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些湿润,顾倾国扭头看了一眼君墨,脑中闪过君卓的种种,扬唇苦笑。
纵使君墨的心里有了雪姬,可是他所给予的温柔仍旧要比君卓给的多。
放了一会儿烟花,他们离开河边,来到了街市上闲逛,卖了些小玩意儿,顾倾国站在一个卖拨浪鼓的货郎面前停下了脚步,有几个小孩儿围着货郎吵闹,其中一个拿了铜板买了一个,咚咚的敲着跑了,于是那些围着货郎的小孩儿立刻丢下了货郎,追着小伙伴儿跑远了。
侧前方的君墨正聚精会神的看一个手艺人在捏泥人,片刻间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就捏好了,君墨拿起一个转过头来朝顾倾国问道:“娘子,你看这个怎么样?”
看着远去的小孩子,顾倾国有些恍惚,君墨又叫了两声,她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君墨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那些孩子的身影,顾倾国微笑摇头,表示没什么。
君墨没有再追问,拉着顾倾国要走,就在此时身后捏泥人的老人家伺朝他们说道:“小郎君,不和娘子捏个像吗?瞧你刚才看了许久,算你便宜点儿。”
君墨顿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顾倾国,询问她的意见。
顾倾国侧脸朝捏泥人的摊子看去,上面摆放着形态各异的人和兽,她轻轻摇头,说道:“泥人易碎,算了吧。”
她开口做了决定,君墨也不再多言,就牵着她准备离开。
“这位夫人。”捏泥人的老人开口叫住了顾倾国,说道,“您此言不假,泥人易碎,但若以烈火烧制,化为陶与瓷,遇水不融,遇火不毁,您若是看不上这泥人,老夫可为二位烧一对瓷人。”
她仍旧没有兴致,倒是君墨似乎有些心动,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见她二人犹豫,那老人再次开口:“其实这捏人呀,就像这人世间的婚姻嫁娶,一开始是被人捏合的,不好看也脆弱,这经历过烈火磨练,一对泥人就成了一对瓷人,不知两位要不要来一对?”
“好啊。”也许是老人的说辞感动了君墨,他张口答应下来。
顾倾国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
老人手艺好,不消片刻一对小泥人就捏好了,或许是因为刚才君墨拉着她的手的缘故,老人捏出来泥人是拉着手依偎在一起的。
捏好之后,老人请他们二人观看,然后说道:“两位先付了钱,告知住址,明日烧好,老夫让小儿给两位送去。”
那对泥人甜蜜相依,眉眼间尽是满足和幸福,君墨看了高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老人,说道:“不必送了,明日我遣人来取。”
老人收了银子要找,君墨只说不用,然后就拉着她离开了。
他们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就去国师府看了看顾国师休息了一会儿,一直到后半夜方才回宫。
大年初二的时候,顾倾国准备回国师府省亲,君墨陪着她一同来了,她心中虽有些不愿,却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
期间君墨悄悄的朝成锐说了句什么,然后成锐就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将一对挂了彩釉的瓷娃娃拿了出来递给了君墨。
在回宫的路上,君墨讲她掏了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问她:“皇后觉得如何?”
不得不说老人手艺不错,不管是捏人还是挂釉。
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听她这么说,君墨笑了。
然后就是一路无话。
新年刚刚过去,政事就忙碌起来,君墨几乎是整日整日的呆在御书房。
她显得无聊就在芳华殿内和傅兰儿下棋,傅兰儿连输好几局之后,她觉得无趣,就换了许公公过来。
许公公也是招架不住,惨败连连。
然后又换人,然而换了好几个,都是惨败。
赢得多了也是无聊,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傅兰儿在一旁看了轻笑:“娘娘棋道高手,我等自愧不如。”
顾倾国却笑不出来,她叹道:“近日无聊,下棋也没个对手,真是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恰在这个时候,宫女诗画端着茶点过来了,顾倾国的这句话一个字不落的全部飘入了她的耳中。
诗画将茶点放下,随后笑道:“娘娘要与人对弈?”
以她二人身份,若是不懂棋道是不会问的,顾倾国扭头打量她一眼,问道:“你懂棋?”
诗画答道:“略知一二,愿同娘娘厮杀两盘消遣。”
“坐,你执黑。”这诗画在她宫中伺候多年,一直都是打杂的,很不显眼,还是执掌了厨房之后才渐渐显露出来。
两人相对而坐,一黑一白开始在棋盘上厮杀。
几番交手之后,顾倾国竟然败了下来,她仔细数了数棋盘上的棋子和地,确实是诗画以半目胜出,她由衷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等棋艺。”
诗画连忙站起,朝她拱手道:“是娘娘未尽全力,奴婢才侥幸胜了一局。”
顾倾国轻笑,她不觉得诗画是谦虚,反而觉得诗画是真的看出来了,她问道:“你怎知本宫未尽全力?”
诗画答道:“棋盘上厮杀,而娘娘行棋却无杀气,想必是娘娘心境平和之故。”
“平和?”顾倾国心中一惊,自嫁入这宫中,她的心境可曾平和过吗?她静思片刻,想要理清思绪,却忽觉思绪纷繁,令人生恼。
她皱着眉头说道:“把棋盘撤了吧!”
见她没了兴致,傅兰儿立刻上前将棋盘端走了。
出了殿门,诗画连忙拉住傅兰儿,有些委屈的问道:“兰儿姐姐,娘娘她是因为输了生气了吗?”
傅兰儿在顾倾国身边多年,是很了解她的,她朝诗画摇摇头,说道:“应该与你无关,娘娘最近性情变化不定,令人难以捉摸,以后在娘娘面前,话要少说,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诗画连忙点头。
……
顾倾国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心烦意乱。
心情变化莫测,吃也吃的不好,睡也睡的不好,多日下来,人都瘦了,傅兰儿见此,便劝她传太医来看看。
她点头应允让太医来诊脉。
太医还是上次为她诊脉的那个太医,他谨慎仔细的诊过脉后,一鞠躬朝着顾倾国道:“恭喜皇后娘娘,是喜脉。”
“什么?”顾倾国一听,惊了一下,她从座位上站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的不准确,她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老太医的脸上也满是笑颜,他说道:“老臣恭喜娘娘,是喜脉,近日娘娘心情烦闷,兴许是因为身体变化而导致,老臣为娘娘开些安胎的药,注意饮食休息……”
其实老太医后面说了什么,顾倾国压根没有听进去,她一手摸着自己的腹部,她竟然怀孕了,看来这些日子她没有喝药是起了作用的。
她有孩子了!
顾倾国太过激动开心,笑着笑着竟然眼泪都出来了,老太医连忙劝她要控制情绪切忌大喜大悲,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保持愉悦的心情。
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赏赐了众人。
太医诊出她喜脉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君墨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到君墨的那一刹,心中所有的喜悦都消失殆尽。
他脸上带笑,因为太过激动而有些红,他早就盼着她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可是当她真的怀了孩子之后,她无法面对这样的君墨。
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因为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君墨的。
顾倾国想要强调自己心中所爱是君卓,她的心意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可是面对欣喜若狂的君墨,她恍惚了,她无颜面对此时的君墨。
“皇后,我们有孩子了……”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君墨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变得十分紧张,他靠近她,带着一丝期盼,说道,“倾国……把……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吗?”
她躲开了君墨朝她伸过来的手,还想要往后退。
“倾国。”君墨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说道,“倾国,我们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好不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只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好吗?”
他的声音中蕴藏着喜悦和恐慌,靠在他的怀中,顾倾国能够感受到他每一下的心跳,他的心情她都能够理解。
可是,孩子不是他的。
她开始有些不忍,有那么一瞬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对君墨过于残忍。
“生下来好不好,倾国?”因为她久久不言,君墨的眼中甚至带了一丝恳求。
她动了动唇,觉得有些干,什么也说不出,最后,朝君墨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她的,她一定会生下来,保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这是属于她的孩子。
原本,顾倾国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君墨,可是如果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的话,她能够面对!因为她要保护她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