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心中明白(二)
“为什么?”韩月昙看着她:“鸣舞姐姐,即便我们不是亲姐妹,可我一直都信任着你······”
“哈哈哈哈······”柔软的颈脖歪到一边,韩鸣舞笑出了眼泪:“姐妹?不错,名义上你是韩府的二小姐,可你也别忘了,我才是相府嫡女,华炎明珠!而你呢?不过是一个爹娘不要的野孩子,你凭什么和洛熙泽在一起?他凭什么喜欢你而不喜欢我!凭什么!”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韩月昙后退了一步:“你恨我?”
“不!我不恨你!”韩鸣舞看着她,笑靥如花,眼里果真找不到一丝恨意,又道:“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她才会失去洛熙泽!因为不够强大,她委身封寒宵!因为不够强大,她错信甄奇!于韩鸣舞而言,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归咎于她自己!
若问她心中此时熊熊燃烧着的是什么,嫉妒?仇恨?不!那是对无上权力的追求,渴望着掌控掠夺,一颗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才猛烈跳动的心脏!
韩月昙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此时只觉得韩鸣舞就像是一团烈火,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够让她在乎,动摇的人事物。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呼出炙热的焰气,让每一个人都与她一样不好过。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目光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却怎么熔化不了面前的一堵无形冰墙。
许久,韩月昙又问道:“昨夜引我去陛下宫殿的人,也是你吧?”
“当然。”韩鸣舞坦荡承认,微笑道:“从你们进城后,我的人就一直跟着你们,包括你们去海神殿发生的种种,全部都是我设计的。”
“为什么?”韩月昙不明白,若是为了泠泠兽,韩鸣舞大可以跟封寒宵举报他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自然是,有个忙想求月昙妹妹帮忙了。”韩鸣舞为她斟了一杯茶,笑吟吟道:“好妹妹,不管你是想要泠泠兽还是海神岛上的任何东西,我都不在乎。不过姐姐我刚刚才坐稳王后的位置,断不能让你这时候来捣乱。”
“你想做什么?”脸皮已然撕破,韩月昙也不想配合韩鸣舞演戏,没有接过她亲手递来的茶水。
韩鸣舞也不介意,仍是将香茗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又道:“我有一计,能一次铲除所有人,只是······不方便亲自动手。”
“所有人?”
“对!所有的······绊脚石!”韩鸣舞笑得隐秘:“事成之后,海神殿的一切由你处置。”
“那封寒宵怎么办?”韩月昙看着她,封寒宵是娘亲的故友,韩鸣舞若是连封寒宵都想除掉,她是决计不肯的。而且韩月昙根本不想掺合进这些人的游戏当中!
“他?他当然还是我韩鸣舞的夫君,驹风的国主啊。你不会以为,我会伤害肚子里皇儿的父亲吧······”韩鸣舞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道:“海神殿豢养的怪物你也看到了吧?你可想到办法对付了?”
“你有办法。”韩月昙肯定道,若非如此,韩鸣舞也不会这么自信满满,坦言相告!除非她手上握住必胜的筹码,料定自己会答应她的请求!
“当然!而且昨天晚上你们这么一闹,海神殿,皇宫的防备只会比之前更加严密,你们再也没有机会蒙混过关!除了与本宫合作,你们别无选择。”
闻言,韩月昙蓦然转身,拔脚就想离开此地。
韩鸣舞微微一愣,当即拦住她:“与我合作,你百利无一害!韩月昙,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听不懂本宫说的话么?”
“王后娘娘的话,月昙铭记于心!”韩月昙后退了一步,给韩鸣舞行了一个驹风国的大礼,韩鸣舞微微有些愣神,只因她想起了当初两人确定为和亲公主时,一起在宫内学礼仪的时光。
只见韩月昙俯下腰,眼睛看着韩鸣舞所着的精美绝伦的宫鞋,缓缓说道:“您说的对,在您精心设计下,我们别无选择。想必之后的计划也一样的天衣无缝!只是月昙想告诉王后娘娘,就算我们会配合您行动也不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并不是位高权重,心机手段就能获得所有。”
“那你为什么答应助我?”韩鸣舞好笑地看着她,好似韩月昙刚才说的就是一个笑话,“总不会······你心里还认我这个长姐吧?”
“月昙告退!”韩月昙深深望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越过她,走向殿外。
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背对着那名神情有些恍然,又永远骄傲无比的女人,平静说道:“原来的韩鸣舞爱惜牡丹就像爱惜自己,绝不会为了短短几天悦目就将他们移来驹风。外面的牡丹从离开故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王后娘娘,你早就不是原来的你了。”
“呵······”韩鸣舞看着房梁轻轻一笑,目中泛着点点星光,不知在想什么。
韩月昙继续往外走去,离开前一语飘然传到韩鸣舞耳边:“以后不要触碰别人的手,否则你的身体状况只会暴露无遗。”
对此,韩鸣舞又是自嘲一笑,只是香袖内的双手紧紧握起,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也不肯放开。
这时,一人从殿内的一角走了出来。
“王后娘娘,可要我去除掉她?”唐勉半跪在地上,他一直候在暗处。刚才只要韩月昙有一丝异动,他就会冲出来,保护韩鸣舞。
“不用。”韩鸣舞拿起桌子上冷掉的茶,仰头一口饮尽:“她不会告诉封寒宵的。刚才她大可以用这么秘密要挟我。”
只可惜,她没有。
韩鸣舞笑得冷清,随即从衣袖里拿出一方手帕。手帕略有旧色,上面有一朵用金丝绣着牡丹花,针脚平整,勉强过关。牡丹旁边还有一朵活灵活现的蝴蝶,一看便知是大师的手笔,与绣牡丹的人不是同路人。
韩鸣舞拎着手帕,喃喃自语着:“真是好嫉妒啊,明明都是同一个府里长大,一起出嫁······为什么那人还是这般不食人间烟火,洁净如月?唐勉,你说我是不是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