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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囚之不得那日错,黑水国度菌丝间。

沧若九城 沧若念归 6184 2024-11-18 17:44

  不归城,安魂殿。

  念归从血月殿中醒来之后,神色和往常无异。

  她从血池中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腿居然有了知觉。

  这一点让念归微微有点惊讶。

  自从她突破五级之后,那铮铮血纹就爬上了她的腰肢,一个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的人,再怎么样也是不好受的。这次之后,她居然发现自己可以在安魂殿内行走,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但是这行动的范围也仅限于安魂殿,出了安魂殿,就又和往常一样了。

  醒来之后,念归拒绝了血月的陪同,而是自己在安魂殿内游走。

  行走的感觉对于念归而言已经是陌生的了。

  时光过得很快,她已经快要一千四百岁了。而实际上,从五百多年前开始,她就已经不能行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很美妙的,只是肢体健全的人不自知罢了。

  念归就趁着这个功夫,逛了一遍安魂殿。在血日殿中见到了血日,长得和血月一模一样,只是比血月更加的沉稳寡言。在后灵殿中见到了后灵,一个恭谨而严肃的男人,和璇玑的感觉很不同。

  在后灵殿中,念归见到了没有雕琢的真石。那样的真石也和普通的石头无异,那上面流转这她看不懂的幽光。她没说什么,放了回去。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去雕刻真石,拿了也无用。

  她在安魂殿中游走,坐过血色王座,到过安魂殿深处的偏僻房间,却一直避让着墨夜所在的房间。直到她将整个安魂殿用脚度量过,她才来到了墨夜所在的那间房。璇玑告诉过念归,这个房间,名叫‘囚’。

  沧若念归推门而入,看到只身坐在房间中央大床上的墨夜,走过去,淡声问:“清楚了?”念归没有传音,她甚少这样开口讲话,两人之间弥散着淡淡的疏离感。

  “血主。吾之所有,均系于吾主,吾主若安,即吾之尊荣”

  墨夜长久没有言语,声音带着特殊的磁性和嘶哑,却依旧坚定。漆黑的双眼直视着念归,让她可以看到他的眼底。

  念归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吗?”

  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墨夜看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自己走向外面。他知道,或许他唯一的用处也没有了,她可以自己行走了,不必再依靠他前进。不,或许说,前进的一直他,决定着方向的,从来都是她。

  墨夜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迈向了地面,向着念归离去的方向走去。

  触及黑色的锁链,剧烈的疼痛就充斥着他的灵魂,可是,他没有办法不跟上去。主人抛弃自己的奴仆是一回事,奴仆跟不上主人的步伐,就又是一回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墨夜,或许他只是想要跟随她。他带着骨面,坚定的踏在这些锁链上。

  可是,这条路的尽头不是她,而是一扇门,囚的房门。

  这间名为‘囚’的房间,似乎就是为了困锁墨夜而建。

  看着那房门上缠绕着的厚厚的锁链,墨夜隐藏在骨面后的脸苍白的挽起微笑,他感受到,她没有走远,就在门外,等着他跟上她的步伐。

  可是,他真的还有力气打开这扇门吗?

  他不知道,可是他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跟不上,他就会永远被遗弃在这个房间中。他不想啊!他还没有陪她走到最后...

  凝聚最后的力气,想要推开门,可是门板上,是沉沉的重量。

  门外,念归靠在门板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门上。

  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此时被锁链灼烧的痛不欲生的墨夜而言,那是最后的宣判。

  他垂下手,无声的笑容藏在骨面后面,漆黑的双眼没有半点光明。

  终于,她还是遗弃了他。

  亲自的,否决了他的追随。

  他的一切都是她赐予的,他的追随是她恩准的,没有她他什么也不是。

  靠着门板,身体无力的滑落到地上。身体四周传来的剧痛,却比不上心中的死寂绝望。

  真的,这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念归要抛弃他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念归从乌云之上,得到血之始祖血脉归来的时候。她扑到墨夜怀中,墨夜却因为陌生和疏离差点将她扔出去。

  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感觉不到她的思想和心情了。他以为是血薇做的,却不想,那是她的意思。

  他明白,所以对她重复当年他在三级殿堂前许下的诺言。

  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遗弃他,因为他的那一瞬间的陌生和抗拒。

  门外,念归靠在门板上,就在墨夜滑落到地上的同时,她也靠着门板,跪坐到了地上。

  闭着双眼,羽睫末梢的血珠却颤抖的晶莹滚落。刚好滴落到她的眼下,看上去像是她的泪水。

  【你不情愿呢...】

  血薇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你明知道的,他那时抗拒的是我,不是你,你在气什么?】

  沧若念归默念着回答她,话语中满满的淡漠。

  “是你说的,你就是我。我...从不许他的背叛。”

  血薇叹了口气。

  【没错,可,他没有背叛你啊!】

  “厌恶我,抗拒我,疏离我,恐惧我...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他没有啊!】

  “有!他有!”

  念归忽然就将最后一句话喊出了淡淡的声音。

  然后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他说过的,他承诺过不会厌恶我,不会疏离我,可是,他还是那样做了。那么我要他做什么,他也可以像那些人一样,去死了!”

  血薇沉默了一下。

  【你在恐惧什么?】

  念归骤然睁大双眼,血红色的双眼没有聚焦。

  “没有,我...早就已经没有心魔了。”

  血薇声音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我就是你,我是你的潜意识。只有我最明白你,最懂得你在想些什么。你明明,在恐惧他看到你,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念归并没有反驳,她深知血薇所言,在她决定接受血薇的时候就明白,她会知道她的一切。她安静下来,听着血薇的话。

  【你在恐惧他厌恶你,因为你自己也在厌恶自己。你阻隔和他的心神,怕他知道你是个疯子,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为了保护自己,你要他去死。】

  【其实,你在意他对你的看法。不只是因为他扶持你这么多年,更是因为‘他’,你一直觉得,墨夜是‘他’,对么?】

  沧若念归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

  “所以,他一定要死。”

  血薇的声音带着点轻巧的笑意。

  【仅仅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你就遗弃他?他还真的可怜,有着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主子。】

  念归的步伐一顿,心中默默的说。

  “对,我无心,所以可以遗弃任何人,包括自己。”

  血薇淡淡的说。

  【恭喜你,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没有任何弱点的,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念归向着前面迈出步伐。

  “你今天的话很多。”

  【因为,你自己,很不情愿呢...】

  血薇说了最后的话,便不言了。

  墨夜靠在门板山,墨色的眼睛黑的渗人,似乎可以泛出光来。

  忽然,紧闭的门开了。

  他整个人无力的向着外面倒去,睁着眼,里面满满的死寂。

  空寂的长廊上,是念归远去的身影,步伐沉稳而坚定,又带着决绝。

  墨夜上半身在走廊上躺着,下半身还在房间中。侧头,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子中,一点点的冥蓝展现,就好像囚飞的凤凰,带着绝处逢生的潋滟。

  他不求别的,只要他能够离开这间‘囚’,就总有一日会追随上她的步伐。

  另一边,念归回到了璇玑殿,坐在半空中的悬椅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在心中淡淡的说:“多余。”

  血薇却是毫不在意。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当然,也是你想做的事。他罪不至死,不是吗?他可是你最忠贞不二的奴仆,留着总是有些用处的。】

  沧若念归也没有再理她,而是控制着椅子漂浮到一排排的书面前,随手抽出一本。很厚重,拿在手中很有存在感。简单的封皮,简单的陈旧纸张,上面还有着一种特殊点的墨香味。

  沧若念归翻开看了看,发现是关于羽族的一些记录,也就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

  【呐,下一步,你想干点什么?】

  念归淡淡的回答:“控制,控制天下。”

  血薇的声音微微带了几分戏谑。

  【控制?学离梦缘?】

  “嗯,”她不轻不重的应着。

  沧若念归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的,就好像是在与别人闲聊一半的闲适。

  【她那些作妖的把戏,你也要学?看来,这是要和她过招了啊。】

  沧若念归仍然就那样安静的说:“没错,这,是我们二人第一次交手,也可能是我们二人最后的一次交手。”

  【你想和她玩一把生死赌局?一次定胜负?】

  “嗯。”

  不光如此,她还要以控制对控制。她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她控制得了人心,还是她控制得了他们的肉体。心灵咒术对傀儡咒术,始祖血脉对天外圣女。控制对控制,看看这天下,鹿死谁手。

  “既然我们两个的恩怨已经在业力下印刻了,倒不如干净利落点,一局定胜负吧!我没时间陪她玩。”

  血薇优哉游哉说。

  【放长线,钓大鱼,深谋远虑。看来你要开始下手了,还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而且,离梦缘和你一样精通于控制,她会在这里摔倒?】

  念归翻动着书页,心中默默和血薇交谈着,整个人表面上还是那么的淡漠而透着危险。

  “真是因为精通于此道,她才不会想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一个人,干的出和她一样的事。她用心灵咒术控制了神思者,神思者擅长催眠,这样,就等同于她抓住了整个天下。可是,人心是最不好拿捏的东西,远远不如一个死人来的放心。傀儡咒术只能控制死物,我可不想哪天,被他们反咬一口。”

  【呵呵...这才对...】

  沧若念归又在这里停留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因为想着自己的计谋,终于决定离开。

  现在荒古战乱又起,正是一个好时机。

  这外面就不归深渊,不归深渊的人才不会去管你是从那个溶洞里消失了,又是从哪个溶洞里出来了。这样她的失踪的这段时间引起怀疑的可能性非常的小,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那个非殇。

  踏上归命台,俯视着整座不归城。此时正好是夜晚,血月当空,星河高悬。整个街道上静悄悄的,或者说是死气沉沉的。一到晚上,这里的一切就会被渲染上晦暗的色泽,即使知道那是真石的光芒,可是那仅仅是本能上排斥吧了!

  墨夜此时就站在归命台的最外端,他也俯视着这宏伟的城池。

  沧若念归走向他,与其说是走向他,到不如说是在走向离开的方向。

  墨夜动都没有动,在念归与他擦肩而过得之后时候,才回过头,默默的跟在念归的身后。

  到了归命台上,身上的诅咒就又开始了,阵阵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上来。璇玑告诉过她,只有呆在安魂殿的时候,安魂殿的血祭之阵才会守护念归,让念归可以在安魂殿内自由行走。

  这挖心的要付出的代价无疑是惨痛的,但是得到的,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正想着,脚下一软,整个人差点就向着归命台下方摔下去。本来只是小事,只要用灵力飞起来就是。但是她身后的墨夜却是拉住了她,又沉默的站在她身后,似乎刚刚他并没有伸出手一样。

  沧若念归没说什么,就是飞到他面前,往他的胸膛处靠去。

  墨夜受宠若惊,却又如同往常一样的抱住她的身体。

  看着她慢慢的将自己的头靠上他的胸痛,感受着和自己一样的没有体温的身体,即使离的这样近,也听不到心跳声。被他像是往常一样的抱着,不由的抬头,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不是他带着莫名光芒的脸,而是一张惨白的骨面。自从当年他第一次戴上这张面具起,他就没有摘下来过。

  沧若念归闭了闭双眼,淡淡的传音吩咐着:“出去。”

  墨夜依言带着念归往前走,不论世事如何,他想做的始终只有一件事。就是跟随在她的身边。

  安然的是你,走路的人是我。

  淡漠的是你,寻路的人是我。

  我只需要一个方向前进,

  而那个方向就是你在的地方。

  这也是墨夜和念归的真实写照。

  当念归站在城门外,回首看着那平滑的城墙,若有所悟。

  终究,两个人离开了那里。

  刚刚来的时候,有着非殇的引路,离开的时候,有着璇玑的指引。璇玑可以以安魂殿为媒介,和念归传音沟通。有了璇玑,这世上发生了什么事就很容易知道了,就好像随身携带的资料库。

  再次踏入那些麻木的人群中,念归默然无语。

  看着自己身旁面不改色,行走如飞的人们,沧若念归忽然对着墨夜传音了一句。

  “当你认为你已经有资格摘下它的时候,就可以摘下它了,我也...多年未见你的脸了。”

  墨夜听到前半句话还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听了后面的话,就明白念归的意思。这张骨面,能不能拿下来,全在他,他若是觉得今日所做的已经足够好,那么他现在就可以摘下那张骨面。

  但是墨夜并没有开口。

  他,还有脸面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血薇的话在念归的心中响起。

  【你果然,不情愿呢...】

  后来,念归又抓了一个不归深渊的人,严刑逼供出了很多的有用的信息。

  不归深渊没有什么规矩,自然而然的,也就到处都是杀戮和死亡,这里面有几个地段是最危险的。其中之一是菌丝。这么大的峡谷,有菌丝生长的只有大概一百多公里。倒不是说这种菌种有什么危险。而是因为,这一百多公里地处不归深渊的最中心处。

  那里无时无刻不再上演着死亡和杀戮,但是真正能在那一百多公里长的地方站得住脚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那里才是一切的中心,你是眨眼之间权倾天下,还是瞬间枯骨一具,都在那里。

  其中,菌丝峡谷那里,尤以为最的是几大联盟。说是什么联盟,其实也就是各为其主,自私自利,让他们可以得到的更多的手段罢了。

  而让念归上心的是其中之一的黑水国度,黑水国度是杀手的联盟,从那里面你可以接到任何的任务,甚至包括刺杀帝君的。虽然相比之下,还有一个佣兵组成的嗜血暗魂。但是嗜血里面的任务大多都是难度极高的大团队的任务,那并不符合念归的胃口。

  她现在是想要向离梦缘一样,一点点的蚕食荒古,她需要一个相对可以公然杀入各个种族的身份,杀手就是。杀手执行任务,自然也就可以让她有理由除去一些人,接近一些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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