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女子都是长于闺阁,两耳不闻窗外之事的,就算孙小妹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可是随军打仗这样的,孙权和孙母又怎会同意。她不是她的哥哥,没有办法和他共担天下,她也不是小乔,没有办法伴在他身侧为他烹茶添衣。
许是因为赤壁之战时思虑太甚,许是因为孙策死后为江东大局日夜操劳,赤壁一战后,周瑜便大病了一场。她听着他的咳嗽声,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双唇,一颗心隐隐的作痛。每每看着他身旁体贴侍候的小乔,又暗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让她安慰的是,她的公瑾哥哥还是那个对她温柔宠溺的公瑾哥哥,只是她却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向他撒娇了。他身边已经有了温柔贤淑的妻子,她也只能永远做他的妹妹。
周瑜未等病情完全康复,便率兵进军南郡。那天她去相送,不舍的问:“公瑾哥哥,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傻丫头,带兵打仗哪里是你该做的事?”周瑜抬起手,习惯性的想去摸她的头,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孩子,手在半空中一顿,终是放了下来,接着说道:“听话,在家好好陪你母亲。”
她咬着唇点点头,目送他跨上战马。我看了后面的事情才知道,这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如果孙小妹早就知道,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跟过去。可是,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就连天神也不能,更何况是人类。
第二年冬天,她的命运再一次发生改变,孙权让她嫁给刘备。
自赤壁一战后,北方的曹操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势力仍旧是众多诸侯中最强的,而孙权和另一方诸侯刘备,也因为赤壁之战联合抗曹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为了巩固和刘备间的联盟,于是孙权想到了联姻这个方法。不管孙母和小妹如何反对,孙权的意志很坚决。
此时的孙权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带着妹妹奔走千里寻找兄长的少年了,他已经是江东之主,一方诸侯,他心中所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壮大自己的实力,如何将天下握在自己的手里。
小妹纵是不愿,还是同意了,并劝孙母说:“小妹身为女儿,不能上战场杀敌,也许嫁给刘备,是小妹唯一能为东吴做的事情了。”孙母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只能深深的太息。在人间,王侯家女儿的婚姻,好像大部分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只不过是有些人比较幸运,在一场以利益为前提的婚姻中,恰巧那个人能与自己两情相悦,而更多的女子,则没有那样的运气。
然而孙权在孙母和小妹点头之后,并没有向其他人透露此事,知道小姐即将出嫁的,只有孙权的几位近臣,其他文臣武将,江东子弟皆被蒙在鼓里。直到刘备来到吴郡,其他的人才知道孙刘将要联姻。婚礼也是在刘备刚到吴郡便草草举行,婚礼结束后立刻带着小妹启程返回。
那刘备已经五十多岁,据说娶过两位妻子,皆已故去。其实那刘备是怎样的一个人,对于孙小妹来说并不重要,她嫁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后的势力。她也没有可能爱上他,心里装着周瑜那样一个人,她还能爱上谁呢?嫁给什么样的人,都是无所谓的。
她对刘备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对他的态度冷淡而疏离,刘备也不自讨没趣,对她始终礼貌恭敬,更是在江边准备了两条船,与她分乘。
那天,他们到达江边时,忽然下起了雪。她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兀自出神,不知是否想起了四岁那年与他初遇,也是在江边,也是这样的雪,他自她母亲怀里将她接过去,对她温润一笑。亦或是那年梅树之下,漫天飞雪中,他琴声悠悠,亲手赠与她木剑,教她剑法。然而,那样好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只是不知道,远在南郡的他是否知道她要远嫁呢?他知道消息又会怎么想?是否也如她的二哥一样,觉得为了东吴的大业应该嫁。
“夫人,请上船吧。”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船上,向她伸出手。她抬起头,那人竟然是周瑜孙策大婚那日她偷偷过江偶遇的那个人。
她惊诧道:“是你?”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自己介绍道:“末将赵云,字子龙。”
赵云这个名字孙小妹是听过的,孙策曾在她面前与周瑜聊天时夸赞过常山赵子龙武艺精湛,有万将莫敌之勇,只是不曾想到,当年在江上与自己对饮的人居然就是他。
船缓缓的行去,距岸越来越远,岸上的景物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在就要看不到岸时,忽见岸上出现一队人马,大概十几个人的样子,因为太远,所以看不太分明。她笑了笑,呢喃道:“是哪位将军来为我送行吗?”
孙小妹就这样嫁了,让我弄不明白的是,两方势力联姻,为什么会这样仓促,从刘备到达吴郡,到成亲,再到离开,紧紧用了一天的时间。而孙权又为何要等到大婚当天才宣布要将妹妹嫁给刘备的消息?我总感觉孙权在耍什么阴谋,可是又怎么也想不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