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忠友王聊的晚了,当天晚上,君墨便在康王府歇了。
将此事说开, 他觉得心里轻松不少,压在心头多日的阴云终于淡了些,就连外面的空气都变得比平日里新鲜。
心情好了,人也就想四处走走逛逛,这一天早朝他没有去,而是和成锐在朝歌城中逛了起来。
没事走走逛逛溜溜菜市场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城中的市每天都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看着百姓们为了生活忙碌,自己也觉得十分充实。
他走走停停站在来到了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前,他看着老人家随手弄块泥巴单手捏像,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此时,街道上传来一阵慌乱。
一匹快马冲到了集市上,引得行人慌乱不安。
他微蹙起眉头,说道:“街市之上,纵马而行,简直胡闹。”
成锐上前准备将马拦下,却忽然发现马背上的人是认识的人,他说道:“公子,是霖学士。”
看到纵马驰行的是霖学士,君墨亲自出手,飞身一跃将霖学士从马上拎了下来,与此同时,成锐拉住了急行的快马。
周围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君墨扶着霖学士站好,斥责道:“你干什么?伤着人怎么办?”
“皇上。”顾不得是大街上,霖学士一把拉住了君墨的手,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宫。”
在大街上将他的身份暴露,君墨有些不悦,沉着脸说道:“阿霖!”
“雪姬姑娘快被打死了,你快跟我。”霖学士神情焦急,才不顾那么多,拽着君墨上了马,急匆匆的说道,“宁美人小产,说是雪姬姑娘,太后下旨杖毙,就在慈安宫,你快去吧!”着急忙慌的说完推着君墨上马,霖学士拍了下马屁股,骏马便朝着皇城的方向去了。
事出匆忙,他还没能够完全明白,但那句“杖毙”他还是听清了的,知道雪姬此时命在旦夕,他快马加鞭朝着皇城而去。
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他根本就不敢停歇,雪姬虽是雪妖身怀妖力,但是已经被封住,此时她就是个寻常女子根本无法从宫人手中脱身。
万一……万一她挣脱了锁妖石,被宫中人发现她是妖,惊动了驱妖师还是会死。
在君墨的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紧急过。
因为是一身便衣,进入宫门之时要接收盘查,君墨不愿耽搁时间,直接释放出紫阳诀冲进了宫门,身负紫色火焰,没有人敢拦他,君墨一路策马到达了慈安宫。
“住手!!”到达慈安宫宫门处,他翻身下马,跑了进来。
可是来晚一步,雪姬已经奄奄一息,而她的周围是议论纷纷的众人。
“她怎么回事?打这么狠怎么都没有出血?”
“地上有水,那是怎么回事?”
“死了吗?”
“住手,都住手!!”君墨冲过来直接将杖板从行刑太监的手里夺了回来,用力一捏将杖板烧成了一团灰。
行刑太监见他发怒,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他蹲到雪姬面前拍着她的脸,叫道:“雪姬醒醒,雪姬?”他紧张的出手探了一下雪姬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活着,他抱起雪姬就往外走。
孙太后已经下了杖毙的懿旨,此时君墨公然将雪姬带走,将孙太后的掩面置于何处,她喝道:“阿墨,你干什么?”
“母后恕罪,孩儿回头再向您解释请罪。”君墨抱着雪姬一刻不停的出了慈安宫。
就像她第一次入宫时一样,他抱着她穿过了半个后宫,将她抱回了春华殿。
在进殿之前,朝跟在身后的宫人们说道:“看好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将雪姬放到了床上,自己跪倒了床边,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手足无措,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浸湿衣衫的不是水而是她的血。
她是妖,受了伤也不能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他的紫阳诀是至阳功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毫无作用,她只能依靠自己。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雪姬,你不能出事,不能,绝对……”
就在他无望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立刻松开雪姬来到殿外对外面的太监说道:“立刻去祭祠召大祭司进宫,快!”
“呃呃……是是是陛下。”小太监被他紧张的样子吓坏了,结结巴巴的领了旨意就走了。
他复又回到殿中,心情忐忑的看着雪姬。
极度的担忧下,他竟一时忘了她是雪妖的事实,触摸着她冰凉的身体,心里慌的没了主意,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了, 他脱掉靴子上床将雪姬抱在了怀中,想要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他一手放在雪姬的胸口,感受着她胸腔传来的微弱跳动。
从这次跳动到下次跳动,这中间不足一秒的时间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漫长的长夜,十分的难捱,只有心脏传来跳动的时候,他能安心一些。
似是过了数年那么久,大祭司叶裳终于进宫了。
看到叶裳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他仿佛见到了一个救星,说道:“大祭司,快,来救救她。”
叶裳步履匆匆的走上前,伸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片刻之后,出声说道:“陛下,雪姬姑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上的伤还需要慢慢恢复,您不必太过担心。”
君墨太过担心了并不相信叶裳的话:“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她没事?”
叶裳淡淡说道:“她是妖,岂会这么容易死?”
这一句话提醒了君墨,他这才意识到雪姬的身体本来就是冰凉的,他稍稍松开了雪姬,问道:“大祭司,你能保证?”
叶裳点头:“我以性命保证,雪姬不会有事,她若死了,我愿以命相陪,陛下真的不必担心。”
得到了叶裳的保证,君墨终于安心了,他说道:“可否有劳大祭司帮我照顾她片刻?”他刚才急匆匆的抱着雪姬出了慈安宫,他还需要去给孙太后一个交代。
叶裳微微颔首,答应了他。
待君墨离开后,叶裳走到床边伸手在雪姬的身上画着什么,语淡如水:“雪姬,这一世,你可不能死的这么轻易。”
话说君墨离开春华殿后,又急匆匆的赶回了慈安宫,慈安宫的众人还未散,孙太后脸色阴沉的坐在软榻上,宁美人伏在她的身边哭的梨花带雨。
见他终于回来,孙太后冷声斥道:“皇帝,你说要给哀家解释请罪,说吧,你有什么好解释?”
其实对于这件事的经过他还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他笃信宁美人没有怀孕,就算宁美人真的怀孕了,雪姬也绝不是那种会害他孩子的人。
他信雪姬。
君墨调整了一下呼吸,问道:“宁美人,你的孩子是怎么掉的?”
宁美人泪眼朦胧的瞅了他一眼,说道:“臣妾……臣妾自诊出有孕便来到了太后宫中,由太后照料,一直都是好好的,直到今早,吃了雪姬带给太后娘娘的一块桂花糕,然后就感到腹痛难忍,臣妾……呜呜……刚才徐太医已经试过了,雪姬带过来的桂花糕里确有附子这等堕胎的药,陛下,您要为臣妾主持公道啊!”
“够了皇帝。”孙太后拍案而起,“你根本连事情经过都不知道,就一味的偏袒雪姬,你能给出个什么解释?”
“来人啊,将太医院所有太极召集到此处。”他首先怀疑的还是宁溪到底怀孕没有,当初孙太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改彻查清楚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拖竟然给雪姬找了这天大的灾难。
“证据呢?还有没有残留的桂花糕?”
侍奉在太后身边的丰公公走过来说道:“有,还有半块。”丰公公将捧在手心的桂花糕递给了他。
君墨瞅了一圈殿里的人,发现跟在雪姬身边伺候的纳兰和凰凰都在这里,她拿着那半块桂花糕问纳兰:“这桂花糕是雪姬一个人做的?”
纳兰摇头,说道:“回禀陛下,姑娘在做桂花糕的时候,凰凰在一旁帮忙,这桂花糕原本是吃完了的,后来苏烟姑娘说她在拿出来的时候掉了一块,这一块就是陛下手中的这一块。”
这么说来凰凰和苏烟都有可能对这块桂花糕出手了。
凰凰是他选给雪姬的宫女,按理来说应该比较信任,但是上次出了长溪的事情,他实在不敢肯定,她是否真的可信,像纳兰和诗画那般可信。
君墨走到凰凰面前说道:“你跟着雪姬做的糕点?那你有没有看到雪姬往里面放附子?”
凰凰立刻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奴婢没有看见。”
君墨问道:“没有看见她放,那么说来就是你放的了?”
“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怎么敢放那种东西,陛下明鉴。”凰凰大惊,连忙喊冤。
听着凰凰喊冤的声音,他忽然想起来,这宫中药材皆由御药房所出,或可从附子来源下手查看,他说道:“去,把御药房的司药叫来。”
“皇帝还要叫什么人一并叫来,哀家就看看,你能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把黑白都颠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