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锦秀听了春芽的话,立刻说:“叫他进来!”
春芽点了点头,出去了,很快带进来一个浑身是白的太监来,蓝子满身都是雪,冻得筛糠一般,不停地哆嗦着。
锦秀见了,忙说:“先到隔壁去暖暖去,喝碗热汤,再来回话。小心一会再病了。”
“奴才不要紧。这回完了娘娘的话,还得赶紧回去呢,华彩殿里现在戒备也是森严,奴才怕回去晚了叫人看出来。”蓝子不敢入里面,只在门口磕头。
“什么事?”锦秀沉声问道。
“回娘娘,钦广候去了!”蓝子磕头道。
“走了么?”
“刚走。”
“说了什么没有?”
“钦广候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褚淑妃早早都打发人睡下了,奴才悄悄潜到后面听了一阵,好像是褚淑妃哭着跟钦广候说什么‘受了委屈,要报仇’之类的话,钦广候就安慰她,又说什么‘一定要复仇,来日叫她登上太后的宝座’这些。”蓝子边想边说,断断续续地。
锦秀有些惊讶,陷入了沉思:“还有什么?就只有这些吗?”
“别的——”蓝子抬着头想了一会儿:“还说什么‘为父都已经准备好了,万无一失,这次事情,一定会成的。兵力都在咱们手上,谁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这些。”
锦秀似乎明白了些:“没提到太后吗?”
“提了!”蓝子忙说:“钦广候还说,到时候,让太后颐养天年,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还提到谁的名字了?你都好好想想,一个也不许遗漏!”
蓝子使劲想了半日,又道:“再也没有谁了,还说了一个‘林浩可惜现在退隐了,用不上,否则,这人倒是个智囊’这个人名。褚淑妃又说,他不是跟着前面那个老头子吗,钦广候又说,虽然跟着那个老头子,他和我私交不错,别人都不知道的。别的,一个也没有了。”
锦秀心上像掀起了什么波澜似得,林浩这个名字听来十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她费力思索着,一边向蓝子点点头:“难为你这片忠心。你放心,本宫都放在心上,断断不会亏待了你。你赶紧回去,以后有什么事,再速速来报与本宫。你的前途在后面呢。”
蓝子忙磕头答应着,锦秀又向春芽道:“你去将那日送来的翡翠盒拿来,赏给蓝子。”
春芽忙到后房去了,不一时拿出一个小翡翠盒来,通体翠绿,明润耀目,打开看时,里面装着一盒金银锞子,春芽关上,递给蓝子:“娘娘赏你的。”
蓝子接过来,忙道:“多谢娘娘厚恩。奴才这就得回去了,娘娘只管放心,再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及时过来向娘娘报信。”
锦秀点点头,待到蓝子离去,春芽关上了门进来,外面风雪已经更大了,呼啸的北风卷过屋檐,一阵阵猛烈地声音。黑沉沉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更显得十分黝寂。春芽不敢说话,锦秀只是沉思着林浩这个人名,拼命地在记忆里回忆着,她觉得,只要想起这个人来,就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春芽悄悄站在一旁,锦秀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也要睡了。”
春芽知道,锦秀想事的时候是不让外人插手的,于是忙无声地屈屈身,点燃了一支梦甜香,就关门出去了。
锦秀卧在榻上,听着外面的风声雪声,只觉得睡不着,前事都涌上心来,姜榕、黎淑容、陈皇后,轮番在她脑海中上演着。忽然,灵光一闪,她立刻明白了,林浩,不是陈瑶钗被废的时候,那个倒戈的人吗?
在黑夜中,她一下坐了起来,她知道了,褚中口中所说的老头子,就是陈庭!
事情梳理清楚了:褚中见女儿受委屈,已经有不轨之心,他从前和林浩私下来往密切,林浩为人历来聪明,从前在朝中,锦秀就听闻人说有小智囊的称谓,如今褚中谋反,想找林浩帮忙,不过如今林浩因为陈庭之事,已经退隐山林,以他的聪明,恐怕也不会轻易出来,所以褚中有些惋惜。
有了这条消息,锦秀似乎多了几成把握,她在心里寻思着应该怎么办。凭直觉觉得,林浩是个重要人物,从他以前的为人来看,是个识时务的人,这样就容易拉拢,她应该先做什么?
锦秀一夜未睡,渐渐地,在心里有了主意,明日,就要实行第一步了,成败与否,看所作所为了。
第二天早上,雪已经停了,满地都像堆银堆玉一般,三尺的雪厚,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锦秀梳洗完毕,忙着叫打扫的太监来,安排清雪的事宜。足足忙了一早晨,才算有了个眉目下去。待早膳完毕,林贵妃也打发人来,问候她可还好,锦秀便向来人道:“褚娘娘还没好,回去问问你们娘娘,可要一起去华彩殿看看,若是去,就约个时间。”
来的是林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橄榄,听见这话,就笑道:“娘娘如今也是要紧的很,就不用亲自过去了吧?”
“不妨事,疏散疏散也好。回去说了给本宫个话儿。”锦秀温和地道。
橄榄忙答应着去了。不一时回来,道:“我们娘娘也说去。”
“告诉林姐姐,本宫一会就来。”说着,就命春芽预备斗篷,坐车出来。
华彩殿门前人来人往,一阵阵药香扑鼻而来。西面侧殿里,几个太医正在扇炉子熬药,忙的满头大汗。锦秀刚一下车,林贵妃已经迎上前来,亲自从春芽手中接过来,搀扶着她:“这样的天,妹妹就别过来了吧。我来看看就是了。你现在也是双身子的人,褚妹妹还会怪你不成?”
“我也惦记褚妹妹。”锦秀淡淡说了一句。早有侍奉的宫女打起帘子,两人刚一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报道:“林娘娘、卢娘娘来了。”
褚鹃还是病恹恹地,躺在榻上,太后也还在这里,正坐在榻前和她小声说话儿,两人向太后行了个礼,褚鹃就要起身见礼,太后忙按住她道:“你现在有病,谅她们也不会挑剔你的,就只管躺着就是了。”
林贵妃和锦秀对视一眼,林贵妃忙笑道:“可不是,都是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褚妹妹,今日可觉得大好些了?”
“多谢两位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就是还觉得有些头晕。”
“冬日天冷,可得好好保养着,要是不注意,一个小病酿成大病可就不好了。”林贵妃在宫女端来的凳子上坐了,关心地说道。
“还没事。太医说了,只要不再有什么闪失就是了。”褚鹃看了锦秀一眼,语气有些冷地说。
锦秀只当做没看见,褚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亲自端过凳子来,锦秀刚坐下,就听见外面招呼道:“玲儿姐姐,太医找您呢。”
那宫女忙连声答应着出去,锦秀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里想,这就是昨天蓝子说的玲儿了?
这里林贵妃和褚鹃嘘寒问暖,锦秀也插了一句嘴道:“褚伯父没有来看妹妹么?虽说宫规森严,轻易不许外眷进来,不过妹妹是特殊时候,还是请伯父进来探视探视妹妹的病情,家里也好放心。”
褚鹃听了这话,身上似乎激灵了一下,还好她反应算是快,立刻镇定了下来,想了想,道:“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何必闹的翻天覆地的?况且有太后如此体恤,不过几日就痊愈了。”
“难道妹妹就不想念伯父伯母么?只怕伯父伯母得到消息,在家里也是坐卧不安吧。”锦秀似乎娓娓道来,十分关心的表情。
褚鹃十分戒备,深深地注视着她,看了半日,也没看出什么来,为了尽快抛开,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道:“虽然我进宫不久,还想念家人,不过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不能因为我一己之身,破坏了宫中的规矩,多谢卢姐姐关心,不过还是请姐姐照顾好两位皇子和公主,就不劳总惦记我了。”说着,瞄了锦秀一眼,眼光恶狠狠地,似乎锦秀再说一句话就要翻脸似得。
锦秀取笑一般向褚鹃看了看,笑道:“妹妹真是懂大体,倒是姐姐多虑了。还不如妹妹想到周到。既然这样,妹妹就好好养病吧。不过,只怕妹妹不让伯父伯母进来,哪日伯母想念得紧了,大概都会自己进来呢。天下父母的心,皆是一理,最怕儿女有个病灾的,就不顾一切了。到时候,只怕妹妹也会高兴呢。”
褚鹃更加怀疑了什么,还是心神不定,仔细看锦秀,又实在看不出什么来,面色镇静,和林贵妃等都是关心的表情,虽然不高兴,也只得清了清嗓子道:“若是母亲进宫,我也会尽快劝她回去。”
“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鹃儿现在还有本宫照顾,用不着那么多人,别说她父母赶进来,就是你们总来,还嫌闹的慌呢。等到需要钦广候进来的时候,本宫自会下旨。你们都回去吧。今天天冷,自己宫里想必也有多事需要照料,不用这么客套了。”太后毫不留情地说。
众人听见这直白的话,都互相看着笑了一笑,心知肚明,便纷纷起身道:“那就请淑妃好好休养,臣妾们先告退了。”
太后只是注视着褚鹃,根本不在意众人,连头也没回,挥了挥手,众人也就鱼贯退出。到了外面,林贵妃要邀锦秀到自己宫中坐坐,锦秀因说:“身子有些倦了。”就自回储宁宫去。
外面雪已经扫净了,天上一轮太阳从云层中出来,露出有些惨淡的光芒。储宁宫门口,几个丫头正在和凝香堆雪人玩,奶娘领着宏远,站在一旁看着,几个人都玩的嘻嘻哈哈,不停地笑闹着,一片和煦的气氛。
锦秀满腹心事,一下轿,看见这幅样子,也不禁开心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笑容,宏远一看见锦秀回来,就不顾一切,挣脱开奶娘的手,伸开双臂,向锦秀怀中扑来,口中还不停地喊着:“母妃,母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