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事解决了,从此之后,照常进饮食药饵,皓广已经下了几道旨意,劝降褚中,褚中狂妄自大,却仍然不从。太后心中焦急,也亲笔写了几封密信去,劝导褚中,奈何都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锦宣的兵马已经到了东隶,扎下阵势,褚中自以为无敌,长驱直入,却被锦宣几阵兵马折回来,灰头土脸,暂时不敢进发,形成了僵持之局。皓广见褚中不从,又从各处集结兵马,共同汇集,誓要彻底败绝。
宫中此时却是分外安静。锦秀现在也不太管事,只是又大事,林贵妃不能一人决定,非要两人一同商量不可的,才过问几句。除了林贵妃处理日常事务以外,在这节骨眼儿上,众人都是偃旗息鼓,分外安静,在自己宫中做针线,不敢轻易出头露面。
褚良人虽然位份降了,却因为太后发话的缘故,仍旧留在华彩殿,不过和以往门庭若市的时候相比,毕竟就大相径庭了,一个人也没有,门口冷清清的,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宫女外,伺候的人也减少了许多,就是这几个人,现在眼看褚家叛乱,褚良人失势,宫中的人本就是势利眼的,更是不爱来伺候了,叫几声也不搭理,还亏得从前带入宫的玲儿等,竭尽全力侍奉。
褚鹃本是个娇养惯的,加上为父亲之事忧心,哪里受的这等折磨?越发每日哭天抢地,一应供应饮食,都分毫无缺,锦秀还和林贵妃商量了,每逢有什么新鲜东西,也照淑妃的份例送一份儿去,还时常私自送些东西。褚良人开始时候还不愿意收,可是时间一长,因为除了份例,丝毫也没有,她素日都是骄奢挥霍的,这点份例哪里能够?囊中羞涩,也不得不收下锦秀的东西,勉强度日。
前线的战局没有拖延太久,皓广调的兵马一到,加上锦宣的兵力,很快就势力悬殊,形成了包围之势,褚中这才慌了手脚,还企图对抗,却几战就败下阵来,只剩几个老弱残兵,锦宣却没有穷追猛打,上表皓广,请示如何处理。
皓广接到书信,密旨生擒解送。锦宣得了意旨,暗暗设下一计,埋伏下兵力,褚中本就是个无有什么韬略的人,自然束手就擒。锦宣将残局处理完毕,带兵还朝。
消息传来,皓广自然是兴奋万分,太后和褚鹃却是沉闷不乐,尤其是褚鹃,几乎已经绝望至极,尽管皓广还没有说处分她,可是她已经感到自己的命运,心中惶惶。
锦宣此次,带兵平叛,立下了大功,皓广下旨,加封食邑十万户,就代替褚中为大元帅之职位,总领天下兵马。后宫妃嫔,也都向锦秀连日贺喜。锦秀却因为身子的缘故,只是命人一一道谢,说了几句话,就回房歇息去了。
褚中解送进京,皓广命先将他发落狱中,逐日审问,只是案子特殊,又有太后终日在旁求情,加上褚家党羽遍布朝野,根深蒂固,牵扯甚多,一时也判决不了。案子缓慢地进展着,转眼都要到一年的夏日了,还是久拖不决。
锦秀有孕已经七个月了,眼看就要生产,太医们每日守在储宁宫外面,轮流值宿,生怕有一点闪失。锦秀此次怀孕,虽说是第二个孩子,可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个皇子,若是这胎再生下一个皇儿,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尽管各宫妃嫔都不言不语,而且还十分热络,终日上门请安,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却可想而知。
只有褚良人,自从父亲获罪,整个人都低迷了下去,开始的时候终日不出房门,后来太后亲自下旨,命她出来走走,她才偶尔行走一次,只是也不爱和别人说话,见了面只是淡淡的。众人厌恶她素日霸道,此时见她落魄,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更是冷嘲热讽,也不愿意和她亲密。褚鹃本来是个娇生惯养之人,哪里经得住这双重打击?早已经成了病,只是不太严重而已。
锦秀命太医院最好的太医给褚鹃治病,好药吃了无数剂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锦秀知道她是心病,也只是命太医调理罢了。
褚中的案子迟迟不判,尽管谋反证据确凿无疑,可是不出结果一天,褚鹃就心中不宁,无奈她自己不能做主,在这煎熬中,艰难度日。
锦秀知道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和从前的姜榕不同,见她这幅样子,也有些可怜,锦秀如今又怀了孩子,更是心中容易怜惜人,对于褚鹃从前的烦厌,不觉已经消散了大半,不过她和姑母的性情一样,若是不愿意见的人,上门也不会接纳,所以锦秀索性一次都不去,只是派人常送东西去,让她能够过得舒适些。
今年的夏季十分凉爽,因此锦秀也少了不少苦恼,储宁宫中的份例,依照皓广吩咐,都是加倍的,冰块更是源源不断地送来,外面三伏盛夏,室内却遍体生凉,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天正是七月七,锦秀一早起来,御膳房就送了一篮巧果过来,锦秀见那做的都各式各样,十分可爱,不觉也有些高兴起来,向春芽道:“挑一半出去,给孟侍卫府上送去。再问问侄儿最近怎么样了?”
春芽答应着,刚要去时,忽然听见侧殿一片声嚷,春芽连忙开门出去问道:“什么人在那里大声喧哗?不知道娘娘如今身子不好么?若是惊动了凤体,你们担当得起吗?”
“春芽姐姐,是林娘娘宫里要找太医去,不知道娘娘这里需要谁,所以太医们在那里听候指令。”
“林娘娘?林娘娘怎么了?”春芽忙问道。
“回春芽姐姐,”那小宫女小声凑到春芽耳边说:“听说是林娘娘有孕了!所以要找太医过去看看。”
春芽顿时吃一大惊:“真的吗?你们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姐姐还不知道吧?这是早上起来得到的,现在宫中都传遍了,连太后一会还要过去看呢。”
春芽不及听这小丫头再唠叨,连忙抽身回去,向锦秀一五一十说了,锦秀也不禁抬起了身子,脸上现出惊诧之色:“什么?真的是这样吗?这可是稀奇事。”
“谁说不是呢,林贵妃入宫多年,一直只是颇得皇上敬重,宠幸都是不温不火的,谁知突然就有孕了,可不是叫人纳闷吗?”
锦秀沉思无语:自己有孕这一段时间以来,宫中都是低位份的妃嫔侍寝较多,林贵妃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突然有孕了呢?现在还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依照她的位份和家世,这个孩子,可是宏远的劲敌,也将成为自己以后在宫中最大的障碍。林贵妃心机深沉,不比从前的姜榕、王美人等,可以轻易对付,况且她家还有深厚的背景,又不像褚鹃,现在已经失势,本人又没有什么能为,这下,真正棘手的事情到来了。
思索着这些,锦秀又抬头说道:“你再去偏殿问问,是谁来找的太医,就是林贵妃那里私自来找的吗?”
春芽连忙出去了,不一会回来说:“奴婢问了,刚才是林贵妃那里派人来请的,现在太后也派了个嬷嬷来,指名要几个好太医亲自过去呢。”
锦秀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确认无疑了。太后自从褚中出事以来,深居宫闱,不好意思总出来,就是年节有什么宴会,也大多是推病不见,就是非出来不可,也只是简单接受众人的礼就罢了,如今连久居内廷的太后都亲自下旨了,看来是有些影儿了,自己不能再这样等着了,得有所行动才行。
想到这里,她先向春芽说:“既然如此,你就快让那几个太医先给林贵妃去看去,本宫这里还没事,用不着他们。”
春芽答应着,刚要去时,锦秀又召唤道:“慢着,你叫她们吩咐预备轿子,本宫一会要亲自去看林姐姐。”
春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刚要说什么,见锦秀面色严峻,也不敢再说了,连忙不言不语地掀开帘子去了。
锦秀这里也坐起来,两个宫女连忙过来左右搀扶,锦秀坐在妆台前,仔细地上妆打扮,自从有孕以来,她这份心思少了许多,终日只是简单地簪上头发就罢了,如今要出去了,她一定要让自己光鲜的一面呈现在后宫中人中间。
等到春芽回来,锦秀也快要装扮好了,只见一个太监进来回说:“车轿都已经预备下了,请娘娘示下,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走。”锦秀最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站起身来,脸上显现出决绝的表情。
林贵妃宫里平时就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过都是回事的底下人。自从锦秀有孕,大事才和锦秀共同商量,小事都交托给了林贵妃,全权自行处理,因此更是成了宫中的热门之地。今天锦秀一下轿,就见门口又聚集着许多人,不过仔细一看,都不是回事的各处主管,而是太后身边的人,和众妃嫔的跟随丫头,锦秀心中更是确定了一半,不过还是不动声色,慢慢地走进里面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