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赏金杀手
天下盟总坛立于天荡山巅上,从入山门往上共有一十二关卡,没有请贴者想要擅自入总坛,那就必须要闯过这九死一生的重重关卡,才能有成为坐上客的资格。
沈云理深谙天下盟的规矩,也没有天真地以为身为南苑王爷的他能有什么优待,一早起身穿着便服,只带着墨染便去了山门。
天下盟。
龙飞凤舞的泼墨大字书在山门上,非凡的阔气,沈云理向上瞭望了一样,长路漫漫淹没在绿郁葱葱间,只是远远眺望过去,便能够猜想到前路何其艰难险阻。
“什么人!”山门前只有四个值守,看起来略显单薄,其中一个身份略高的守卫见到两个人过来,立即警觉地高声喝道。
沈云理不紧不慢地从容上前,直至走到山门之下方才仰起头,冷言威重地回答道:“南苑武王。”
听说是南苑的武王爷那领头的守卫便不敢怠慢,上前拱手抱拳,言语上也恭敬许多:“不知武王爷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海涵,请问王爷可有请帖?”
“唐突拜访,未有请帖。”沈云理据实回答,并没什么瑟缩的神色,坦然地望向说话那守卫,也没有逢迎讨好之意。
“这——”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一点,那守卫面露为难之色,虽然话语中表现出歉意,却没有退让的准备:“那王爷可知道天下盟的规矩?”
“既然来了,自然知道。”始终是寡言冷语,但是沈云理也没有流露出不快的愠怒之色,将手中的夜玉麒麟剑立在身前,以证明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守卫的目光被他手中那把剑所吸引,通体的羊脂白玉色看着便透散出一种幽寒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抿了抿唇,方才向后让开一条通路,客气道:“请。”
沈云理与墨染一前一后走过山门,没有丝毫犹豫之色,往前走不多时就已经踏上了一条羊肠小道,鼻息间充满了泥土和草叶最原始的芬芳。
其实沈云理对这十二道关卡并不在意,数年前他便与墨染闯过,这一番两人轻车熟路,只用了半日就已经破了最后一道天火雷动的关卡。
想要入天下盟总坛并不难,然而沈云理此时忧心的是与自己有些许交情的老盟主已经过世,而今继位的新盟主传闻中行踪诡秘性情不定,他更担心饿是朝野与武林多少年的默契平衡,恐怕将要有被打破的危险。
“小心!”正当沈云理盯着前方出口的光亮边走边想的时候,墨染在身后低沉惊呼了一声,两人瞬时各向左右跳开,一柄修长的银亮长刀恰从两人闪身中间的缺口穿了过去,“砰”地扎进了前方的一棵粗壮树身上。
暗抹一把冷汗,那刀刃极致锋利,速度更是快不见影,此时尽根穿透了树干,只留下简易的扁圆形木质剑柄和雪亮的刀锋露在外面。
新置的关卡,还是另有所谋?沈云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不多时便从密林子里走出一个藏青褂子的寡瘦男子,看起来破布褴衫,腰间系着的大葫芦倒是比他人还显眼一些。
看这气派大约也猜到是何人,此刻先是墨染开口,说得颇为客气:“我家王爷贵临此地请见天下盟盟主,望义士不要为难。”
那人听了这话只当是白听,目光不在沈云理身上,而是握上剑柄,缓缓将深嵌在树干中的剑拔了出来,一面发力一面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念道:“呵呵,武王爷一颗人头,万两黄金到手。”
“呵,万两黄金,未免小觑了。”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沈云理的神情虽不说是轻蔑,但是明显是对这价位不太满意,抬手抽出夜玉麒麟剑,摆出一副欣然迎战的姿态,淡淡道了一句:“出手吧。”
沈云理亦听说过这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模样却并非等闲之辈,江湖人称冷萱,是天下盟的头号赏金杀手,不仅以武功卓绝而令人津津称道,这人还有个特别之处,只要是价码到位,你就是让他去杀一只鸡,他也毫不犹豫。
总有那些个闲钱富裕的大户,刻意出了极高价码请他来杀个猪宰个羊,以求见见这天下第一杀手的风光,而每一次,他都是不辞辛苦地赴约,所以沈云理相信以为,他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然而这一次他竟是猜错了,那个看起来精瘦又有些神情恍惚的男人并没有发难,而是执着自己的长刀在面前吹了吹上面的木屑,随后收在了手中毫无修饰的刀鞘中,吃吃诺诺地念道:“只可惜有价无市,好可惜。”
冷萱的诡异行为令两人很是不解,沈云理与墨染相视一眼,便迈开步子,警惕地向着那人的方向走过去。
“冷大侠?”走近前去墨染试探地叫了一声,那人就对着刀鞘痴看,仿佛在仔细寻找着什么细节,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过来。
“邵。”
“什么?”那人忽然短促地道了一声,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墨染不禁开口反问一句,还以为他说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邵,鄙人邵萱。”那男子如梦初醒,略皱眉首,忽然转过头看向两人,不仅没有是什么敌意,倒是惊奇不知掉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面前,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人本名邵萱,所以对于冷大侠的称呼有些不满,自然会出口反驳,但是两人仍旧是不能够理解他的突然出现,沈云理终于也忍不住开口:“不知邵大侠所为何事到来。”
“杀人。”毫无犹豫作出回答,当这两个字不带丝毫感情地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沈云理终于微微有些理解,众人为什么都称他作冷萱,旋即也不惊异,淡若地问道:“杀何人?”
而邵萱给出的回答,却又惊了两人一下:“杀想杀你的人。”
目光深敛,沈云理没有料想到这一番自己低调而来,竟然还是暗藏危机,只是不知道雇佣这个头号杀手来保护自己的人,又是哪里来的高人,不禁好奇道:“是否可以告知,是何人赏金?”
这句话说得不算外行,但是这问题未免愚蠢了一点,那好悬的脸色明显是变了些许,不禁抬起头皱着眉看过去,细细打量起着南苑的武王爷,沉默良久方才给了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回答:“这不能说。”
一行必然有一行的规矩,尤其是像是这种做人头买卖的行当,邵萱不肯说出买主完全是情理之中,沈云理只是尝试着一问,并没真心想要求得到什么回答,听他这么说也不失落,正要开口再到一句什么的时候,那人竟然又开了口:“那人在前面等你。”
邵萱伸手指着前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沈云理看在眼里简直要吐血,这男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故意在戏弄自己?
沈云理宁愿承认是后者,可是那男人的神色却是相当的认真,完全找不出任何的破绽,他便也只能认栽,谁叫自己站在别人的地头上,为了办事总要收敛些脾气。
“那劳烦邵大侠领路。”意识到沈云理的窝火,墨染赶紧接过话头,伸手向前一抬,很客气地请求道。
奈何那邵萱似乎并不为所动,向后望了望墨染,眉首一皱,很是严肃又有些不耐烦似的应道:“只杀人,不领路。”
这男人性情古怪的很,令沈云理和墨染都有些头大,反倒不知道自己是该接着往前走自己的路,还是让他领自己一程更加简便。
既然他是为了钱杀人,甚至不惜杀猪宰羊,沈云理倒觉得他也会为了钱做别的事情,侧过头向着墨染使了一记眼色,后者很快便会意了主子的意思,扬起头对着那赏金杀手说道:“还请邵大侠引路一见,必有重金酬谢。”
闻声只是摇了摇头,邵萱抬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酒壶,似乎在忧愁这里面还剩多少东西,一面盘算着一面不以为然地敷衍起墨染:“只会杀人,不会引路。”
这男人也是很难缠的,沈云理开始怀疑他的出现是不是在故意拖延两人的时间,墨染在其身后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与他拉锯,直接掏出两锭黄橙橙的金元宝掂在手里,对这邵萱最后一次发问道:“重金酬谢亦不可通融?”
这种以杀人为己任的人有些古怪的嗜好似乎也不足为奇,墨染虽然拿出元宝,其实也知是不甘心地尝试,既然他那话都说出来了,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沈云理亦是如此想。
说知道那元宝才一露面,墨染手上就顿觉一空,方才口口声声说着“只会杀人,不会引路”的冷眼杀手,此时动作无比迅捷,伸手捞过元宝掂在手里,随即就是干脆的转身,对着前路说道:“这边走。”
两人具是一愣,腹中苦苦感慨这人的变化之快,却又担心他反悔而不敢多言,只能无奈地默默跟上,却看他手中还掂着元宝,似痴是傻絮叨着:“这年头带个路也如此值钱。”惹得身后两人心口一阵绞痛,原来这人是以为佣金太少方才不从,未免太过财迷心窍了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