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人间四月芳菲天,山间好一派旖旎春光。
放眼望去,春山如玉,清泉淙淙,桃红柳绿,山花欲燃,啼莺舞燕,更有和煦的风裹挟着淡淡的花草香温柔的吹。
一袭青衣墨发的少年行色匆匆地疾走在山间。极目远望那已经隐约可见的村庄,他有些欣喜,有些惶惑,有些急切,甚至还有隐隐想哭的冲动。
又或许近乡情怯,他略微放慢了脚步,抬手拭了拭额角的汗:十年了,终于学成归来,也算对的起父母双亲的期盼,也算是不辱这苗家的门楣。
他正在感慨间,忽然,从道边猛然冲出一团火一样的东西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猝不及防地“哎吆”一声,捂住了有点吃痛的胸口。定睛往地上看去,却原来是一只毛色艳红如火的小狐狸。
小狐狸大约有两月的小奶猫大小,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好可爱的小家伙呀。”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将小狐狸抱在手上。
那小狐狸似乎并不怕他,对于他伸过来的双手并不躲闪,任由他抱起。这大约与他这十年在山中生活有关吧。
素日,他在深山里采药,便时时遇到各种原因受伤的小兽,他都是不吝药石的去救治。
久了,他也是如同对待小伙伴一样的对待那些飞禽走兽,身上就更多了宽厚仁爱的气质,更得那些不谙人语的小动物的喜爱。
“小家伙,你是不是迷路了?你这么小,却还如此的调皮,看你乱跑,找不到家了吧?”他有些宠溺地点了小狐狸的脑袋一下。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对他一番吱哩哇啦的狐语,只是他一句也没听懂。
正待再说些什么。倏地,小狐狸的毛发竖起,似乎是十分害怕般的往他怀里使劲钻了钻。
“怎么了,小家伙?有我在,别怕,别怕。”他笑着轻拍着小狐狸的脊背安慰着。
旋即,他便也听到了身后有急促脚步声响起。
他抱着小狐狸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随即,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这位小哥,请留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底气十足的男声。
他脚下募然一顿,略微稳了一下心神,沉声道:“何事?”
随即,便回转身形:“三叔…是三叔呀!我是志远呀。”少年惊喜地高声说道。
“啊…志远?真的是志远呀!我的大侄子呀!你可是长高了!长成英俊少年了!哈哈…连三叔都不敢认了呀!你可是学成归来了?再不走了?”来人自是一番感叹。
“嗯,学成了。师傅说我可以下山,自立门户了。现下回家,就是与爹娘商量开医馆的事呢。”苗志远用略微有些腼腆,又带点自豪的语调说道。
“嗯,如此甚好,甚好呀!大侄子可是出息了!”被苗志远唤做三叔的男子大加赞叹道。
“三叔,你这步履匆匆的,又是从哪里来?”苗志远随即问道。
这一语,倒是提醒了三叔。
他指着苗志远怀中的小狐狸说:“呐,就它呀。你也知道,三叔可是个猎户。今儿,也活该这小畜生倒霉,不知怎的就掉到我挖好的陷阱里了。我看它毛色尚好,倒是能卖几个钱。谁知刚把它从陷阱里打捞上来,竟然就让它给跑掉了。这不,正好,让大侄子你给逮着了,那就将它还我吧。”说着,便伸手去苗志远怀中接那只小狐狸。
苗志远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躲过了三叔伸过来的手,连忙开口道:“三叔,我看这狐狸实在太小,也卖不出几个钱。只是侄儿看着也可怜,便向三叔讨个人情,放了它如何?三叔等着贴补家用,侄儿这里倒是有一株几十年的人参,还是值上几个钱。”说着便将背后的背囊放下,打开,翻找了起来。
“嗳…不过一只小狐狸而已。志远你要喜欢,三叔送你便是。要留要放随便你,哪里还要提什么交换二字?这一家人倒搞得生份起来了。”说着,三叔死死压住了苗志远放在被囊中的手。
看三叔的神情坚决,苗志远也不好再坚持:“如此,便多谢三叔了。”
拍拍他的肩,三叔笑道:“好孩子,赶紧回家吧。见你归来,大哥大嫂还不知会有多欢喜呢。回头,我打了野味去你家喝酒去。”说罢,便又疾步向山林走去。
“三叔,记得一定要来呀。”对着三叔渐渐远去的背影,苗志远大声喊。
收回了目送三叔的视线,他看了看窝在怀中颇安静的小狐狸,戏谑地说:“小家伙,被吓傻了?没事了,人都走远了。你也快回家吧。”说着,他便把小狐狸放到了地上。
一挨着地面,小狐狸仿佛如梦方醒般地活泼起来。对着他又是摆着小尾巴,又是摇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吧地,百般的谄媚。
“你呀,小鬼灵精。”苗志远轻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赶快回家去吧,别再到处乱跑了。再有下次,可不会如今日这般幸运了。”
小狐狸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边点着小脑袋,一边伸出前爪轻轻抓挠了一下他伸出的手。随后,转头一阵轻烟般消失在山林里。
空气中似有一缕淡淡的清香,淡淡的萦绕在苗志远的鼻尖。
五年后,太平镇的一家济世堂的医馆已经名声鹊起了。
方圆百里,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苗神医的大名的。
这倒不仅仅是苗神医的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更是这苗神医还是个尚未婚配的美男子。 据说这一方的媒婆都快踏破了苗家的门槛了,这十里八村的俊俏女子那个不梦想着成为神医夫人。奈何,月老就是不为这苗神医牵这根姻缘线。
他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仍孑然一身。
这天下午,苗志远照常在医馆里为病患诊病。
“请问,这可是苗神医开的医馆?”一声柔柔软软的女音传来,犹如一缕清风拂过春水,让人为之心动。
“正是,正是,请问姑娘有何贵干?”苗志远将视线从正在问诊的病患身上移开,唇角微扬朗声道。
但见一红衣女子正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已然站在医馆中。
那红衣女子正值妙龄,身姿轻盈,生得更是姿容绝美:真真是一个面若桃花,眼若水杏,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一袭红衣更是映衬得她,如同天边的一抹红霞,分外明丽动人。
只一眼,苗志远就有些看呆了,目光久久不能从那如花的笑靥上移开。心脏仿佛被什么猛然撞击到了,生生就漏了半拍。
“呵…你就是苗神医?”那妇人轻咳了一声,直直看向苗志远。
“啊…啊,正是,正是在下。”苗志远仿佛一下被声音惊到回了魂,脸倏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处。
“红玉,赶紧过来给苗神医见礼。”妇人轻轻唤着身侧的红衣女子。
“给苗神医见礼了。”叫做红玉的女子朱唇轻启,盈盈下拜。
“岂敢,岂敢。”苗志远急忙起身回礼,只是心中颇有些懵然。
“嗳…神医只管受了玉儿这一礼便是。当年的救命之恩都一直没有回报呢。”那妇人继续开口道。
这些年来,经自己双手救治的病患也不知有多少,只是对于如此绝色佳人他竟然倒无印象?
见他拧眉苦思,妇人并不想答疑解惑,只继续自顾说道:“苗神医呀,我这玉儿也是略懂一点医理的。我看你这里也是需要一个人打打下手,帮帮忙的。恰我同她的爹爹要出门远游一段时日,玉儿纤弱经不起颠簸,就留在你这里给你帮忙吧,也算报答了当日救命之恩。待得远游归来,我们自会接她回去。”
言毕,竟是不等苗志远回应,兀自推门离去。
红玉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如一副空灵绝美的画卷,苗志远一下竟又看呆在当场。
“神医哥哥,你只管呆愣在那里可是干什么?”红玉见苗志远的呆相,掩嘴轻笑。
“啊…呵…”闻言,苗志远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尴尬的地轻笑两声。
这是啥情况,今日自己居然当着众人面两次失态?这实在不是他素日波澜不惊的做派呀!真是丢尽了自己的脸呀!苗志远在心中暗自懊恼着。
“神医哥哥,我先帮你清理药单吧。”红玉边说着便飞快地动作了起来,丝毫没有初见的局促感。
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分,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关好了大门,苗志远便领着红玉到**拜见自家爹娘。
看着这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绝代佳人,苗志远的爹娘自然高兴的眉目全开,笑得脸上如同绽开了春花。
原来,这小女子姓胡名红玉,年芳二八,百里外的点苍山胡家村人士。家中姐妹九个,她是老幺,深得父母姐姐们的宠爱。
她自幼喜爱研习医术,虽没有正式拜过师傅,倒是也拜访过一些世外高人,对治疗一些疑难杂症颇有一些独家的手段。
得知红玉的父母远游,接下来她要在此住上一段时日后,苗家爹娘的欢喜自是不必言说。这分明就是他苗家祖坟冒青烟,老天爷生生给送来了一个好儿媳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