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归程(二)
“月儿?醒醒······”
耳边忽然传来紫瑞狐犹急切的呼唤,韩月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浑身滚烫的她躺在床上,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我这是······怎么了?”
只见紫瑞狐犹面色铁青,一双星眸凝结成霜,冰冻三尺,道:“你中毒了。”
“毒?”韩月昙双颊绯红,滚烫如炭,闻言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怎么可能中毒?玉衡,你别开玩笑了······”
她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却不想支撑床板的手一软,险些扑落到地上,还好紫瑞狐犹及时抱住了她!
肢体相触,体内的“情迷”再度被激发,韩月昙当即觉得口干舌燥,如烈火焚身一般痛苦。
韩月昙一声闷哼,这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大脑才总算有了些回转,问:“这是什么毒?为何我竟没有一点察觉。”
而且自从圣脉之血解除封印,按理说她应该百毒不侵才对啊。
紫瑞狐犹道:“情迷,华炎暗部的独门······媚毒。暗部之人常用此毒逼供。这种毒不会致命,却能扰乱心神,令人痛不欲生。从来没有人能扛过此毒的折磨,轻则发疯,重则自残!”
“什么?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东西!”长生大惊失色,忙道:“大哥,你有没有解药!月昙姐姐好像很痛苦······”
只见韩月昙一对渺若远山娥眉都纠在了一起,明明浑身滚烫,流下来的却都是冷汗,一口银牙逐渐咬紧!
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加剧,韩月昙竟将手放进自己嘴中,咬得鲜血淋漓,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我······没有解药。”
声音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紧握的指节泛白发青,长生转头一看,才发现紫瑞狐犹那张风轻云淡的俊脸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黑沉,阴冷的目光中泛着不知是悔,是恨的杀意!
“是谁害的我?洛太后?凰焰?”韩月昙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把这种毒用在她的身上!
“是罗轩廷。这种手段,这种事情,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紫瑞狐犹却不知道,罗轩廷原先是想把情迷用到他的身上,只不过见他护韩月昙护得紧,故而便把药用在了韩月昙身上!
罗轩廷以为,像紫瑞狐犹这般石头一样顽固不化的人,是不会有软肋的。哪知他不仅爱上了自己的棋子,还把她送到了自己跟前来!
伤他,不如糟践他心上人!
罗轩廷的确了解紫瑞狐犹,不动情,他还是那个无一入眼,清高冷静,俯瞰世人的璃冰玉衡,可若是乱了心,就是紫瑞狐犹也无力抵抗,只有坠入无间,万劫不复!
长生被杀气腾腾的紫瑞狐犹吓得再不敢多话,这时紫瑞狐犹忽然道:“长生,你先出去。”
“啊?”长生原还不想走,结果对上紫瑞狐犹那要吃人的目光,立即明白紫瑞狐犹大约是想要为韩月昙逼毒,连忙转头往外面走去:“大哥,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砰!”的一声,紫瑞狐犹大掌一挥,房门轰然阖上!
韩月昙被这阵响动吓得一激灵,抬起头,却见紫瑞狐犹眼里的阴沉暴怒瞬间烟消云散,不遗一丝痕迹!
“对不起,月儿······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着他满眼的心疼愧悔,恨不能以身顶替她受苦,韩月昙强颜欢笑,安慰道:“这关你什么事?就算你是算无遗漏,也不能未卜先知啊。玉衡,我好痛苦······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我······”
韩月昙疼得想要再次咬住自己的手背,这浑身又痒又热,寸肤寸痛的感觉,当真是比粉身碎骨还要可怕!
“咬我,别咬自己。”紫瑞狐犹一把夺下她的手,把自己的手送到韩月昙嘴里。
韩月昙也没注意,当即狠狠咬了紫瑞狐犹一口!
紫瑞狐犹抱着她,任她失去理智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放。可韩月昙才咬了一口,便发现自己咬错了人,难过道:“对不起······我······”
紫瑞狐犹仍是那句话:“你我之间,无需道歉。”
“只要你能好受些,怎样都行。”紫瑞狐犹点了韩月昙后背几处穴位,只希望能稍稍缓解她的痛楚。
韩月昙窝在紫瑞狐犹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略微冰冷的空气。忽然韩月昙发现了一个问题:“玉衡,你的身体好冷。”
“一贯如此,不必介意。”紫瑞狐犹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道:“正好可以帮你降温······”
一抹冰凉覆盖下,清净宁和的星辰之力涌进她的灵台,随之又流向四肢百骸,源源不绝,处处逢生。
韩月昙双目迷离,痛苦稍稍缓和,小手舒服地蜷缩起来,却仍没把心中疑问抛到一边,支支吾吾道:“纵星剑呢?昨晚你一直都用我的伏天······”
紫瑞狐犹沉默片刻,只道:“纵星显眼,我把它留在璃冰了。”
“哦······”不知韩月昙本就无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还是真信了紫瑞狐犹的说辞,竟不再追问,就静静地躺在紫瑞狐犹的身上,如行船于海,一路颠簸,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
清凉美梦中,似有谁在她的耳畔低语呢喃:“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秀眉轻轻皱起,刚想转开脸,不想却被一片好似冰云寒魄的东西堵住了双唇。
若是韩月昙还清醒着,一定瞪直了眼睛,不解紫瑞狐犹为何要行此轻薄之举!
而紫瑞狐犹则和韩月昙一样,闭上了双眼,只是那又长又密的眼睫颤动不已,好似激动,又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紫瑞狐犹终于放开她,一张如玉面庞煞白如雪。
紫瑞狐犹痴痴注视着少女祥和的面容,不知在想什么,他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让他恋恋不舍的唇瓣,目光沉凝,水汽迷蒙,温柔得就像一触即化的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