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成荫伸手拢了一下垂到耳旁的几缕乱发,眼睛周围明显带有淡淡的黑色。她应了这一声后没有听见岳七说什么,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电梯门口挡住了岳七的去路。抱歉的一笑,闪身让开:“不好意思啊岳先生,您请便。”
岳七点了点头,擦着她的身子走进电梯,就在伸手准备摁那个一字时,却听柳成荫突然哦了一声后问他:“那个……我是说和你一起住的女孩子,我刚才看见她一个人拖着一个旅行包在小区门口打车……”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时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期待。
“什么?”岳七伸向电梯指示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声音有点急促的问:“您是说和我一起居住的那个女孩子现在还在小区门口等着打车?”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柳成荫有点奇怪。她本以为这是两个人闹矛盾了,女孩子负气离家出走。虽然她也听岳七解释过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了,这个叫李添秀的女孩子只是朋友。但她看到岳七听到那个女孩子还在打车表露出的神情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止是朋友这么简单。
“谢谢你了,回头见。”岳七急匆匆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摁下了数字键。
柳成荫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马上就要完全关闭的时候,她才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有空?我约你吃饭!”
但是却没有听见电梯里面传出回答,看着一旁的电梯显示器上不停跳跃的样子,柳成荫忽然感到了失落。
还没有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岳七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这让下面等电梯的一对老夫妻吓了一跳。看着风风火火冲出单元门口的年轻人,老婆婆眼神忽然有了很久不见的神采,她轻轻的对身边的老伴说:“孩子他爸,你猜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着急去追女朋友?”
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老先生缓缓的转过身子,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回答:“嗯,我看是,你没有忘记外面年轻的时候,我也这样追过你吧?……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因为还没有结婚就怀了咱家大毛而和我生气……”
去你的,老不死的,还说这些干吗?走,回家……看看大毛的女儿,我想她了……
我也是……
好像在奔跑的时候喘粗气,是岳七为数不多的时候。不过这次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希望能够赶上李添秀,所以根本也没有掩藏什么,以惊人的速度全力的向小区门口跑去。幸亏早上的人还不算是太多,要不然肯定会有人认为他是一个被人发现入室抢劫的小偷了。
在九楼的某扇窗口,一张充满疲倦的精致面容一直目送他跑远。
正是柳成荫,在看到岳七奔跑的速度后,她那丝莫名其妙的失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疑问,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身手和速度这么会这样惊人?要不要动用血杀查一下……
也许是第一次可以这样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岳七用手摁着胸膛跑出小区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不远处的一辆捷达出租车正闪着转向灯拐上快车道。他放慢脚步,缓缓的走到门口的不锈钢门前,一只手搭在上面,随后弯下了腰。
头顶上方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呼啸着掠过散发着清新的长空。在机身后面,一道雪白色的气浪尾随其后,就像是想竭力留住前飞的飞机,却最终无奈的淡淡散去,终归平静……
……
维多利亚港(简称维港,英语:Victoria Harbour)是位于香港的香港岛和九龙半岛之间的海港。由于港阔水深,为天然良港,香港亦因而有“东方之珠”、“世界三大天然良港”及“世界三大夜景”之美誉。
早年,维多利亚港已被英国人看中有成为东亚地区的优良港口的潜力,不惜藉战争从满清政府手上夺得香港,发展其远东的海上贸易事业。香港的殖民地史随即展开。事实上,维多利亚港的确一直影响香港的历史和文化,亦主导香港的经济和旅游业发展,是香港成为国际大城市的关键之一。
维多利亚港是一个天然的深水海港。它的形成大概在七千多年前当海平面比现在还很低之时。当时的维多利亚港是太平山与九龙之间的一个山谷。后来随着海平面上升,原来的山谷被海水淹盖,成为了今日的海港。
它的面积为41.88平方公里,平均水深达12米。最深的航道是鲤鱼门,深约43米,最浅的航道则是油麻地,约为7米。范围东至鲤鱼门(阔约350米),西至汲水门(阔约210米),北至青衣南部海域。维多利亚港潮差约1米。海港内包括青洲、小青洲、昂船洲及九龙石等岛屿。
维多利亚港的水位高度最高的纪录为3.96米,纪录于1962年台风温黛袭港期间产生。因全球气候暖化、大型填海、珠江口流出的淡水及沉积物,以及南中国海的海流等,在1954年至2004年共50年其间,维多利亚港的水位高度合共上升12厘米,平均每年上升2.3毫米。而且在1987年至1999年期间,维多利亚港的水位更以每年平均22毫米的速度上升,升幅是全球水位上升速度的10倍,不过,在1999年后,维港水位已急速下跌。
由于维多利亚港分隔香港岛和九龙半岛,维多利亚港的交通对香港发展尤其重要。1890年代起,早已有渡海小轮往返维多利亚港两岸。随着香港经济发展,维多利亚港的交通设施由原来渡海小轮发展至海底隧道,地下铁路等现代化设施。
“综上所述,维多利亚港在香港的对外贸易中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在港口附近的货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抢手货,其中最大的货场正是香港惠天。这也是它的负责人这样牛哄哄的原因吧?”胖子大大咧咧的给岳七介绍道。
哦,岳七回应了一句:“胖子,你懂得还真不少。”
“那是,咱是老香港嘛。”孙大名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句。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进了货场里面。
和货场外忙碌的情景截然不同的是,一走进货场大门,就给人一种心胸豁然开朗的舒坦。因为货场占地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除了几辆必备的牵引车之类的车轮外,别的什么货物也没有,这更显出它的空旷,就算是高耸入云的装卸塔吊在货场里面也没有感觉占用多大地方,很是平整的水泥地面被打扫的一干二净,一排淡红色的二层小楼就矗立在最南面,阳台的窗口正冲着湛蓝色的大海。午后不久的微风吹过,带有让人想起刚刚那个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在寸土寸金的港口能够有这么大一地方,却完全没有储存货物,这绝对是一个浪费。岳七不解的点上一颗烟,虽然他也明明看到了旁边墙壁上写的的标语(仓库重地,禁止吸烟。),但还是不以为然。什么狗屁重地啊?货都没有一点,害怕着火?没有谁傻的在水泥地上纵火玩吧?
果然,从前面悠悠荡荡走过来的几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码头工模样的人,对岳七手里的香烟一点都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手里同样拿着烟卷。只不过是在和岳七擦肩而过时,还是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人。
“看来这俩哥们又是来打惠天货场主意的吧?”
“嗯,差不多吧,走啦走啦,先去小五那儿玩一把,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工作……”几个人说着话就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岳七忽然回头:“嗨,这几位哥们。”
听到有人喊,那几个工人不约而同的住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岳七。其中一个年曰40上下黝黑皮肤的中年人疑惑的问:“这位先生,你叫我们?”
是啊,岳七掏出烟来每个人递过去一棵后,把戴着的墨色眼镜摘下来随意的问:“哥们,我是来自铜锣湾的,这次来惠天是准备租用货场的,可看这货场怎么一点生气也没有?”
几个人接过烟后相视了一眼后,还是那个中年人无奈的笑了笑:“这位先生你是不熟悉我们这儿的情况的。惠天已经有接近半年时间没有货物可储存了。”
怎么回事啊?岳七这倒来了兴趣了,这么大个货场,不能说是日进斗金的话,可也不能任之空置啊:“这位师傅,你能不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惠天一点货物也没有?这不是典型的浪费吗?”其实他心里更为奇怪的是,惠天处在这样一个黄金地段,是没有理由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去挣得。反过来说既然闲置已经很久了,可为什么惠天在不久前忽然要公开招标找租主呢?
中年人看了看小洋楼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我说哥们啊,你不知道啊。本来惠天是很红火的,可自从换了总经理后,哦……就是现在的场主张前进,我们这些工人就再也没有工作可干了,要不是因为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我们早就另谋高就了……”
岳七马上就发现自己和宋抗春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对张前进的背景调查清楚。以前总以为张前进最多就是个货场场主,但现在他是不会这样认为了。
“张前进张总经理难道不怕亏损?”岳七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这几位大哥,我们能不能去外面找个地方喝几杯?边喝边谈?”其实他也真的对惠天很感兴趣了。
听说有人请客,那几个人顿时眉开眼笑的,连声答应,连去小五那儿玩一把的事也忘记了。
在一个看似和周围环境根本不匹配的快餐厅里,那几个装卸工几杯啤酒下肚后,黝黑的脸庞顿时黑里透红了,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这位先生,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哥们几个还是劝你最好去别的地方去找货场,至于惠天嘛……听哥们们一句话,您还是别打这儿的主意了。”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文静的小青年在喝了两杯酒后,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为什么呢?岳七故意漫不经心的拿着一串烤哈莉问。
唉……那个小青年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又拿起就被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才说:“在两年多之前的时候,惠天是属于九龙区政府直接管理的,那时候这个货场还没有这么大。可现在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惠天现在的大部分股份都被一个韩国人买去了,那个韩国人和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张家联手,以超出想象的低价向货主招标。”
哦,岳七有点奇怪了,他虽然对经济学不怎么懂,可也能够计算出,要是这样一个货场以赔本的方式租给那些货主的话,损失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字,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呢?
“……你想呀,哪一个货主不是见了便宜就想占啊?他们宁可延误进出口的时间,也要在惠天存放货物。那时候我们的工作的确是忙了半年多。当然了,惠天这样不计代价的廉价出租,受打击最大的可能就是周围那些货场了。张家是香港的四大家族,家大业大,背后还有海外关系撑腰,虽然惠天每月的收入都不够支付给香港政府一天的,但它招来了货主,同时又打击了周围的小货场。这样赔本经营也就是小半年吧,周围那些货主就撑不下去了。虽然听说他们也联合抗拒过惠天,但到后来都渐渐的也没有了消息,唯一的结果就是那些小货场慢慢的就被惠天给高价收购了。”
岳七看了看同样一脸茫然的孙大名,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词:恶性垄断!
果然就听一直在旁边闷闷不乐喝酒的中年人说:“惠天玩的这一手可真觉啊,以低价打击并收购周围的同行,等他们都被击垮了后再坐地起价。嘿嘿……”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别看那时候那些货主都图便宜来惠天定货位,可现在他们的付出是那时候省下来的钱的好几倍。”
难道香港政府就没有发觉这些?他们不管吗?孙大名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
“怎么不管啊?可合同书上的三十年签约明明白白的写着,怎么经营是惠天说了算的。香港政府除了在税收方面给予惠天卡壳外,别的也没什么好插手的地方了。”中年人摇了摇头:“现在惠天的出租价位是两年前的四倍之多。不过现在港口除了惠天外,其余的货场都离着码头很远,那些货主只能无奈的撇开惠天舍近求远啦。本来听说前几天有家公司和惠天洽谈过了,甚至是马上就要签合同了,可张前进又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主意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工作可干。弄得我们这些人到现在一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
怪不得,岳七暗暗点头。
“这位先生,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码头工人问。
我嘛……我是做钢材生意的,今天就是来惠天看看。岳七随口回答了一句。
哦,你假如想在惠天租用的话,最少要打通一个重要的环节。
什么?岳七很感兴趣,的确他决定租用惠天了,不为别的,就为心里隐隐感觉惠天背后的那个韩国人不简单,说不定……
“知道为什么惠天到现在还没有货主来存货吗?就因为九龙政府不能干涉惠天的租用价格,但可以通过向货主提高不可能接受的高昂税费来给惠天下绊子的手段,来反击惠天。”
岳七一愣:“通过高额收税?这怎么可岳七能?”
没什么不可能,既然惠天敢玩垄断,楚良玉就不怕提高进入惠天货场货物的高额关税。反正香港是特别行政区,背后又有中国政府撑腰,谁不服可以去惹政府啊。中年人淡淡的回答。
有意思,为了一个区区货场,竟然牵扯到了主管税收的高层楚良玉和政府?岳七眼睛一亮。
是啊,文静的小青年回答:“你只要好好的在香港做生意,政府是无限支持你的,但是你要想玩西方那一套的经营手段,那是绝不会让你一家独大的。想当年量子基金那么牛掰,不也是在中国政府面前铩羽而归?我们虽然也支持政府这样做,可我们也需要工作啊。”
“这位师傅,听你的意思,想要进入惠天,首要的前提是先要把楚良玉这关过了?”岳七逐渐有点头大了,但他同时也认识到了只要大唐占据了惠天,那么香港的整个钢材市场都要看大唐的脸色,同时他也明白了陈明为什么不顾一切的要排挤大唐了。可陈明就有把握去说服楚良玉吗?这让岳七很不明白。看来还是先回去再和宋抗春他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几个人又随便的聊了几句后,岳七和孙大名这才满嘴客气话的告辞了那几个工人,打车回了大唐。
…………
“我们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惠天货场竟然牵扯到这么多的事。”宋抗春和高倾城听完岳七的大体简述后,也是有点不敢相信。
嗯,岳七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看着外面的若有所思:“惠天……张家还有韩国人……水很深啊。”说完转过头来:“小春姐,你去查一查楚良玉的住址,我过去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