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家伙?”千重依稀听到华音的口中模糊不清地提到了这样一个描述。
“没什么。”华音摇了摇头,好像十分憧憬着围栏另一边的生活,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像他们一样交到这么多的朋友,他一直被父母关在家里,与外界断开了联系,虽然汲取着最尖端的知识,可是学到的东西也仅仅如此。
千重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只好继续问道:“小音除了学校以外还想去什么地方呢?”
他犹豫了许久,最后低着头小幅度地摆着脑袋。
“对了,小音喜欢足球对吧?”
华音抱着手里的足球,像是宝物一样紧紧地揽在怀里,他点着头,仰望着千重。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了,那里都是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他们这个时间应该都会聚在一起踢足球,小音不是想交朋友吗?”千重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场地,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都会路过那片足球场,里面是少儿足球的教育机构,训练的孩子们也都和华音差不多大,就算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八岁。
“嗯!”华音第一次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欲望,眼中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
不久后,千重带着华音来到了那片球场,这里的场地不大,但是离得很远便能听到里面的孩子们踢球时传来的声音,华音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一度超越了千重的速度。
“小音,不要跑那么快。”千重的嘴角露出微笑,能够找到让华音情绪如此激动的事情总比把他一直留在家里要好得多,无论今天的后果如何,只要能够让华音感受到这片刻的美好就足够了。
跟场地里的教练说明了情况,他也十分同情华音的遭遇,于是便同意让他和球队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这些孩子是他刚刚带的一队,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训练,水平也和没有踢过球的华音相差无几。
直到黄昏,华音已经在这个球场待了三个小时之久,起初他还并不是很愿意一起踢球,但是现在已经和那些孩子们打成一片,孩子的感染力是无穷的,即便是华音也会被那氛围所传染,无论是何种出身,无论生在哪种家庭,在这里他们都是一样的。
“有那种父母,这孩子也不容易啊。”坐在看台上的教练听千重说起了在笛木家里发生的事,猛地嘬了一口香烟,愤愤不平地说道。
“所以我才偷偷把他带到这里来,恐怕那两个人现在也发现了小音不见了,在到处找他的下落吧。”千重偷笑着,他才不在乎那种父母的心情,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孩子的身上,还理所当然认为这是正确的,这种人根本不配被称之为父母。
角落望着黄昏的落日,手中香烟的轨迹飘向空中,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我也刚结婚不久,妻子有了身孕,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吗?”千重疑惑道。
“是啊,看着新生命的诞生,多美好的一件事。但美好的是新生命,令人担心的是生活
。一想到为人父母不需要经过考试,真是太可怕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吧?”
千重暂时还无法理解教练所担心的事情,毕竟到了各个年龄才能够真正的有所感悟。
“每个人的心里对父母都会有自己的准则吧。”千重看着球场上的华音,耳边却响起警车的警笛声,大概是笛木报了案,所以才会有警察找上门吧,“教练先生,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大家都是男人,这句话留给未来的你吧!”教练放声地笑了出来。
一群警察蜂拥而入,瞬间围住了球场,把正在踢球的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千重?果然是你啊……”带队的警察是老熟人青鹿,他几个小时前接到笛木家的报警电话,说是有人绑架了他们的儿子。笛木在京都乃至整个日本都算是有影响力的人物,他们家的报警自然要重视起来,所以警局才会派青鹿带队来找被“绑架”的华音。
“那两个人果然是要报警啊,呐,青鹿,你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吗?”千重朝着台下的青鹿问道,不过看他一脸的茫然,要么就什么都没调查过,要么就是被笛木夫妇用一些莫须有的话蛊惑着来到了这里。
“千重,你现在属于诱拐儿童罪,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最好跟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就要按照法律办事了。”千重知道青鹿这个人是个正直的警察,就算自己跟他的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网开一面。
“有什么事去找我姐姐吧。”
青鹿默默地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千奈是首席度魂师,就能用阴阳庭庇护你吧?”
“青鹿,你果然是个笨蛋警察呢!”千重笑道。
“什么?”
“我不知道笛木对你说了什么,但我认为就算是笨蛋警察,也总有一天会依照自己的直觉做事,你经历了这么多事,独立思考的能力早就应该培养出来了吧?”
青鹿的心里一紧,猛地咽了口唾沫,犹豫了半天,紧张兮兮地朝着千重喊道:“当然了!你这混蛋小鬼!”
……
夜幕降临,笛木家。
青鹿带着千重和华音回到了笛木夫妇的面前,那两人对擅自带走华音的千重恨之入骨,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地打他一顿,然后让御木家就此从阴阳庭中除名。
“这种日程对于小孩子来说的确有些太繁重了,笛木先生。”青鹿看过了华音的日程表,那上面的日程满满的排起来,就算是自己都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更别说这样的小孩子了。
“青鹿刑事,你是警察,难道打算袒护一个诱拐犯不成?”笛木英凶恶地瞪着青鹿问道。
“笛木先生,站在法律的角度上,我的确不该私自维护千重,但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我认为他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两个人。”
青鹿的话让笛木两夫妇大发雷霆,笛木英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们家的事情说三道四
?!你只不过是个警察而已,你知不知道我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从这个位置上滚下去!”
“适可而止吧,笛木英。”千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写有以津真天名字的纸,上面的真名慢慢在手中凝聚成羽毛,光芒一闪,笛木英的口中竟然只能发出“待到何时”的声音。
“御木千重,你竟然敢把驱魔术用在人类身上?难道不怕违反阴阳庭的法律吗?”一旁的笛木川实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依旧惧怕着这个能使用驱魔术的少年。
“所以我都说过了,我明天才会参加入职考试,现在阴阳庭的法律管不到我啊~”千重笑着将以津真天的法器收回纸中,“小音喜欢足球,如果你们培养他这个爱好的话,说不定对他的将来有用呢。”
“足球?那种低贱的东西不是他应该去接触的。”笛木摇头道。
“那我只能强迫你答应了。”
眼看着千重又打算拿出那奇怪的羽毛,笛木立刻改口:“啊!好了好了,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才学并不是接替公司的一切,小音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但那是需要他自己从这个世界感悟出的东西,他会长大,他会成家,他会接替笛木先生的公司,或是拥有自己的事业。总有一天,他会有下一代,他会有自己培养后代的方法,那是他从不同的年龄汲取和感受到的知识,用那份能力来做起任何事都得心应手,难道这样的小音不才是你们所希望他变成的样子吗?”
听着千重的话,笛木像是有些开始理解其中的意义,她看了一眼坐在千重身旁的华音,他现在的眼神居然流露出的是对自己的恐惧,之前的他眼神是浑浊的,看不出任何情感,接受也好,抵抗也好,那双眼睛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小音……你在害怕妈妈吗……”
华音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足球往千重的身后躲藏着,看到了这一幕,笛木的心彻底崩溃了,她开始哭泣,后悔着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以及那份扭曲的期望。
以津真天的效用似乎开始消散,笛木英一脚踢翻了茶几,大声吼道:“不要干涉我的家庭!赶快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从明天开始,警察先生,你不用再去上班了,御木家也不可能再从京都接到任何一项委托!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惹恼了什么人!”
“你太过分了!爸爸!”从未听过的声音从千重的身后爆发出来,华音幼小的身躯里竟然爆发出一股令人惊讶的力量,一团黑色的妖气在客厅中飞舞着,最终凝聚成形。
“呃啊啊啊!那是什么?!”笛木英从未见过妖怪,这是他第一次距离这么近见到真正的妖怪,而且居然还是从自己儿子的身体里诞生出来的妖怪!
千重心里一惊,他原本以为笛木所说的话只是华音因为压力太大而产生的精神上的问题,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妖怪存在!难道华音在学校外面所说的奇怪的家伙……
“就是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