魂师来过这里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抓的住那妖怪啊,有的甚至还被妖怪吃掉了,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不要再往前走了!”
“呐,老伯,你听过御木溯这个名字吗?”
老汉一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一愣,回头看向御木临:“你是说那个京都鬼神,御木家的御木溯吗?”
“我叫御木临,是他的儿子。”
“你是那个鬼神溯的儿子……”老汉再次抓起御木临的手,看了看他的证件,上面的名字的确没错,没想到自己黄土已经埋到下巴了,还能有幸见到鬼神的后人。
“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老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也跑不掉,不如赶快告诉他那妖怪的事情,然后
赶快逃之夭夭,免得妖怪追上自己。
“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这片墓地在举办一场下葬仪式的时候。就在棺材即将入土,先人为安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妖风挂了过来,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睛,等到风尘过后,人们再看向棺材,里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类似的事在几年内接连发生,也引起了阴阳庭的注意,可是他们派来的度魂师根本连妖怪的真面目都看不到,要么被妖怪抢走了尸体,要么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了。”
御木临若有所思地望着这片山林,的确,隐约可以察觉到妖气,不过这种程度的妖怪应该不足以成为那些度魂师的威胁才对,看来这片山远不止肉眼看上去这样简单。
“那还有人在这里下葬吗?”
“有啊,大多数是一些家境贫寒的人,没有钱安葬已故之人,只能选择这里。因为有妖怪的事件,这里的价格也变低了很多,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把先人安葬在这里。”
“可是在下葬的时候不会被妖怪抢走尸体吗?”御木临问道。
“说来也奇怪,有的时候那妖怪并不会出现,如果下葬足够快的话,等妖风到了,棺材就已经被埋在地下了,尸体也不会被抢走。”
“那……”
“哎呀你还有什么问题啊?”老汉已经被吓得冷汗连连,眼神止不住地瞟向附近的山林中,就像是随时都可能有妖怪从里面钻出来吃掉他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这里下葬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要不是看你是鬼神后代,我才不会说这么多呢!好了吧,赶快放开我,不然妖怪出来了,我可就倒霉了!”
御木临笑着摇了摇头,松开了那老汉的胳膊,看着他一路跑向山下。
“要是能让你把那家伙勾引出来倒也不错,可惜它似乎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呢。”御木临锁好车门,穿上了度魂师的大氅,带好法器以防万一,这才上了山。
上山的路有些崎岖,脚下的泥土石沙较多,杂草丛生,显然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上到了山腰,也看到了那块已经布满了青苔铁锈的公墓牌子。
“百井私立公墓,吗……”
推开公墓门前的铁栅栏,御木临踏入墓地,这里一片破败光景,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废弃了十几二十年的样子。墓碑上满是杂草,成群结队的乌鸦停落在这附近。
墓地里有的墓穴尚未被填好,到处都是空棺材。而因为妖怪事件,已经在这里下葬的人也不再有人敢来祭拜,只好把先祖丢弃在这里,时间最短的也起码有二十年以上。
“只有下葬的时候妖怪才会来抢夺尸体吗?”御木临望着天空,这四周既没有老汉所说的妖风,也感受不到强烈的阴气,这种地方真的会有那样的妖怪吗?
“看来站在这里不太可能引它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