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对此特别好奇,有一次,趁祖师爷回家后,偷偷地骑上木鸢,依样画葫芦地念完那几句咒语,木鸢便飞上了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一向深居闺阁之内的祖师娘好不惬意。
然而,好景不长,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时祖师娘已经怀有身孕了,正在空中飞翔时,突然分娩,污血流出。然而木鸢原本是祖师爷使用秘法制成的,一受到玷污,法力顿时消失,而祖师娘就一下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摔死了。知晓此事的鲁班祖师爷觉得全是自己的错,他后悔不已,于是诅咒天下所有学习《鲁班书》的人,全部孤贫夭!
孤贫夭是指:孤独一生无配偶子女及朋友!贫,一生贫穷!夭,短命!
在祖师娘去世的那一刻,他无比的憎恨自己那双巧手,于是他就把自己制造的所有木器全部烧了,木鸢当然也被烧了,而那小木人也被他扔进火里。
明月以为这只是传说故事,便笑着说:“原来那小木人被烧了,我还以为你的那小木人是祖师爷的呢。”
潇湘也笑了。
过了几日,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潇湘踉跄着站定,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明月却扶住他,说,放心,我在。那时明月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潇湘不做声。
因为他是害怕的。
因为当时,民间盛传,附近的小镇上来了一个吸人血的妖怪。此妖怪据说小巧玲珑,但却凶残无比,据说他样貌丑陋,所以所有见过他样貌的人都被吸干了血,死状甚是凄惨,于是不停有妇女小孩来焚香祷告,更有甚者筹集一笔巨资用来充当当时第一仙门青城派的仙银,希望青城派内高手可以保他们镇上平安,杀死那妖怪,不要再有人被那吸血妖怪所害。
后来青城派的道士没来,倒是来了一个游方道士,大家病急乱投医,纷纷求游方道士抓住那吸血妖怪。
游方道士聚集小镇所有人,摇摇一指便说流浪到这儿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妖怪。
众人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便想要杀死那流浪来的男孩子。
于是男孩子就逃走了。
……潇湘就是那男孩子。
外面的叫嚣声越来越大。
明月走出去了,她丝毫没有惧色,那些叫嚣的声音混淆着她义正词严的辩解,潇湘听不清楚,但他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青城派,什么七日之内必杀吸血妖怪……
最后,他知道他获救了。她救了他。
潇湘问明月,她为什么会来这个镇子?
明月告诉他,她虽然眼盲,但她是青城派的弟子,她是来收妖的,收的那个妖怪就是那吸血妖怪。
她向所有村民允诺,七日之内必定杀掉那妖怪。
鉴于她是青城派弟子,众人也就很给她面子了。
人间此时正值春日,万物复苏,百花初绽,她一路行至小镇附近的小酒馆,已是傍晚十分,酒保见她衣衫华丽,为她布上一桌的酒菜,然后站在一旁盯着明月看。
她虽然眼盲,但是她是修道之人,比普通高手还要灵敏一些,便察觉到了。
那酒保也猜出了,忙羞涩的低了头去,似是犹豫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眼善意和倾慕,说,“姑娘,您莫恼,我,我就是看您好看。”
她:“哦?再美的皮囊下面也不过是一具白骨,所有白骨岂不都一样,一样的白骨又有什么值得喜爱。”
酒保:“不,谁说皮囊是假,白骨才是真的,我看到的才是真!”
她笑了笑。
世人愚昧,为皮囊所蛊惑。
红颜过后不就是一堆白骨么?
酒保犹豫一下,又道:“姑娘,您一个人吗?镇上出了个吸血妖怪,好多村民都迁到别处去了,现在方圆百里已经没有人烟。姑娘还是先在小店住下,明天早点离开这里吧。”
明月一愣,随即挑眉一笑,说,“你倒是很关心我。”
那酒保登时脸更红了,忙低下头道,“我,我,我没有……只是姑娘您长得美,穿的又好,肯定不是我这等人能妄想,我,我就是只是不想姑娘您有危险而已。”
她一笑置之,低头吃过些酒菜就往镇中去了。
走到镇中已是子夜时分,果然方圆百里空无一人,黑夜乌啼,树影瑟瑟,一阵冷风吹来,绕是她是青城派‘高手’,此刻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今日是满月,可是月光却被乌云盖住,四野寂静,明月却忽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呼吸间气息紊乱,那声音短促,慌乱,带着干涸的嘶哑,如海浪撞击礁石,扰乱了暗夜宁静的空气。明月料定这是受害的村民,急忙顺着声音寻过去。
走到一幢废弃的破庙里,她被一个少年绊了一下,因为她看不见。那个少年虚弱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月色下的英俊脸庞说不出的苍白无助,一头黑发凌乱,额前还垂着几缕碎发。
她扶起他,这才诧异的发现他和潇湘好像差不多大。
他本能地握住明月的手臂,白皙双手手冷得像冰,触在明月温热的肌肤上,甚至有些刺痛。见他这个样子,明月莫名地心生怜意,握了握他的手,说,“可是那吸血妖怪把你伤成这样的?他往哪里去了?你别怕,我定会杀了它为民除害。”
少年一怔,虚弱地睁开眼睛,一双黑眸暗淡无光,瞳仁却是极美,四周好像嵌着一层浅色花边,看起来妖异且美艳,他盯着她,半晌,笑道:“原来是个瞎子啊……”尤其是最后的尾音,被他刻意的拖长了,隐隐有挑衅的意味。
破庙屋顶有好几个大洞,幽明的银色光线,仿佛照出薄薄的雾气,拉长了两副人影。
她并不恼怒,非但不恼怒,她还拿出她们青城派的治伤灵药,说:“这是跌打酒,你喝吧。”
喝完之后,他的脸庞缓缓红润起来,手掌也逐渐回暖,再睁开双眼时,一双眸子竟是精光四溅。他说,“你给我喝的,不是普通的跌打酒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