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丘庆丰任党政办主任

　　在杨书记的一再坚持下，书记办公会算是勉强同意宣传干事丘庆丰调任党政办主任。当然，这还要经过党委会的讨论、表决后报县委组织部同意了才能够真正确定。

　　宋天籁调往县城上班，党政办主任已经空缺了一个星期，中秋、国庆临近，事也比较多，杨书记决定尽快配齐，以便于日常事务的正常运作。

　　党政办是重要而又敏感的部门，对业务能力和思想素质的要求一贯比较高。党政办主任是党委会、党政联席会议的参与者、记录者，无论政治觉悟、保密意识、个人作风和协调组织能力，丘庆丰任何时候都不是首选，甚至可以说，远远达不到这个门槛。

　　对于杨书记的这一提议，李立德和王晴明一时是很难接受的，清明节山林防火期间发生的那件事还历历在目。

　　“宣传干事是党委序列、党政办也是党委序列；宣传干事正股级，党政办主任也是正股级。党委序列之间人员的平调，没必要引出其它的话题。业务生疏可以慢慢学习，觉悟有差距可以逐步提高，反正主动权在党委，先用，先考察，以后认为不称职，再换人。”这一次杨书记的态度非常坚决。

　　“第七条沟环境整治工程”是政务，他本人又是初来乍到，大家都不认可他的主张，那么该妥协就妥协。今天不一样，人事的问题，决定权在党委，代表党委的是党委书记，这是原则立场，不能动摇。

　　李立德见杨书记志在必得，知道多说也没用，不如给个台阶，毕竟在党群、人事方面自己只是副手----镇委书记的副手。

　　王晴明心里清楚，工程招标的事杨书记至今仍有情绪，今天----到现在施工现场还一团糟，会后即刻就要想办法解决。党政办主任人选的问题，该说的都说了，再顶撞也没意思，就像杨书记说的，要以发展的眼观看人。

　　杨书记以自己为例子，他说年轻时候，白天在村子里当学徒工，修木桶、补铁锅，夜里也曾经跟同伴到生产队的池塘里偷钓鱼，到隔壁村的菜园里偷菜，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衡量，素质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后来考上镇政府的合同干部，也曾懵懵懂懂，跟随大家去私人影院偷看香港走私过来的录像片，等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镇委书记。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档次和位置，就有什么样的思想，就做什么样的事，不论对错都是可以理解的。

　　人总是会变化的，而且要相信会越变越好。

　　也有道理，人有了进取心、有了动力之后，很多东西都会改变。

　　16、栖凤山庄的午餐

　　栖凤山庄八号包厢，老蔡--蔡平均老板在这里已经等候很久，同来的还有两位年轻人。

　　杨书记姗姗来迟，上午到县里参加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会议，内容太多，开到很晚。如果在平时，中午肯定要跟城区几位老同仁聚一聚，喝几杯酒，天南地北瞎聊一下。

　　这次不行，老蔡三天前就预约，自己也应承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刚一进门，杨书记就主动跟老蔡解释：“通报了几个案子，学校的、医院的，还有畜牧站，啰啰嗦嗦讲了很多。不过听听也好，真想不到当个小学校长这么好，校服和各种教学器材的回扣是两成半，约定俗成的比例，如果不是厂家电脑资料外泄，谁也查不着。”

　　“是的，穷庙富和尚，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老蔡一边交代上菜一边跟杨书记介绍说：“杨书记，这两个年轻人是咱们虹桥村的，您的子民，许海波、许俊逸，招揽挖掘机方面的工程和建筑沙土生意。他们说过好几次，要我带他们去家中拜访您，讨杯酒喝，我都没答应，太贸然了。今天带他们来认识杨书记，也让书记考察考察，看看会不会及格。”

　　“哦，原来也是这里的能人，不客气，坐下坐下。”没等老蔡说完，两个人恭恭敬敬站了起来跟杨书记握手，杨书记笑着说：“年轻有为，看来也是鸿雁建筑界的新秀，未来的大老板啊，很好，我相信老蔡的眼光，也相信你们的实力。既然坐在一起了，都是自家人，大家就不要客气，随随便便才好。”

　　年轻体壮，许海波和许俊逸的酒量和饮酒态度颇得杨书记的认同，老蔡不断在身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三个人轮番敬酒，搞得以酒量著称的杨书记也感到了压力。

　　“杨书记，我说‘第七条沟（整治工程）’的事不是我干的、跟我无关，您就是不相信。”老蔡装做满脸委屈，举起杯跟杨书记碰了一下说：“今天我两个小兄弟就可以证实。”

　　“小事一桩，都过去那么多天了，还提它干嘛？我又没责怪你，那天打电话给你，只是想了解一下，看看我的估计准不准。”杨书记说：“开工第一天就碰到路障，车开不进去，这肯定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同行、不是平时很想插手这件事，谁去关心他们什么时候进场、走的是哪条路？不但同行，还要有实力，遇到问题能够轻松摆平，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老蔡。”

　　“也因为这样，那天王晴明和李立德要让派出所到现场，我才不同意，如果真是你老蔡的事，相信你能够解决好，杀鸡不用宰牛刀。”杨书记说。

　　“是的，谢谢杨书记，已经解决好了。”蔡平均诚恳地告诉杨书记：“全部是海波和俊逸这两个小兄弟做的戏，我事先也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先把事情闹大了，再把我拖进去。龙美公司张老总后来也找我，说希望就地取材，砂石在这里买，挖土、清淤的工程由我在这里找人转包，他自己赚点手续费就行。我觉得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所以就介绍这两个好兄弟给他当帮工，现在工程实际上是海波和俊逸在做。”

　　“原来这样啊，很好，很好，钱要赚，质量也不要差得太远哦。”杨书记说：“一开始王晴明他们坚持要公开招标，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对他们不太了解，所以也就任由着他们安排。这次你们把工程包揽过来，虽说是二手的活，赚少点，也要好好做，放心吧，只要我在这里，今后的机会有的是。”

　　“能够照顾本地人就尽量照顾本地人，小工程动不动就去招标，我也不支持。”杨书记说：“大的项目太显眼，一般要有个动作，像这样不大不小的，完全可以想办法绕开。招投标说穿了就是把赚钱的机会安排给几个有钱人。我在莲花镇当副书记到镇长，接触的建筑老板多了，普通的招标工程，大部分是内定的，如果这次轮到我，那么就请你老蔡、许海波等几个关系好的单位来凑条件，三家人公开竞争。我报送的资料，开出的条件一定最好，你们心里也明白，你老蔡和许海波要差一些，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我中标，中标后我就要按照事先的约定给你和许海波的出场费，或者叫协作费，这就是人们说的‘围标’。下一回有蔡老板私底下争取的工程，我和许海波也要来凑热闹，创造条件，帮忙你中标。整个过程看起来很神秘、很正规，其实早被他们捏在手心了，滨海县这样的情况多得很。”

　　“杨书记见多识广，站得高、看得准，如果不是听您这样分析，我们这些农村土著哪里知道？”蔡平均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举起杯说：“谢谢杨书记的指点，以后有机会再详细请教，来，杨书记，干杯！”

　　“你们三人先干，也吃点菜，我接个电话，信用社程主任的，这个时候不早不晚，打什么电话？”刚要举杯，电话铃响了，杨书记看了号码，干脆把酒杯放下，接听电话，算是中场休息。

　　“……明天不行，莲花镇几个村书记要来喝茶，吃莲藕炖水鸭……后天被采石场林老板定好了，他省里当处长的表弟回来，要一起吃饭……后天吧，如果没有会议我就过去，在食堂吃吧，换个口味……”电话里头杨书记把这两天的生活安排说得很清楚。

　　“没办法啊，蔡老板，我这个人就是人缘太好、饭局太好了，来这里几个月，天天如是，如果不是三天前预约，根本就安排不下。”杨书记略带抱歉地告诉老蔡：“今天的酒就这样吧，一瓶大一瓶小，四人喝了三斤四，差不多了，晚上城里汇景饭店还有节目，要留着点。”

　　“好，好，杨书记是爽快人，我们听您的。”蔡平均说：“海波，你拿杨书记的车钥匙，放几瓶酒几条烟在车里，晚上用得着。”

　　“烟酒就不用了，车里还有。晚上吃的是公款，办公室主任负责买单，用不着这些。”杨书记不假思索地告诉蔡平均。

　　“哎，杨书记，咱们兄弟几人客气什么，钥匙拿来！”老蔡也不含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