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们把胡辣汤盛出来,曹定邦就跑了进来,“我闻见胡辣汤了,做好了吗?啥时候开饭?”
邓天凤笑道:“这就好。定邦,你去收拾一下饭桌,我们这就盛好端出去。”
还没等她们出厨房,就听见门口有摩托声。
曹定邦激动的声音:“怀斌,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曹老太关切的声音:“哟,这一大早的,骑摩托车有点儿冷吧?”
邓天凤赶紧放下手中的碗,跑到厨房门口看,刚好曹定国拎着头盔绕过院墙走进大门:
“你们俩一起回来啦。”
她回头交待曹蔓:“多盛两碗,你爸爸和怀斌也回来了。”
曹蔓顿了一下,这饭够吃吗?
她干脆拿出六个碗,一字摆开。每碗里都先加一勺,再加一勺,看着还有足够多的,才敢把每只碗都加满。
家里这大锅那么大,加水的时候又用的是水瓢,所以要加多少水,她实在是心里没谱,只能听妈妈的。
好在今天炖骨头汤的时候加水够多。
曹蔓心里默默地摸了一把汗。
怀斌兴奋地嚷嚷道:“我闻到胡辣汤的味道了。真是赶得早也赶得巧。好久没喝过胡辣汤了。”
尤其是刘莹怀孕以后,杜绝任何味道很浓的菜肴,他也只能跟着“受苦”,吃些清淡的食物了。
现在闻着浓郁的胡辣汤的味道,只觉得口舌生津,手下放摩托车的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
曹定国很是镇定,笑着看着老婆和闺女进进出出端碗端盘子上饭。
等大家都坐定后,邓天凤看着老爷子,“爹,您先尝尝,不行的话,我这就去给你做鸡蛋面疙瘩。”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那一大碗,问道:“锅里还有多少。”
曹蔓回道:“大概还有一碗多的样子。我妈本来是准备一人两碗的,没想到我爸和怀斌回来这么早。”
曹定国赶忙说:“昨天应该打个电话回来的。”
他们镇上的那套房子里原本装有电话,后来楚万荃嫌弃每个月挣钱少,去了长安,那边的房子就租给了其他人,曹定邦和老两口又搬回村里住了。
不过老两口大部分时间都去曹定国那里,平时也就剩曹定邦一人住家里。说打电话也只不过是打给村里装了电话的,让人传句话,所以他们一般也不愿意骚扰别人,更何况想着早饭容易做,哪怕是他们不打招呼,也费不了多少事。
老爷子发话:“蔓蔓,再去拿个碗,我就尝一点,剩下的给他们仨劳力分分。”
农忙时节,农村家庭的习惯都是把好吃的留给家里的壮劳力,让他们多吃一些,才有力气干活。
邓天凤赶忙说:“那我去给你做碗鸡蛋面疙瘩。”
“多做两碗,免得他们不够吃。”
“好嘞。”她很高兴地答应了,多做些,她也能喝一碗,那一碗胡辣汤她也是喝不饱的。
母女俩纷纷起身,一个去拿碗拿勺,一个去做鸡蛋面疙瘩汤。
从大碗里舀出一勺,放进小碗里,曹蔓把小碗递给爷爷,“给爷爷,你用小碗。”
老爷子皱眉:“给长辈端个饭也不知道用双手。”
曹蔓吐了吐舌头,赶忙把另一只手里的饭勺放下,双手端碗,恭恭敬敬递给爷爷,“爷爷请。”
老爷子接过碗,“去了国外,更得注意,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忘了,可不能给老祖宗丢脸。”
曹蔓笑着应了。心里不以为意,自己在国外遵守那些礼仪,从没人抱怨过自己没有礼貌的。爷爷奶奶训斥她训斥惯了,如果她真的怼回去,说不定两位老人更有话说。
退一步,但愿大家都安生些。
倒是曹定邦小声嘟哝了一句:“手里拿着勺子咋俩手端?还不得把勺子戳你脸上?”
老爷子老太太耳朵都背了,也没听见他嘟哝了啥,二儿子有意见也是常被他们忽略了的。
曹蔓看妈妈去厨房忙碌,想着还得烧锅,也就丢下饭碗去帮忙。
邓天凤心疼她,让她趁热去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曹蔓脑筋一转,去把俩人的饭碗端回了厨房,重新倒回了大锅里。
她们用小锅做鸡蛋疙瘩汤的时候,火气会经过旁边的大锅,擦个边流出去,也能保温。
她燃起大火,不一会就烧滚了水,这时候邓天凤也准备好了面糊糊,慢慢搅进锅里,用面糊糊碗又打了三个鸡蛋。
等锅里的面糊糊滚过一分钟的样子,就慢慢倒入鸡蛋液,一搅和,鸡蛋液就变成浅黄色的蛋花飘了起来。面糊糊和鸡蛋液里都放了盐,所以这个稀饭是咸味的。
曹老太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咸香咸香,不咸不香。
邓天凤又拿起香油瓶,滴了几滴到锅里,一搅拌,香油去无踪,不过却让整个锅里的汤多了一丝香味。
做完这些,邓天凤才又盛了两碗胡辣汤,盛了一碗面疙瘩汤,她让曹蔓端了面疙瘩汤,自己端了胡辣汤,出了厨房。
曹蔓双手端着,把疙瘩汤递给了老爷子,老爷子还在端着胡辣汤呢,就用下巴示意,“先放桌上。”
曹定国示意母女俩:“快坐下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曹蔓笑嘻嘻道:“我们刚才把胡辣汤保着温呢,不凉。锅里的也还热着呢,你们也赶快吃了,再去续。”
她看了一眼怀斌的碗,几乎还是满的,“怀斌,你这吃得也太慢了吧?变成个大姑娘了。”
怀斌不好意思地笑了:“奶奶刚才把她的都拨到我碗里了。”
奶奶的碗里只留下一些稀汤,泡了好多馒头块。“那东西我也咬不动。”
“奶奶,为了让爷爷和你能吃,我把东西可都快切成碎末了。”
偏心也得讲点公平吧?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她做的饭不适合老人吃呢。
奶奶还是有话说:“那东西我吃多了也不克化,喝点汤吃个味儿就够了。”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曹蔓也懒得接话了,免得惹来无端的争论。
曹定邦吃得哧溜哧溜,一碗胡辣汤眼见就快见底。
曹蔓已经好久没见识过这种豪爽的吃法,这几天每次见到二叔这么吃饭,她不免就想起来上次跟施密特教授夫妇和阿蒙一起来华国,在长安吃裤带面的事情来,也不知道教授夫妇怎么样了?嘉州肯定已经是鲜花遍地开了,施密特夫人的过敏症又开始了吧?
阿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到处涨见识,真让人羡慕。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这几天变成了最原始的农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