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与东奥古那帝国的战争泥潭的冬国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这个结果并不会让菲德感到意外。当初马哲尼公国趁冬国陷入危机时想捞一把,结果只换来了北方人的强硬反击和抵抗,如今冬国的出击仿佛要回报当初的落井下石一般,但并无多少后顾之忧的科塞王国或许会报以一块足以改变战局的“大石”,这也是菲德最为担心的事情。
那个从北部回来的干部表示,传闻科塞王国由一个叫路德维希的总督率领部队越过了两国之间的雪山,正在马哲尼公国北部城市外围布置兵力。有不少居住在北部城市的居民已经开始往南面和西面逃跑,逃去他们认为比较安全的地区。
“如果科塞王国和东奥古那帝国都能够在一个月内攻击马哲尼公国的话,那说不定乌夫斯的行动…”
“说不定就真的能够给黑沼泽城带来一点威胁!”那个满脸大胡子的义军干部按耐不住兴奋,大声喊到,“我们也可以趁机巩固我们义军在南部区域的势力,说不定还能像策反古逹那样,尝试去控制某些城市,拿下某些贵族!”
这个表现兴奋的义军干部根本不知道解决古逹的人就在现场,不过他的话确实引起了其他义军干部的共鸣,大家都把一开始的消极情绪抛开,开始畅谈马哲尼公国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这些足以覆灭一个政权的危机对于这群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遇了。
“在诺奥公国的义军根据地都被奥尔丁顿铲除了,德拉曼公国的义军则选择与贵族和平共处,”齐夫卡站了出来,他一脸道貌岸然,“义军组织只剩下我们能够扭转形势,所以我也赞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我们的重心放在马哲尼公国的南部区域,去接管那些被保守派舍弃掉的据点和人民。”
克莱蒙再次站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等到所有人都不再低语后才朗声说道:“如果我们只是想要等待别人来拯救我们,那我们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窝囊废!”
他那带刺的话语刺痛了一些在内心中暗求自保的义军干部,就连齐夫卡也很不满克莱蒙的态度,这种被提拔成高级干部后才表现出来的目中无人让人难以接受。
“克莱蒙,你可是我们一起推举出来的高级干部,当初你的谦虚都丢到哪里去了?”一个年纪稍长、脾气很好的义军干部也忍不住说到。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方法,”克莱蒙昂起了头颅,好像要开始一场激昂的演讲一样,“现在就是非常时期,而且还是决定义军组织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我们怎么可以等待异国的行动?!等待保守派那绝不可能成功的结果?!”
菲德开始换位思考,如果他也是义军组织的一员,那么他也不想让别人来决定义军的命运——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佣兵的一个特色,这也是和正规军的不同之处。
一些义军被克莱蒙的话提醒了,他们开始从本来的想法中跳出来,考虑其他更好的方案。
齐夫卡看着克莱蒙的脸,他突然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我曾经收到一份密报,里面是关于我们义军干部和佣兵工会勾结的事情。”
其他义军干部纷纷竖起了耳朵,菲德也一样,因为他曾经听拉兹罗夫说过,义军组织最痛恨的就是佣兵工会。那个自以为保持某种平衡的佣兵工会让无数底层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义军组织的死敌。
克莱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齐夫卡的目光已经停在了他的脸上。
“是谁啊!?”
“把那个人的名字赶紧说出来!竟然背叛我们和佣兵合作?!罪无可赦!”
那些义军干部大声咒骂着那个叛徒,他们都非常激动,仿佛这个和佣兵工会勾结的人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
“在我们义军当中,有人和佣兵工会勾结合作,这种事情本不应该被宽恕,但我考虑到这位干部是初犯,而且并没有其他证据表明他在勾结佣兵工会的时候做了对我们组织不利的事情,所以…”
克莱蒙马上接话道:“所以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方向上,嗯…我想了想,齐夫卡先生所赞同的方案也有道理,巩固我们在南部的势力不失为一个能进能退的选择。”一些汗珠已经从克莱蒙的额头上冒出,突然改变态度的克莱蒙让菲德感到可疑,菲德开始怀疑齐夫卡所说的那个和佣兵工会合作的义军干部就是克莱蒙。
“既然这个方案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那么…”
“不,我不赞同。”一直没有发声的李维尔突然说到。
克莱蒙顺势坐了下来,而齐夫卡则把目光投到李维尔的脸上,就像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李维尔,你是鲁茨身边最亲近的人,但你和鲁茨却策划了让我们义军丢尽脸面的血宴事件,”齐夫卡的话让不少义军点头同意,“这次你又要站出来反对大家都认可的方案,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又或者想要先给当初的事情道歉…鲁茨已经用死亡谢罪了,你呢?”
菲德听到这里才知道,鲁茨真的不像李维尔那么幸运,在那次事件中逃生。
其他义军干部的高声附和让菲德意识到,那次在伊汶城的巨变并没有获得义军组织的全力支持。同时那次以毒药毒粉挟持诺奥公国贵族的计策也被这些义军干部所不齿,他们认为这都是鲁茨自己独断专行所闯下的祸,虽然鲁茨也死在了自己的计策之中,但这些义军干部都把现在义军组织的分崩离析归结于那次震惊大陆的事件。
“鲁茨的那次计划让我们义军失去了民心!”一个义军干部指着李维尔喊到,“这件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交代,从伊汶城逃出来的义军反而被照顾了起来,其中就包括你!李维尔!鲁茨的协助者!”
另一个义军好像在替李维尔说话,“该对血宴事件负责的是鲁茨,当初让那个勋爵担任我们的首领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新生派的义军是残酷暴虐、不择手段的冷血恶魔了。”
就连少有言语的玛丽和拉兹罗夫也一样,他们对伊汶城婚宴事件的计划表示不屑和厌恶,这些本应该和李维尔的反对声无关,但显然有人喜欢翻旧账,只要对方站在和自己不同的立场时。
“血宴事件的结果不是我和鲁茨所希望的,”李维尔无精打采地回应着别人的质疑,“但这件事和现在要决定的事情没有关系。”
那个大胡子义军干部大声说道:“所以你要我们怎么做?要去黑沼泽城,再次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挟持那些贵族吗?用上毒针毒粉毒药?!”
李维尔没有回答他,“乌夫斯的保守派大军很快就会从内部瓦解,他所率领的义军部众不会对马哲尼公国的政权有任何威胁。而科塞王国和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队也会伺机而动,这一切都会被马哲尼公国的当权者控制住,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怎么可能?就连菲德也不会相信李维尔的话。如果菲德没有成功制服古逹的话,说不定现在马哲尼公国的南部区域已经落入了义军组织的手中,说不定诺奥公国也不会和马哲尼公国签订什么互不侵犯协议。为什么李维尔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这个被维托里奥视为义军组织当中最有智谋的人却连现状都看不清?
“那你给我们解释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做好吧?别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在那危言耸听”一个义军干部大声说到。
李维尔回头看了一眼石椅议厅的一个角落,“主动出击才有机会把握一切。”
“没错!主动找回里昂首领回来,那样我们才可以有清晰的方向!”拉兹罗夫趁机插嘴说到,不过根本没有几个义军干部理会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要趁乌夫斯还有利用价值,在他们吸引了黑沼泽城目光的同时,给予马哲尼公国致命一击。”
齐夫卡露出了讽刺的微笑,“你所说的致命一击是什么?”
“如果我们是献刀者,那么现在的公爵小亚尼斯就是给予致命一击的执刀者,他会撕裂马哲尼公国。”李维尔一字一句地说到。
菲德立即回想起维托里奥嘱咐自己的任务,那个保护公爵亚尼斯的任务没有任何限期。而上一次奥尔比的刺杀行动也不是针对年轻的公爵,难道维托里奥已经预料到李维尔会把目标放在公国的核心人物身上?
就在菲德感到诧异时,一颗小石子滚到了他的脚边。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发现有两个刚刚换岗的义军部众站在了身后的某个出口处,正看向自己。
阿娅娜!努尔!
菲德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个人是自己的部下!其中努尔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菲德立即冷静了下来,他随即回过了身,不转动眼睛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就在身前的奥克塔维亚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那轻微的动作,而其他干部也被李维尔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们肯定不会猜到有佣兵已经潜入了这里。努尔的出现也表明了帕特里克和他都从科塞王国回来了,帕特里克肯定也在这个洞窟的某处,随时准备营救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