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报仇
小花全身都在颤抖,半日方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空空儿,原来你还没有死!当日如果不是你,隆哥哥和香儿师姐就不会死。我周小花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也要亲手将你一刀刀剁了,为隆哥哥报仇!"空空儿听了,左右四顾了一下,见帐中不过只有休哥等数员大将站在耶律贤的身边,哈哈笑道:"皇贵妃,就凭你,也想杀了我?"小花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手心里都要掐出血来,忽然夺过休哥手中的弯刀,对着空空儿厉声叫道:"空空儿,我就算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当年我就答应过隆哥哥,谁让他疼,我就让他十倍来还。你伤了他,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在你心口狠狠剜一刀,不,是十刀!"空空儿见小花面目狰狞,不顾一切地向自己扑了过来,也是暗暗心惊,刚想转身避了过去,便见帐外的辽兵听见皇帐中有人行刺,手拿着弯弓钢刀,纷纷大喝着冲了进来。空空儿长声呼啸,
从地上一跃而起,不等辽兵攻到身前,已是飞身走的远了。小花见了,从众人之间挤出了大帐,刚想跃上马背去追,耶律贤在身后紧紧扯住了她的胳膊,大叫道:"小花,你疯了吗,你打不过他的。"小花用力摇了摇头,挣扎着叫道:"我不管,我不管,如果我不能杀了他,就让他杀了我吧!如果不是他,赵光义根本就不可能害死了隆哥哥。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我的杀夫仇人!我还以为他当年也已经滚落了山崖,既然他还活着,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的。"耶律贤脸色苍白,拉着小花的胳膊大叫道:"耶律隆,耶律隆,这么久了,你心里还是只有一个耶律隆!你到底把朕放在了何处?朕不许你去找他报仇!朕不许你离开朕的身边半步!"小花呆了一呆,回头望了耶律贤一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泣道:"贤哥哥,你放小花出宫吧。此仇不报,小花誓不为人。更何况小花再也不想夹在你和燕燕之间。皇上的恩情,小花在辽宫中这么久,权当想报。如果还不够,小花来生做牛做马,再偿还你。"耶律贤见了,一把将小花从地上拉了起来,摇着她的肩头怒吼道:"小花,朕究竟哪里比不上耶律隆,为何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他?!朕绝对不会放你走。你要走,就先杀了朕。你拿走了朕的心,却不肯把你的心给我,便是来生做牛做马,你也偿还不了!"燕燕见他二人僵持不下,忙上前劝道:"小花,你不要心急,既然仇人就在眼前,报仇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来。皇上,宋人既然拿下了晋阳,一定会一路打到南京去,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小花的事情,你还是交给我吧。"小花听了,伏在燕燕肩头大哭起来。耶律贤怔怔望了她半响,忽然跺了跺脚,拿起手中的缘殇剑来,一剑狠狠劈在了山石上。小花见帐外碎石已是层层叠叠铺了一地,嚎啕了半日,终于还是被燕燕劝回了帐里。燕燕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才让小花答应留下来。小花见燕燕时时刻刻守在自己身旁,耶律贤没日没夜地在皇帐中调兵遣将,只得将一股恨意暂时压在心间,每日叫人四处寻了药材,一个人守着铜炉炼制起丹药来。宋军拿下晋阳之后果然马不停蹄一路向北,耶律贤见了,亲率大军将宋人堵在了太行山以西。宋人疲军孤入,
此时早已是欲攻乏力,辽兵因为丢了北汉,大军也是士气低落,双方便在长城内外整整对峙了两月。耶律贤见宋兵始终不肯退去,心中烦恼不已,又见小花恋恋不忘报仇,脾气更是越来越火爆,麾下将领动辄得咎,身边侍卫竟是被他责罚了个遍。又过了十几日,眼见西北风起,鹅毛大雪下了是十天十夜,苍茫逶迤的太行山脉百座山峰白雪皑皑,都已是大雪封山。耶律贤见了,集结了辽军全部人马,想要趁着宋人不惯天气寒冷发起总攻。小花见耶律贤和燕燕终日忙忙碌碌,指挥着辽军派兵布阵,无暇顾及自己,便用大大的裘帽斗篷遮了面目,一个人带着弯弓短刀,白日里骑马偷溜出营,去宋营边上打探起空空儿的下落来。谁知她沿着长城走了三、四天,却始终一无所获。小花在山头远远瞧见宋军兵士不惯严寒,在山脚冻死冻伤者不少,却始终坚持没有退去,也不由暗暗纳罕。这一日小花正想去更近山脚的地方仔细观察一番,忽地见到一个小兵从宋营中偷偷溜了出来,沿着山道一路狂奔,竟直往山上而来。小花见他奔到了自己藏身之地,冷冷一笑,从密林中闪身而出,纵马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小兵不过十七八岁,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浑身都冻得打颤,见小花向自己冲了过来,大叫一声,慌慌张张向一旁的雪地里滚倒,正要往山下逃去,回头望了小花一眼,却是猛地收住脚步,大叫道:"师父,怎么是你?"小花诧异,见那小兵一双黑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愣了半响方才低声道:"你,你是?"那小兵喜不自禁,扑到小花的马前大叫道:"师父,你把我忘了吗?我是国栋,我是国栋啊。六年前我们在晋州偷了你和沈大哥的马,你们想去大军中牵回来,谁知你却被那胖老头抓走啦,沈大哥为了找你,可差点没把晋州城给翻过来。"小花瞪着那小兵,半日才大叫到:"原来是你这个徒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国栋拍掌喜道:"师父,没想到徒儿今生还能再遇到你。
呵呵,我可真想你们啊!我们村里的男人统统被抓到这里来当兵,我也没能跑掉。本来为了替那些阵亡的将士们报仇,和辽人们干架就干架。只是现在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我不想被冻死,还是先当回逃兵吧。"小花摇头一笑,心中一动,却是问道:"好徒儿,我跟你打听个人,你还记得当日把我抓走那个的胖老头吗?听说如今他也在宋营,不知道又在什么地方?"国栋乐道:"师父,怎么你们都在找他?!我知道那老头叫什么空空儿,上头命人画了像,让我们只要看到他,就要马上报告给将军。据说那厮武功高强,谁能抓住他,太子就要赏黄金千两,还要马上拜为将军哩。"小花吃了一惊,皱眉问道:"此人不是早已归降了大宋,为何你们还要抓他?莫非他又叛变了?只是如今北汉已亡,他又要向谁卖主求荣?"国栋摇头道:"师父,这个我也不知道。听说当日刘继元率百官投降,太子见其中并没有他,还破天荒地发了一次大大的脾气哩。"小花只觉心乱如麻,低头想了一想,喃喃道:"既然他没有投靠宋人,他为什么要骗隆哥哥,为什么?为什么?"国栋见小花紧紧锁着眉头,一个人在马背上自言自语,不由笑道:"师父,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我们现在正在和辽人打战,你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待着这里,可是大大的不妥当。莫非沈大哥又去为你找水去了?!呵呵。师父,不是我劝你,以后你还是跟着他一起去吧,你可不知道他当日见你被人抓走了,到底有多着急。"小花眼眶一红,两
行热泪已是轻轻滚落了下来。国栋见她在马背上无言哭泣,大惊道:"师父,莫非沈大哥并没有找到你,你再也没有见过沈大哥?"小花摇了摇头,叹道:"国栋,你不要再往山上走了。
辽人们在山头扎营,若被他们发现了,你这条小命可就没有了。你还是赶紧离了这里,回家乡去吧。"国栋呵呵一笑,说道:"师父,你放心,我从小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我往里面一躲,任谁也找不着。山下都是弟兄们,我就这样偷偷溜了,脸上也不怎么挂得住。"小花微微一笑,见天色已晚,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扔给国栋,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递给他,说道:"国栋,我还有事,你一个人好好保重。这几个小瓷瓶里是飞沙烟和孤魂香,都是我的防身毒药,我把它送给你,就当你我二人师徒一场吧。"国栋见小花转身欲走,无奈叹了口气,在小花身后挥手大叫道:"师父,你不要伤心。你一定会找到沈大哥,一定会找到沈大哥的。"小花听了,早已是泪流满面,策马狂奔了一路,见辽营已在眼前,不由伏在马背上痛哭起来,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刚刚立起身,便见半空中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头顶的树梢上掠过,直直往皇帐中扑了过去。小花见是空空儿,唇角都要咬出了血来,忽又听一声尖利的惨叫,空空儿已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半个身子都是鲜血淋淋,仿佛刚刚中了埋伏,掉入了
陷阱中。辽兵们从四面八方探出头来,搭起弯弓,箭如雨点一般向他射了过去。空空儿挥着一柄圆刀左闪右躲,受伤之下身形迟钝,已是身中数箭,见辽兵如潮水一般围了上来,咬牙大喝一声,飞出圆刀将一名辽将砍翻在马下,自己抢了马儿过来,却是大叫着从辽兵中冲了出去。小花见空空儿受伤,慌不择路向自己而来,欢喜地都要发了狂,刚想拍马上前将他堵住,不妨空空儿一勒缰绳,却是掉头急急忙忙逃向了山顶。小花见了,在身后紧紧追了上去。小花见空空儿虽然身受重伤,仍是一路策马狂奔,自己在身后始终追不上他,恨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又见那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空中飘洒而下,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忙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雪花,解下背后的弯弓,
将怀中所有的瓷瓶在箭头上拍了个粉碎,奋起全力,一箭向空空儿射了过去。空空儿正奔到一处山道的转弯处,听见耳后一箭踏着飞雪而来,欲要闪避,却是力不从心,这一箭便正中他的肩头。只听他大叫一声,从马背上直直摔了下去,他坐下的马儿收蹄不住,竟是连声嘶叫着从万丈悬崖翻滚而下。小花见空空儿
株崖边的松树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她脸上一片冰凉的水迹,也不知道是雪是泪,喉咙中的呼吸声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却是忽然对着远处的山谷哈哈大笑起来。耶律贤领着辽兵从山道上赶来,见小花站在空空儿的身边,像一个疯子似的狂笑不止,大吃一惊,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刚想上前将她扶住,小花已是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瞪着他,嘶声叫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耶律贤见小花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迸发出一股止也止不住的恨意,身躯一软,微微后退了一步,方才低声唤道:"小花,你快回来,快
堕马,狂喜不已,一路呼喝着来到他的身前,见他面色黑紫,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赶紧下马将他揪住,一把短刀紧紧抵在他的胸膛,大喝道:"空空儿,你也有今日,我今天便在你胸口捅上一千一百个窟窿,为隆哥哥报仇。"空空儿痛得五官都挤到一块去了,见是小花,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勉力撑着一口气,咬牙恨到:"耶律贤,你这个过河拆桥的王八蛋,本尊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周小花,你可知是谁朝你那…小爱人…胸**了一箭,
哈哈,正是你每天晚…的…耶…律…贤!"小花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差点栽倒在地上,揪着空空儿的衣领大叫道:"你胡说,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空空儿全身一阵痉挛,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头一垂,
却是断气而亡,小花傻傻看着他的尸体,只觉一颗心如同在沸水里煎滚,又被冰水浇过,那不愿再回想的一幕一幕,又重新浮现在眼前,竟似从来都没有那样的真实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