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他也毫不避讳地看着我，眼神坦荡地朝我吐出两个字，“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没有，我就信了他，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喜悦，但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清楚。
“可我看到你们……一起的照片了。”
“p的。”他依旧紧紧盯着我，没有丝毫的回避。
P的，其实，在他说没有跟周雅婕上床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那些照片，是周雅婕寄去套大姐他们单位的吗？还是……另有其人？
我正在思考的时候，秦昊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没有其他的要问的了？”
他还好意思问？我冷哼一声，“其他的，你自己交代。”
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看着我的目光，却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小晚……”
他挣扎着，眉头都促到了一起，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快抓狂，只催促道，“说啊，怎么回事？”
他始终盯着我，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我爸是白手起家的，之前创建公司的时候，周雅婕他爸就跟我爸一起，他是一手跟着我爸走过来的。你知道，干地产这行，免不了要跟政府官员打交道，送礼更是不可避免的，我爸这些事也都没瞒着周雅婕他爸。后来，他来开公司自己出去单干了，他手里有我爸行贿，以及其他问题的证据，能把我爸送进监狱的证据，他那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小晚，商人没几个干净的，我接手公司以后，也有几次是我经手的。周雅婕一直喜欢我，周承业就那么一个女儿……”
“所以，他拿着那些证据威胁你是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眸中复杂，无奈，愧疚，心疼，痛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我此刻，脑子是有些混乱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我能说什么？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让我无力的答案。
我宁愿他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需要依仗周家，不得不妥协，不得不跟周雅婕好，这样，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只觉得我刚燃起希望的心瞬间又掉进了冰天雪地里。
我呆呆地有些发愣的看着他，“秦昊南，我以为是因为生意上的需要，而不得不……”
他此刻，也是颓然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把将我搂过，声音里仿佛带了无限的苦涩，“小晚，如果只是因为生意，因为钱，我怎么会那样对你，我秦昊南虽然混蛋，但还没到用自己女人换金钱，换那所谓的安逸生活，所谓面子的地步，大不了公司倒闭，靠着自己的双手重新来过，可是偏偏……”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抱紧了我。
我无力地抬起头，心里抽搐地疼着，“秦昊南，可我宁愿你是因为生意才不得不放弃我，那样，好歹我还能任性一点，耍耍脾气，或者蛮不讲理地要求你在生意、金钱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甚至直接要求你放弃什么狗屁家族生意。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那是你爸的命，我还能让你选择吗？我能让你不顾你爸的死活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我不能，我拼命地摇着头，在他怀里泪流不止，我曾想过千万个他不要我的原因，我想过他是真的变心不要我了，也想过他是不是不小心跟周雅婕发生关系了所以被逼着对她负责，甚至想过是不是周雅婕已经怀了他孩子了所以他没办法，还想过，是不是贵妇实在太讨厌我，怎么也不能接受我，所以用自己逼迫秦昊南跟我分手……我想过无数个可能性，可我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成全了我心中，他干净忠诚的形象，让我不能怪他，甚至心疼他，可是，这个原因也让我彻底无力，甚至绝望……
它把我们的关系，彻底逼进了一个死胡同……
我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他艰难地抬起一只胳膊温柔地一一帮我抹掉脸上的泪水，低哑着声音，道，“小晚，别哭……”
可是他越是这样说，我的眼泪，越是止不住，我突然想起，上次我被成玉姐打的那次，在他家里，他也是这样温柔地替我拭去眼泪，温柔地对我说，“别哭……”
我以前，我只知道，这个男人暴躁，无礼，小气，纨绔……一无是处，可是在一起之后，我却发现了他那么多的好，他牵动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让我哭让我笑，让我的生活变得鲜活无比，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跟他一直走下去，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扥吻一下一下落在我的头发上，一个劲儿地跟我说对不起，可是，他又错在哪里了？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明明他心里比我苦一千倍一万倍，可是，他还要跟我说对不起，只叫我觉得心如刀割。
这样的他，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宁愿他还是以前那个张扬的，贱贱的，心里什么事都没有的秦贱贱，也不要他像现在这样隐忍而又无奈……
我抹了抹眼泪，从他的怀里出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却不知道说什么。我心里难过了，可以靠在他怀里哭，可是他呢，他难过了怎么办？
“秦昊南……”我看着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却难受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小晚，我很自私，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了。我之前告诉自己，滚出你的世界，不再打扰你，可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还是跑来找你了。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混蛋你还说，之前让我难过那么多次，现在多一次我也免疫了！”我这明明只是为了调节这沉重氛围的一句玩笑话，可是却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多蹩脚。
因为我注意到，我这话刚一出口，秦昊南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想逗他笑一笑，可是，我发现好难啊！因为我现在，我心里就很难过，我怎么逗别人？
我看着他，再看看自己，我和他，还有我们那微不足道想一起相守的心愿，该何去何从？
难道，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这样想着，我不禁看向他，问道，“这件事，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
他看着我，一直没舒展过的眉头，促得更紧了。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开口。
一时有些尴尬，沉闷，压印紧紧围绕着我们。
这次，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调节气氛办法，就好像，刚才我什么也没说过一样，强挤出了一丝笑，胡德冲他扑过去，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有些调皮地道，“别皱眉了，像个小老头，”又抬起他的下巴，“来，给爷笑一个。”
他难得也挺配合地冲我挤出一个笑，我满意了，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凳子上。
虽然低着头，却觉得一直有一个灼热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把颊边的头发夹到耳后。
这时候，秦昊南伸手拍了拍床边，示意我坐过去。
我也十分听话地坐过去，面对着他，他张了张嘴，开口，一副筹谋的样子，“现在虽然受制于人，但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也绝不会任人要挟，任人摆布！我爸犯罪是事实，他手里那些证据也是事实。”
他看着我，毫不避讳地直言道，“所以……这件事要办成功，很不容易。小晚，我很自私，我不想耽误你，想放你飞，可是，又害怕你飞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又残忍地把你拽回来了。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在我彻底消除掉那些威胁之前，我不敢拿我爸的命开玩笑，也就是说，在一段时间里，我还是避免不了跟周雅婕接触。这些问题，我必须告诉你。”
“接触？怎么样的接触？要跟她约会、上床？甚至……结婚生子吗？”我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沉默了，没有回答我。
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是默认了？
我的心，又跌入了冰窖。这样的局面，让我怎么面对。
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虽然艰难，可是，他看向我，还是吐出了一句话，“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他的回答，让我心碎，现实的情况，让我绝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推开门的那一刻，秦昊南叫住了我，对我说，“小晚，不要有负担，其实我觉得，张智勋那个人挺不错。”
他明明是笑着跟我说的，还是那种惯常在他脸上能见到的坏坏的，痞痞的笑，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他头上缠着纱布，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看着我的时候，心里那样地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