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回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夕阳散发出金色的光芒,照射着这间俯瞰万方的宫殿,守候的宫女连忙迎上前来,给锦秀拿来家常衣裳换上,锦秀便问道:“皇上还没来么?”
“回娘娘,皇上刚才那边派人来说,马上就过来,不过在前面已经和大人们用了膳,请娘娘不必等候了。”
锦秀微微点头,她只觉得疲倦,随便歪在榻上,吩咐道:“不用传膳了,本宫只想歇一会儿,要是皇上来了,你们就叫本宫。”
众人轻声答应了一声,刚要退出去,忽然听见外面传报:“皇上驾到——”
锦秀刚歪下,立刻又站起来:“给皇上请安。”
皓广却是十分高兴,意气风发的样子,迈着大步走进来,看了看锦秀的神色,却十分担心:“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疲倦啊,今日累着了吧?”
“累着倒是无妨,只要儒儿身体没事就好,不然,臣妾真是担心。”锦秀微微笑着说。
皓广轻叹了一声,将手搭在锦秀的肩上:“唉,要不是今天你拿出雪参来,儒儿怎么能好起来?你将远儿的病症都置之度外了。”
“太医说了,远儿不一定发病,只是以防万一,况且到时候,只怕又有雪参了呢,这都是几年之后的事了,现在儒儿的病要紧。”说着吩咐春芽:“将炉灶上温着的燕窝汤端一碗来。”
没等春芽答应一声,皓广就止住说道:“不用了,朕在前面用过膳了,时候不早了,皇后也疲倦了,还是早些安歇吧。”
锦秀看了看皓广的神色,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似得,便点了点头:“也好,皇上这几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众宫女早已经轻手轻脚地上来,点燃了一支梦甜香,接着就鱼贯退了出去。
锦秀看着皓广:“皇上是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吧?”
皓广点点头:“是,朕已经决定,明日下旨,立远儿为太子。”
要说这几日皓广的表现和语言叫锦秀惊愕,也没有这件事更叫锦秀惊愕了,前几日他的意思,不是要封宏儒为太子吗?她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皓广:“皇上说什么?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来?而且又这么急促?明日就要下旨?”
“这并不急促,朕已经考虑了好久了,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
锦秀更加听不懂这些话,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看着皓广。
皓广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近几步,扶住锦秀的肩:“好了,你不用想其它了,只要等着参加太子的典礼就行了。”
“皇上——”锦秀还没说完,皓广就掩住了她的口,俯在她耳边,无比温柔的说:“你记得吗?朕从前就向你许诺过,要封远儿为太子,朕并不失信。”
是,他曾经说过,可是看他这几日的意思,好像忘记了这些话,又另有打算,怎么突然又提起来?难道他还有什么别人难以揣测的?锦秀正要说话,皓广的唇已经压了下来,覆盖了一切:“今夜,我们不提其它——”
第二天早上,锦秀送皓广走后,就忐忑地等候着前朝回音,还没等宫女回来报信,平日总要中午过来的皓广却已经早早回来了:“忙什么呢?”
锦秀连忙迎上前去:“皇上今日怎么下朝得这么早?”
“朕今日急着回来,要向你报告这个好消息啊,让你心里也能安定些,早点高兴高兴。”
“是不是立太子的事成了?”
“是啊,朕今日一提起这事来,满朝文武一个反对的都没有,都说远儿文韬武略,堪当太子大任。”
锦秀心里才完全放下来,笑道:“大臣们没说宏思么?其实宏思最近学业大长,也堪为太子之任。”
皓广摇摇头:“宏思不足以成大器,其实你也不必想这么多,朕已经决定了,你的人品朕也最清楚不过,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锦秀放下心来,笑道:“既然皇上这么说,臣妾就不再说其它的了。”她果真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吩咐春芽等预备早膳。不过还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不明白皓广的主意怎么会一天三变,这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正用膳时候,只见内务府总管进来回说:“回皇上,太子登基的东西都已经预备好了,请皇上示下,选在六月还是七月?”
皓广想了想:“七月天气太炎热,就六月吧。你们好生准备,不得有一点差错。”
内务府总管忙答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这里锦秀听见这些话,却灵机一动,说道:“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想求皇上恩准,不知皇上同意不同意。”
“什么事?”皓广放下筷子,说。
“就是春芽——”锦秀向春芽看了一眼,带笑地说。春芽早已经猜到是什么事,羞红了脸退出去。
锦秀善意地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说道:“春芽年纪也不小了,跟了臣妾许多年,所以臣妾想着,给她找一门好亲事,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只有孟侍卫,自从容儿去了后,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再找,他们都是彼此熟悉,臣妾看去,只有这桩婚事最合适,所以还求皇上一个恩典,成全了他们。”
皓广听了,微笑着说:“这是一件好事啊,你就只管做主就是了,何必还来问朕?”
锦秀将一筷子鲥鱼夹到皓广碗中:“虽然知道皇上断无不成全这桩好事的道理,不过,要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对他们是多大的荣耀,春芽就不用说了,跟臣妾这么多年,从前在清宣殿茶室也伺候过皇上的,孟侍卫,自幼跟着皇上,忠心耿耿,立下过多少功劳,从哪头说,都是该让皇上下旨赐婚的,所以,等着皇上的一句话呢。”
皓广已经夹起鲥鱼的筷子又停了下来,指点了锦秀一下:“你呀,心眼就是多,就等着朕发话是不是?”
“皇上只说允许不允许吧?”锦秀微微歪着头,看着皓广说。
“你这样说了,就是等着朕点头,朕还有不许的余地吗?”皓广说着,又看了春芽一眼:“你就等着当新娘子吧。”
春芽的脸早已经红了,此时听见皓广说话,更是低着头,羞涩地不发一言,皓广也不再逼她,只是向锦秀道:“过几日就会有旨意下来。”
“对了,臣妾还想,不如就赶在立太子大典之前几日操办,这样,双喜临门,多好啊。”
“那也好,你觉得这样合适,就这样办罢了。”皓广说着,便埋头用膳。
锦秀坐在那里,微笑着,觉得一桩心事又放了下去,此时心里满溢着幸福,筹划着大典的来临。
太子乃国本,比皇后册封还要重要,加上时间紧促,只有一个月的工夫,所以内务府和礼部自然是忙上加忙,锦秀也日夜不停地带着宫女们张罗一切事宜,自从下旨封宏远为太子之后,宏思到后宫来过一次,锦秀还怕他有什么想法,仔细观察,虽然心中似乎不是那么愉快,但是好像已经承认了这个现实似得,处处流露出平稳的态度,锦秀知道宏思已经想开,从话语试探,他只想当个踏踏实实的亲王了,锦秀才放下心来。
褚鹃去后,音信全无,只有二十天后的一日,才派人送了一封信回来,说是已经平安到了父亲那里,褚中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褚鹃在那里准备等到父亲去世再回来,求皓广和锦秀的恩典,锦秀和皓广说了,此时正忙着立太子的事,哪里有心情顾及这里?况且知道褚鹃在那里一切无恙,皓广也就点点头,由她去了。
又过了十多天,褚鹃又派人送回一封信来,信中说褚中已经去世,她本来心情不好,还想在那里多停留几日,但是听见朝廷册立太子的喜讯,想急着回来给锦秀道喜,遂昼夜兼程,不过几日,就可以进京了。
册立大典前几日,锦秀惦记着孟紫成和春芽的事,挑了个好日子,派人到前面去请孟紫成,过了半日,小宫女回来说:“皇上今日找孟侍卫说话,大概一时半会过不来。”
“知道皇上找孟侍卫什么事?”
小宫女摇摇头:“皇上和孟侍卫在里面半日了,谁都不得进去,故而不知道。”
锦秀略微点点头,猜不透皓广找孟紫成做什么,只得静静地等着孟紫成的到来。
过了许久,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听见外面的传报:“孟侍卫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锦秀抬起头望去,只见孟紫成已经跨着大步进来,向锦秀行礼:“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锦秀连忙说:“孟哥哥别多礼,快坐下。”
孟紫成在宫女端来的椅子上坐了,没等锦秀开口,便微微笑着说:“微臣已经知道娘娘有什么事了。”
“刚才皇上找你,就是为的这个?”
“是,皇上已经将娘娘的好意都已经说了。”孟紫成答了一句,却对事情没有表示什么态度。
锦秀端详着他,缓缓开口道:“孟哥哥,这件事情,放在本宫心里很久了,自从容儿去世后,你孤身一人,本宫心里真是放心不下,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这桩婚事,从哪里来看都是合适,所以,孟哥哥,想必你不会拒绝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