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梦,放佛又过了千年。
他在黑暗中独自行走,直到望见那一个远古的地方,两座高大的天兽山围绕着神药山而立,中间芳草萋萋、绿树成荫、繁华迷乱的山间小村,阳光明媚而熟悉的地方。他飞奔而去,那些熟悉的面孔微笑地望着他,开着玩笑。
空气清新的宛若甜到了心里,让他在家门口玩耍的竹林间,忍不住自由的放歌,尽情欢笑。
周围,突然又多了许多孩子,扑了过来,那个一向爽朗的李岳,大笑着说:“小军师,快随我们一道去玩儿,有十万紧急的事情亟待救援……”
小军师……
他独自低语,似乎重复着以往的话语。
天地忽然暗了,黑云压顶,低的像天塌了下来,周围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远处温暖的村庄突然也不见了,黑暗降临大地,只有一颗硕大的怪物头颅,两眼发出幽幽光芒,望着那惊惶而无助的女孩儿——婉儿……
他突然惊叫:“婉儿,别怕!我来救你……”
翻身坐起,汗流浃背,喘息不止。
“小天,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好像被吓了一跳,抓住了方天的肩膀,急声问道。
方天喘息着,向旁边看去,方宇坐在床前,面色紧张而带些憔悴,正盯着自己。方天怔了一下,向四周望去,这是自己的房间,摆设雅致简陋,房间里只有普通的桌椅和一张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他低下了头,定了定神,道:“没什么,我做了个噩梦。”
方宇伸手摸了摸方天的额头,感觉有些冰凉。他将一件外衣给方天披上,关切地道:“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儿?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一直昏迷不醒,我们可都担心的不得了。要不是爷爷诊断说你是体力透支过度,静养几日就没事儿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告诉妈和爷爷!”
方天看方宇就要出去,急忙叫道:“哥,等一下!”
方宇回过头来,问道:“嗯,怎么了?”
方天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记忆,望了望窗外,迷惑地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你整整昏迷三天了!那天晚上,你晕倒之后,是七爷爷帮忙背你回来的。后来你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刚才。”方宇回到他床边坐下,缓缓地说道。
方天一愣,“三天了!竟然过去三天了!那她应该走了吧。她说过第二天要走的,现在估计已经到家了。我受伤了,她会不会心痛?会不会担心?会不会……不会的,是了,她看到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吓坏了。所有人都把我当作另类来看待,她岂会例外呢?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我了吧!”
他心里乱乱地,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可又极想知道。方天抬头道:“哥,那晚……”
方宇伸手制止了他的话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问什么。都过去了,不是吗?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呢?你在为自己活着,也不是为别人而活。这个世间就是这样,人们没见过的东西,都会当他是异类、是怪物。纯属大惊小怪、庸人自扰嘛!只要我们一家人彼此相信就好了,如果有一天我们长大了,就不会有人敢笑话我们、歧视我们了,因为我们会成为强者!强者才是为人所尊敬的。你是想知道那个婉儿姑娘怎么样了,是吗?”
方天静静地点了点头。
“她走了,你昏迷的第二天就走了。不过,走的时候和他父亲来看过你,估计也吓得不轻,来的时候两眼睛红肿着,像是哭的。喏!这是给你留的信。”方宇从旁边的抽屉里拉出一沓折叠的厚厚的书信,递给方天。
他叹了一口气,略带责备地道:“小天,不是哥说你,你这次是太冒险了一点儿!你知道吗,差点儿我们就失去你了!幸好你没事,你说万一有个好歹,你找谁说理去?”
方天心里一阵感动,泪珠不停地在眼里打转,止不住满腹辛酸,哽咽地说道:“哥……”
“唉,别呀!你可别哭,你可不知道,你哭的样子真难看!”方宇嬉笑着制止道。
“呵呵。”方天忍不住一乐,嗔怪道:“哥,你真讨厌!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方宇“哈哈”地笑道:“那你还要老哥我怎么样?难不成陪着你哭?切!我堂堂男子汉可不干!哈哈。你慢慢看着吧,我去给爷爷他们说一声,他们可还担心着呢。”
方宇笑着朝门外走去,临走时还回过头来,对着方天摸了摸脸蛋,嬉笑着“这么大人还哭?不害臊!”
方天目送着方宇走出门去,苦涩地摇了摇头。他轻轻地拭干了眼泪,缓缓地将手中的信笺打开。入眼的是一封极其娟秀整齐地楷体毛笔字,字体虽小、却工整秀气、亦如美女簪花、劲骨丰肌。
留书很厚,但见其上写道:方天哥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婉儿已经走了,请原谅婉儿的不告而别!今日央求爸爸带婉儿来向你告别,见你深迷不醒,心中感伤、倍感自责。全都是因为婉儿才致使你受伤于斯,是你舍命救了婉儿,婉儿终身铭记于内,无以为报!昨日,婉儿本欲叫你哥哥的,却不想此愿留于离别,今日便以书信带上,望哥哥珍重切切,勿以为念。婉儿深知哥哥心有无奈,想是诸多事由不便言明,亦不念不问,若有间隙之处,七年足以冰释,他日学堂相见,定当面道谢。能认识哥哥是婉儿的福气,盼望哥哥早日康复、一生平安!
谨此拙妹婉儿留书。
方天看完,心中怅然若失,酸楚不已,心中暗道:间隙?你我何来间隙?别人不待见我、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吗?我拿你当自己最亲近的朋友看待,难道你也当我是怪物不成?可笑自己还牢牢念着再见之日。现在看来,不见也罢!
方天心中冷冷地笑道。忽然,他心中一动:不,我一定要再见她!她可以离开,也可以背弃约定,我方天不能!即使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依然是我。
午后的夕阳再一次映入窗帘,屋子里铺满了一层蒙蒙的金辉,有几分神秘、也有几分凄凉。
方德和苏琼前后来到方天房内,一番宽慰和哭诉自是少不了的。不过,方天第一次告诫自己要开始学会坚强和勇敢。
他利用养伤的时间,仔细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点点滴滴。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也不知道。但是,存在即是合理,既然是秘密,那么就有它不平凡之处,他渴望有一天发现它、揭开它,成就自己不平凡的人生。
秋日的忙碌渐渐地过去了,方天也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健康与笑容,只是笑容的背后不易察觉地却多了几分深沉和背负。
神牧村洼子口玉米地由于方天那晚意外地杀死一头罕见的野兽,至使很少再有野猪獾子之类出现,洼子口难得出现了一次大丰收。可没有人再轻易提起那晚的事儿了,似乎人们渐渐地将之淡忘了。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往日里经常和方宇方天厮混的小伙伴们,如今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除了李岳、刘小枫、朱军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对方天讳莫如深、避之不及。或许,另一个因素也就是除了最小的方天之外,李岳、刘小枫、朱军、张琳、赵鸿飞、龙景辉等人都无不例外地“被上学”了,就连苏琼也于九月份开学的时候给方宇报了名。
倒是李岳他们三个还是和往常一样,放学后经常来找方宇和方天闹腾,不过大家都总觉得多了几分冷清和无奈。
李岳常常感叹道:“人心不古,忘恩负义啊!”
不过,迎接他的都是朱军的同情:“胖娃,想开点儿,这个世上无耻的人多了,只要你不无耻就行!”
对此,李岳只有伸出拳头,捍卫自己的“箴言高论”!
方天伤好以后变得沉默了许多。方德为了让方天以后能有个好身体,他主动地教授方天武艺,将自己毕生功夫一点一滴地传授给方天。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地之道,兼六合而并八荒,是故聚胜散,大整胜只单;人之道,非常道,夫得道者,大可安邦立国,利及万民,小可修习武学,健体强身。圣人著经作文,云云千万卷耳,以《道德经》为首。今世人研习经文,得立国修身之术,易也;然得武学之术,非大智慧所不能也。圣人知世人皆贪,故先智慧而后武功,以此为之,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也。”这些武学理念,方天总会默默牢记,以此警示自己,注重品行修养、德行修养,培养自己感悟天地、体察万物的赤子之心。
此外,他还兼修内功练气,结合自身奇异的内气运行规律,每早晚持之以恒地练习着:引气下行,内观咽喉,自觉颈项放松。
引气下行,内观小丹田,自觉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引气下行,内观脾骨,自觉中焦温涧,胃脘舒适。
引气下行,内观下丹田,自觉命门相火温煦,无气充沛,腹内暖意融之。引气下行,内观会阴,自觉会阴放松。
引气沿两腿内侧下行,内观涌泉,自觉无限生机自足下涌出。
……
对此,方天是如痴如醉、乐此不疲。白天除了帮母亲苏琼分担些家务、照料小妹方瑶之外就是读书、识字、习武练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