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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变却故人心一

燕倾天下 天下归元 2407 2024-11-15 22:46

  我横剑一振,须弥剑光芒冷森森闪现于黑暗中,微紫亮白,月晕般映亮了四周的景物。

  身侧,已经赶来的沐昕声音凝重:“吸血蝙蝠!”

  我点点头,冷声道:“你护好方姑娘,这些畜生,我一个人宰了就够了。”

  沐昕从不会在紧要关头浪费时间和我争执,由着我耍英雄——他横臂一拦,将气喘吁吁赶过来的方崎护在了身后,退后了一步。

  头顶,那些盘旋着的巨大蝙蝠似已达成了默契,突然齐齐尖嘶一声,双翅大张头下脚上,乌云般向我冲下!

  我冷笑一声,剑光一展,漫天雪色光华成幕。

  “铮。”

  又一声似弹剑般的怪声传来,这声音极具穿透力,尖锐里似有奇异的摩擦之声,宛如剑尖与铜軷相击,击出无数沙砾碎石,飞射入脑,锐利的穿破意识,带来一阵阵昏眩的疼痛。

  急忙运功相抗,却也禁不住微微踉跄,剑光立时弱了几分。

  心道不好,忙振作精神,正要运剑抢先出手,却见头顶蓄势待发的蝙蝠群听到这一声怪响,却象得到命令般,刷的敛翅,转身,腾空而起,又是呼啦啦的从林端飞了出去。

  这些蝙蝠来的疾去的快,鬼魅般倏忽无踪,却又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般动作利落准确,绝非野生蝙蝠可比,难道是有人豢养?

  想到那两声奇异的铮声,我隐约明白了几分,身侧沐昕已道:“有人指挥,我们追着蝙蝠便好!”

  我早已飞身而起。

  几个起落,便见那群蝙蝠直落入林中一处空地,多半栖到了树上,却有一只体型极大的蝙蝠,收敛双翅,轻轻飞落林中一人的肩头。

  我一眼看见近邪盘膝静静坐在空地中心,垂目低头,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大惊之下,已顾不得去观察敌人几何,我直扑向近邪:“师傅!”

  扑到他身侧,我才发现他身侧还负手立着个黑衣中年人,他站在近邪侧后,气势平和,却如身携天人合一之境般,与黑暗浑然一体,饶是我不弱的目力,在扑过来时,居然也没能在第一眼发现他。

  心下警惕,我微微侧身,护住了近邪——伸手一摸他脉搏,立时吁出了口长气。

  他还活着。

  指尖传来脉搏跳动的感觉,那般踏实平稳,似可在静夜里声声回响,令我久悬的一颗心立时落回原地,浑身一松,几乎要落下泪来。

  寻找近邪的这几个时辰,我习惯性的掩藏着焦虑与恐惧,其实内心深处害怕得不能自己。

  如果因为我的疏忽令师傅身死,这一生,我必无展眉之欢。

  万幸我不曾错到底。

  闭上眼,我仔细感觉近邪脉搏,良久,皱起了眉。

  奇怪。

  他体内的伤毒似有好转,但又未能尽去,毒力有四散之象,内力依然全无,却在丹田处,隐隐寻到一丝飘荡的真气,只是依旧为那毒力所锁般,没个寻处。

  我昨日刚给他探过,断无今日之象,这短短数个时辰,他的伤势有变,却又说不清变化是好是坏,这又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身后,那黑衣人突然幽幽一叹:“蠢人。”

  我呆了一呆,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我?”

  他很诚恳的点头:“对。”

  月光透过树梢的缝隙射下来,照在他脸上,很普通的一张脸,普通到走在人群中立刻便可以被淹没,然而他形容间一种懒散的神色却又分外的奇异,仿佛那懒散深刻在眼底,骨中,血里,带着深深的疲倦与厌恶,厌了这尘世的繁华与凋落,争夺与杀戮,时光流转间丝竹悠扬舞乐韶华血流飘杵烽火连天,无数人的故事在他眼底,都已碾压成尘,散落为灰。

  他散漫的看着我,用懒懒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那小子说你聪明绝顶,可如今我看来,也不过尔尔。”

  我接连被人莫名其妙贬损两次,也不禁微微动了火气,冷笑道:“佛祖眼底,人皆佛祖,蠢材目中,尽多蠢材,我在阁下眼里,自然不过尔尔。”

  他一怔,眼中精光电光般一闪,亮得令人心惊,却瞬间又恢复了那疲倦神色,轻轻道:“骂人不出粗语,很好,不过,”他轻笑着一拂衣袖:“我可没说错了你,你若知道你刚才坏了什么事,我怕你自己也要骂自己的。”

  沐昕一直在我身侧,看着那肩歇蝙蝠的男子,此时听到我们对答,也转过头来,冷冷盯着中年人:“阁下,此非耍嘴皮子之处,你行踪诡秘,伤我亲友,驱使蝙蝠伤人,难不成还是好意?”

  那中年人微微侧头,看了沐昕一眼,他目色微微奇异,月色下闪耀青紫之光:“小子,我不喜欢你,你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哼……不过我懒得教训你,毕方。”

  他这一声却是唤那肩歇蝙蝠的男子的:“你和他们说罢,我累了。”

  说完也不理我们,往地上一坐,懒懒一躺,竟自这般席地睡下了。

  我呆了一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茫茫然转头看沐昕,他却也难得有些惊讶无措,这深不可测的毒舌男子,行事处处出人意表,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没奈何,我总不能对一个毫无防备鼾声微起的男人动手,只好转头去看那少年,不料这一看之下,又是大大一惊。

  他回民服饰,身材挺拔,站得青松也似的笔直,眉目间尽多精悍之气,和那懒散中年男子,截然不同的风范。

  然而使我惊讶的不是他的气质,而是他分明就是那个礼拜堂里跟踪我,并以极其熟悉背影令我心惊不已的少年。

  如此相象的背影……原来是他。

  原来不是他。

  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阴影瞬间散去,然而另一种警惕与担心立刻又紧紧抓住了我的心神。

  他和贺兰悠的背影如此相象,如今仔细看去,正面的轮廓竟也有几分贺兰的影子,只是贺兰悠的俊秀风雅,温润飘逸比他要胜上许多。

  他和贺兰悠,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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