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锦秀被这两次说明的话弄楞了,忍不住继续问,还没说完,就被皓广打断了;“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来的突然,是吗?”
锦秀只是点点头,等着皓广继续说。
皓广的眼光有射向远方:“朕两年前就对你说过,尽管因为这事那事,一直耽搁了下来,可是朕心里一刻未忘。如今如愿也长大了,你抚育三个孩子,管理宫务,功不可没,后宫不可无主,除了你,还有谁能担此大任?”
“可是——”锦秀犹豫了一下,又道:“皇上对朝臣们说了吗?朝中可有异议?”
“朕已经对大臣们说了,没有人敢说什么。”
尽管知道朝中自从褚中失势,无人再和自己作对,还是迟疑着,先没有答话。
皓广却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朕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吧?”
锦秀抬起头来,给皓广一个甜甜的微笑:“臣妾真的没想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什么都不要想,从现在开始,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好立后大典。朕要看到一个最漂亮的你!”
“怎么,皇上是觉得臣妾平时不漂亮吗?”锦秀故意开玩笑,撒娇地说。
皓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啊,就是这副嘴头厉害。朕的意思是说,要让你那天比平时还漂亮!”
锦秀也笑了,轻轻依偎在皓广怀中,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朝中后宫,都没有什么能与自己抗衡的,她也不再忧愁,只盼着能够安安稳稳地到那天。
这个后宫中最为重要的消息,在这一天之后,很快传遍了后宫。皓广在没有和她说之前,只是在前朝说了此事,告诉锦秀后,就公布在后宫。对于此事,虽然掀起了一阵波澜,倒也都不意外,林贵妃尽管和锦秀位置差不多,而且也生下了皇子,可是一直以来,在众人心中,都已经明晰一般,锦秀是皇后的最终人选,如今虽然拖延了一段时间,尘埃落定,倒也安心了。
立后大典准备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自然是忙上加忙,尽管主要的事情有内务府管理,可是锦秀还是要准备许多的杂事,不过因为这是喜事,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中,储宁宫的人,不觉都个个面上带有骄态,语言得意,锦秀分外留意,狠命戒饬了几次,才又低敛了些。锦秀如前理事,加上立后的准备,纵然是夜夜到三更,倒也都不觉得烦累。
自从这个消息传出,储宁宫人来人往,接踵不暇,各宫嫔妃都来道贺也就罢了,林贵妃却只是来过一次,还匆匆忙忙的,锦秀挽留她,却只是坐了片刻就走了,推说皇子离不开。锦秀见她模样不似以往,心中暗暗戒备着,派人探听着那里的消息,却没有听出什么来,虽然暂时安宁,心里还是压着一块石头。
锦秀成为皇后后,就要按例搬出储宁宫,来到皇后之处,未央宫居住。自从陈瑶钗被废,未央宫只有几个看守的人在那里,一直荒芜着,也没有打扫,如今锦秀要搬入新居,自然是要装饰一新,这些下人不待吩咐,将从前陈瑶钗的东西清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也不留,富丽堂皇,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锦秀去看了几次,一切满意,也就没再说别的。
在这喜庆和忧虑的双重心事中,很快就到了八月中秋,今年的秋天,气温分外舒爽,清新宜人的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气。锦秀的心情也犹如这畅爽的气候,一丝杂质也没有,十四日一早,蕙儿带着众夫人诰命进宫给锦秀请安道贺,锦秀留她们赴了宴席去。接着,内务府派人将做好的凤冠和衣裳送来,锦秀忙着试穿,又打点贺礼,一夜也不曾睡。
第二天一早,才到寅时,锦秀就起来了,众宫女忙了一夜,饶是说不睡,还是忍不住打盹,因此此时都没有什么人,锦秀也没想叫她们,自己悄悄穿好了一袭素衣,在内室祭拜父母,回想自己走过来的路,不禁眼中落泪,一介孤女,只有一个非同胞的弟弟,走到如今这步,她心中的辛酸,也只有自己知道。她又想起了秋枫,想起了紫珠,这这些曾为她付出了性命的人,还有曾经经历的芸香、姜榕、黎珍等人。如烟往事在眼前一一流过,如今,都历历在目,她长出了一口气:这些,都过去了啊,以后面对的,该是更不同的事情了。
今天是自己即将成为天下之母的日子,锦秀抹去眼泪,眼中透出坚毅的神情。从此之后,她的身份就更不同了,要走好这条路,还很漫长,很漫长。
外面曙光初透,人声渐起,锦秀换上家常衣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一般,打开门,是一脸平静的笑容。
众宫女却都是满面喜色,忙的脚不沾地。蕙儿和容儿等,虽然身份是诰命夫人,可是作为锦秀的贴身人,昨夜就又都进宫来了,留在偏殿住下,蕙儿又带了思先,一起恭贺姑母的喜讯。今天亲自和春芽等为锦秀上妆。蕙儿笑道:“娘娘这幅妆扮,真是天人一般,从前的陈瑶钗立后的时候,可比娘娘差远了。”
“她怎么能和咱们娘娘比?就是仪仗,那时候也少的多呢。”春芽也是见过那时的情形的,忙笑着说道。
“可不是,皇上那时候就不待见陈瑶钗,非要一切从简,所以就一点华丽的都没有,如今娘娘这可是不一样了,可见皇上心里有娘娘。”蕙儿笑着说道。
锦秀只是听她们絮叨着,没有说什么,容儿和蕙儿不同,是和锦秀从前一起在贫贱时候过来的,面对此情此景,更是觉得悲从中来,一面亲手为锦秀戴上簪子,一面微微有些哽咽着说:“小姐,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以后,就没有忧愁了吧——”说到这里,又是一阵说不下去了。
锦秀听见这许久未闻的称呼,心中一阵温暖,十分感动,不觉拉起了她的手,紧紧握着,说:“以后,就没有坏日子了——”
她知道,这是安慰容儿的话,可是,在这大喜的日子,还能说什么呢?张嬷嬷昨夜也跟着女儿进宫来了,看着自己亲手奶大的小姐终于登上了后位,她一直在旁边悄悄地抹眼泪,却不上前,此时听见这话,不由得走上来几步,说道:“要是小姐的父母看见小姐今天这样,不定怎么想呢——”她说着,话里有无限感慨似得。
锦秀听见她这多时不叫的儿时称呼,一阵暖流涌上来,却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扭过头来,向张嬷嬷说:“嬷嬷,你怎么了?爹娘要是看见这样,一定会高兴的。”
张嬷嬷忙拭着眼泪,勉强做出笑容道:“可不是,是老糊涂了,要是老爷夫人看见了,一定会高兴的了不得的。”
锦秀又看了看她,没有看出什么来,便又笑了笑,安慰着她说:“嬷嬷,本宫也是您的女儿,您也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
张嬷嬷听见这话,脸上立刻现出惊喜又恐惧的神情,忙说:“娘娘快别说这些话,老奴承担不起,只要娘娘心里还记着老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锦秀听她的称呼又变成了娘娘,忙说:“嬷嬷,您别说这样的话才是,尽管您到容儿府里去了,可是本宫心里没有一刻忘了您,还记得母亲去世的早,都是您一手将本宫带大了,小时候,您带着本宫玩儿,摘野果子吃,为本宫洗衣裳,整理笔砚——这些,都记着呢。”
“小姐真是有情之人,这还不是该当的?娘娘快别说了,叫人家听见不好。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妆还没上完呢,回头皇上该催促了。”张嬷嬷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岔开了道。
锦秀也不再继续说,看看时候的确不早了,便抓紧妆饰起来,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丫头端来一碗莲子汤,说道:“娘娘没用早膳,这是刚熬好的,娘娘要不要用些?”
锦秀心中有无限心事,一点食欲也没有,摆摆手道:“拿下去吧,不想喝。”
“娘娘,还是得多少喝些,不然,一会一大堆的事,只怕身子支撑不住。”张嬷嬷忙走上前来,劝她说道。
锦秀见她这么一片好意,不忍心拂去,便勉意喝了两口,接着便是各宫妃嫔过来贺喜,锦秀只让春芽去说:“一会在华仪殿一起参拜就是了,此时这就免了吧。”
接着就是凝香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锦秀行礼,锦秀喜出望外,将她们揽在怀中,笑道:“你们有这份心就成了。”
“母后,您以后是不是会更忙,还会像以前一样,陪我们玩吗?”凝香抬起头来说。
“会啊,母后不论多忙,永远都会陪你们,你们是母后的乖孩子,对吗?”锦秀弯下身,向她们笑说。
几个孩子展现如花笑颜。锦秀看见他们,又想起来,道:“大皇子和三皇子呢?”
“回娘娘,林贵妃那里刚才打发人来说,三皇子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奴婢想着娘娘事忙,就自作主张,说是不用三皇子过来行礼了,一会也在华仪殿一起参拜就是了,大皇子那边,刚才也已经来信了,说是马上就过来。”春芽忙敛衽道。
锦秀点点头,说:“你处理的很是,这样,就等着大皇子过来了,再一起去就是了。”
这里众人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过了片刻,只见宫女挑开帘子:“大皇子给娘娘请安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