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陆元甲离开帅府之后,刘锜便吩咐军卒将那十七支箭收拾起来,一股脑地拿回了自己的驻地。恰好赶上父亲刘仲武领着人回来收拾帅府,所以,一切看起来又都是顺理成章不着痕迹。
回到营中,刘锜将箭矢存放在一处看起来偏僻,但视线却极好的营房中。在营房四周的隐秘之处,密布下弓弩手。又将刘仲武派过来的几名功夫高强的侍卫和自己的人编排好,将院子里外都围得紧实。还暗中调集了几路马步军,在营外四周的路口埋伏下来,随时待命。
驿馆已然改作了钦差行辕,秦帅刘仲武只得将帅府腾出来,让太尉童贯一行人下榻落脚,自己则搬到了与陆元甲临近的一处营房,作为临时的帅司官邸。
忙过午时,陆元甲处理完机宜房的一些杂事,匆匆吃了口饭,正准备回钦差行辕,看看有无差遣。
刚出营房的院落,便与刘仲武一行人迎面撞上。
“秦帅这是要来看望下官么?”陆元甲打趣道。
“本帅哪有如此闲心,帅府暂先安顿太尉下榻,本帅来和你做邻居了。”刘仲武苦笑着说道。
陆元甲没料到刘仲武会作此安排,早上还想着太尉童贯估计要和两位钦差一道住在钦差行辕了。不过阴差阳错,心中倒也有几分庆幸。
刘仲武见陆元甲脸色游移不定,便凑过来,隐晦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不然如何会安排刘锜将那几支箭取走的?”
“下官哪里有如此的神机妙算。”陆元甲笑着答道。
“本帅听刘锜说了,算是不错的一计,还免得惊扰了太尉。”刘仲武压低声音说道。
陆元甲不置可否地一笑,问道:“太尉和钦差大人们都歇息了?”
“都歇息了。中午吃得也简单,晚上还是要热闹一番的,你安排好了便也过了吃两杯酒,那边的事刘锜也应付得来。”
陆元甲本想趁此空档打个盹,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静塞军司的事情。
从韦州到镇戎军城也不过二百余里,镇戎军城现在驻扎着如此多大宋朝廷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如若真有个风吹草动,那可是非同小可。
陆元甲用冷水洗了把脸,振作了一下精神,他得尽快见到太尉童贯。
帅府门前的戍卫都换成了胜捷军的人马,陆元甲远远就看见胜捷军都指挥辛兴宗正在那里趾高气扬地吆喝着什么。
胜捷军是童贯几番征战西北之后,亲手调教出来的一支特殊的马步混成部队。之所以说其特殊,在于胜捷军的三千军卒都是上马便可为马军冲锋,下马则又可作步军陷阵,一兵多能,马步混用,很像后世的特种兵。在诸多关键战役中,胜捷军都有不俗的表现,更是屡立战功。
太尉童贯将胜捷军视为自己的近卫亲军,一直让最为信任的部将辛兴宗统领,旁人极难染指,胜捷军也只听命于太尉童贯的调遣。
此番西征以来,辛兴宗率领的胜捷军一直护卫在太尉童贯的左右。陆元甲统领的侍卫虽也担负着太尉童贯的侍卫职责,也被视为亲近之人,但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久厉战阵的胜捷军自然会让太尉童贯更安心。
与和西军中诸多军头一样,辛兴宗的父亲也是西军的老将,在十几年前童贯征西的时候,辛兴宗的父亲便是童贯的中军统制官,也就是陆元甲现在这个位置。
陆元甲当初干侍卫的时候,军籍虽也挂靠在胜捷军,但由于多在太尉府内办差,与胜捷军将领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包括主将辛兴宗。
在西北相处久了,陆元甲对胜捷军依旧是敬慕有加,但是辛兴宗却为人倨傲,也更工于心计,对于这种人,陆元甲一般都是敬而远之。
“陆大人!”
辛兴宗隔着老远便冲着陆元甲挥手招呼道。
陆元甲本想着趁辛兴宗没注意,直接溜进去算了,见他打招呼,也只得陪着笑脸应付。
“哦,辛将军啊,辛苦,辛苦!”陆元甲拱手说道,脚下却没停步。
辛兴宗却三步并作两步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陆元甲的衣袖,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听说陆大人的机宜房营地来了刺客,还有人还受了重伤,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我派两队胜捷军过去……”
听辛兴宗油腔滑调的语气,陆元甲心中就是一阵翻腾,他搞不清辛兴宗是在挖苦自己,还是真的想帮帮忙。但是,以自己对辛兴宗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
“多谢辛将军,胜捷军护卫太尉至关紧要,辛将军还是不要分心的好。”陆元甲回了个软钉子。
“哈哈……不妨事的,胜捷军兵强马壮,陆大人尽管放宽心就是了,在下是绝不会让刺客在太尉周遭嚣张的……”辛兴宗终究还是原形毕露,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就好,下官还有事,辛将军,你我回头再叙。”
陆元甲轻轻格开辛兴宗的手臂,正要继续往帅府里走,却见夏宣德急匆匆从帅府大门奔了出来。
一眼看家陆元甲,夏宣德便夸张地吆喝道。“哎哟,真是心里想什么便来什么,正好,省得我跑腿了,太尉正要我去找你。”
见辛兴宗也站在陆元甲身侧,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夏宣德翻了翻白眼,语气刻薄地说道:“老辛,你不好好站岗,在这里观望什么?”
天下之事总是一物更比一物强,虽然辛兴宗目中无人,可在夏宣德面前却总是有些直不起腰来。陆元甲也曾问过夏宣德其中的缘由,夏宣德却总是搪塞不说。
辛兴宗尴尬地嘎巴了两下嘴,却没说出话来,悻悻地摇摇了头,转身又去吆喝军卒了。
“夏兄,你到底是抓住辛将军什么把柄了?如何见你便像老鼠见了狸猫一般。”陆元甲一边跟随着夏宣德朝院子里面走,一边又好奇地问道。
“你还是少关心这些闲事的好,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夏宣德摇着头说道。
“在下自己的事情?什么事情?”陆元甲不解地问道。
“你怕是又要出远门了!”夏宣德说道。
“回京师么?”陆元甲脱口而出。
“嘿嘿,倒也是京师,不过……”夏宣德眼神复杂地看着陆元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